从宿舍不声不响地把所有行李拿走,同屋的女孩们还在公司面试,孙妍把宿舍的钥匙挂在门口,关住了宿舍的大门。
九年青春和汗水都装在两个行李箱里,孙妍一只手拖着一只行李箱,使力是右臂还在隐隐作痛,后背上全是汗水,孙妍觉得右肩上贴的膏药快要被汗水蹭到滑落。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但是真正放弃了,此刻还是有些迷茫。
已经是深夜,街道上偶尔出现一辆汽车呼啸而过,留下一阵风声。路灯散下暖色调的光,照在身上感不到一丝温暖,行李箱的轮子划在行人道到上,一磕一磕,发出一阵噪音。孙妍觉得这噪音无比悦耳,至少让她不那么孤独。耳朵不闲着,心里也就不那么空了。
行李箱偶尔碰到小腿,腿上的淤青发出一阵疼痛。孙妍向着家的方向走着,当练习生的时候每次错过了末班车总有一个笑起来拽拽的少年骑着单车拦在她的面前,她笑着跳上少年的单车后座,心里一个又一个数着路灯,那时候觉得路灯橘黄色的光真暖啊,可能是少年后背的体温太高,孙妍如何回忆都会觉得脸红,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初恋都是让人难忘的。尽管结局并不美好还十分仓促,但这并不妨碍孙妍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不再做练习生孙妍的心里没有多少难过,已经二十五岁了,在如今越来越年轻化的偶像市场,这个年龄基本是要退休的年纪,孙妍深知自己不是上天的宠儿。在该上学的年纪一心扎在练习室,李哥的帮助犹如雪中送炭,给了她一个工作的机会,还是在她熟悉的领域,她已经很幸运了。其实孙妍在这之前,甚至做好离开公司以后去咖啡店端盘子的打算。
夜渐渐没那么浓了,孙妍终于走到了很久没有回过的家。手机仅剩的电量告诉孙妍现在的时间妈妈肯定没有起床。孙妍坐在家门口没有敲门,靠在行李箱上沉沉睡去。
妈妈是很酷的那种妈妈,身为大学教授身边同事的孩子都培养的很好,孙妍耽误了学业当练习生妈妈却抱着支持态度。妈妈总说,“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不要留遗憾。”
再次醒来,是因为妈妈的一声惊呼,早上孙妍妈妈拎着垃圾下楼却看见在门口在行李箱上睡得毫无形象的自家女儿。
孙妍迷迷糊糊地被妈妈拉进门,伴着妈妈数落她不顾形象,一头栽在熟悉的床上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了,妈妈穿着睡衣在沙发上啃苹果,电视里播放着狗血的家庭肥皂剧。孙妍一边揉着睡乱的头发,一边问,“妈,今天你不上课妈?”
妈妈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啃苹果,“今天是周日。”
看见自家女儿窝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样子,妈妈一股恨铁不成钢把苹果咬的咔咔响,孙妍听见有节奏的牙齿摩擦声,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孙妍靠着沙发靠背,没骨头似的摊在那里,伸出一只手讨好般揪了揪妈妈睡衣的后摆,“我亲爱的妈妈呀。”
妈妈把啃完的苹果核利落地扔进垃圾桶,沉浸在电视剧的剧情里显然不愿意被人打扰,向身后的孙妍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影响自己看电视。
电视里忽然一阵背景音乐响起,“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表情愤怒狰狞的主妇夺过面前浓妆艳抹的妖艳女配手中的酒杯,将杯子里的红酒全数泼在那张一看就经过一番精心装扮的脸上。红酒顺在脸颊留下来,因为泼来的力度太大,甚至演员的妆也半花了,假睫毛一半近乎脱落。
被红酒淋得张牙舞爪的女人愤怒地抓着主妇的衣领,脸上的妆被泼的脱落,红酒顺着头发往下滴,“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说完气急败坏的女人猛地把主妇推到在地。
最后一个镜头,女主愤怒地看着情敌狼狈离开,情敌被泼下来的假睫毛正巧掉在了女主的脸上。
妈妈又拆开一包榛子,一边剥壳一边对电视剧的内容意犹未尽,“这剧组道具准备的太实在了,一大杯红酒泼上去,演员和洗脸一样,假睫毛都掉了。”
孙妍也看了刚刚电视的那一幕,“哇,没想到她这么拼命。”
妈妈将剥好的榛子递给孙妍,“刚刚电视剧的演员的认识啊?认识泼人那个还是被泼的那个?”
孙妍把榛子塞在嘴里,说话有些不清楚,“被泼的那个,我们公司的。”
妈妈继续剥榛子壳,“对了你刚想和我说啥?”
孙妍从靠背上起来,认真地看着妈妈,“妈,我不当练习生了。”
妈妈眼也没抬,继续和手里的榛子斗争,“你想好了?不后悔?”
孙妍一字一句地认真回答,“想好了,不后悔。”
榛子剥好了,妈妈往嘴里一扔,“你不后悔就行,我支持你。”顺手又把手里的榛子壳扔进垃圾桶,“你晚上想吃啥,妈给你做。”
孙妍抱着靠枕向妈妈撒娇,“妈我想吃面。”
“家里没面了,你凑合吃米饭吧。”
第二天,孙妍起的很早,化了一套正式的妆,从衣柜里选出了最最正式的一套衣服,去公司找李代表。
来的有些早,李代表还没有来,孙妍规规矩矩地办公室门外站好。
“看来妍妍很守时呀。”李代表手里提着公司附近咖啡店的外带走了进来。
孙妍身子微微前倾,半鞠躬,“李哥好。”
李代表把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孙妍,“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签字吧。实习期六个月,实习结束就可以转正了,。”
孙妍看到合同上的数字已经比自己想象中的数字高出不少,又看了看其他条款,也没什么特别苛刻的。立马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代表对孙妍笑笑,“好好表现哦。”
“明天开始正式进入实习期,正好这阵子申卓进组拍戏了,公司有点忙不过来,你明天开始跟她跑剧组吧,这就算是你成为助理的第一个工作吧,加油哦。”
孙妍点点头,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