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了拉他的胳膊,让他不要生气了。然后,在他炽热的注视下,我麻溜地给他整理好里衣,然后找了一件便服给他套上,说:“可不许生气啦!”
我再亲自帮他理好头发,戴上发冠。他一直看着我,最后在我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等我回来。”
我赶快打发他离开:“走啦走啦,快去吧!”
他一步三回头,到最后,直接说道:“要不我不去了吧,翌……”
他刚开口对着门外的容辞叫了声,我就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哭笑不得:“我困了……我要睡觉了……”说着,我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累了一天,我真的好累好累啊……”
他凝视了我好久:“我走了。”
我乖巧地点点头,他逗留了片刻,便匆匆离开。
随着房门关上,我微敛笑容。翌王来找他所为何事?萧拓跟我提起过,早在几日前翌王就来到了黎国,似乎也是为了苏锦辰的案子而来。
他明知今夜是我跟阿芮的新婚之夜,明知抱歉却还是几次三番地前来催人,事情怕是很不简单。
但今天一天真的是太累了,我想了没多一会,睡意便袭来了。
我沉沉睡去。
睡梦中,恍惚阿芮在说:“等我回来。”
嗯,阿芮有事出去了,我等他回来。
可是,在我次日醒来后,我发现太阳都已经高高地挂起了,可阿芮还是没有回来。
这样忙么?
隔几日就要有好几日看不到他,好不习惯。好在,等苏锦辰的事情忙完了,阿芮就可以回来了,然后就可以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这样想着,我心情就好多了。
今日是我和阿芮新婚第一天,我定要去给旻王问安的。所以我高高兴兴地洗漱好,我刚推开房门,就见门外四个姑娘整整齐齐朝我行了个礼:“给主子请安!”
我吓了一跳,我未想到门口竟然会守着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叫我“主子”。但想想,我已经是阿芮的妻子了,她们这样称呼我,似乎也不错……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问:“我要去给王爷请安,王爷在哪里?”
“回主子,王爷昨夜里便进宫了。”
我有些惊讶:“进宫了?跟七公子一起么?”
“回主子,是的。”
旻王都进宫了……此事必定会给苏家一个不小的打击。筹划了这么久,那我是不是也该找个机会去面见黎帝了呢?我该以什么理由进宫面圣呢?
我去望云楼找冉冉商量对策,冉冉先是跟我说了说那日那匹马受惊之事:“可算是查到了,未未你猜,那匹马是谁家的?”
“颍都城人这么多,我怎么会知道呢?”
“但你肯定听说过他。”
“是谁?”
“黎国汝南王,萧亓慎。”
我一惊。
汝南王府会这样不小心让马跑出?这怕是有人故意为止……
若非巧合,乐晞是他的亲侄女,萧亓慎这是打算撞死乐晞?
若非乐晞又是谁?
马儿发狂的具体原因冉冉没有查到,但此事牵连到了汝南王这种大人物,我再查下去也只会是不了了之。
既然冉冉查得到那是他家的马,想必其他人也不会查不到的。年纪轻轻就坐到了这么一个万人之上的位子来,萧亓慎不该为伤害乐晞而落人把柄……
我突然想到那日我被马追着跑结果摔倒,那分明是有人用石头打了我一下我才摔了……
若他想伤的人是我,作何?
事情棘手,却无法再查下去,只能小心应对。
而对于进宫面见黎帝一事,我倒没找好机会,还是等阿芮回来以后,我再和他好好地商量商量。
阿芮说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让我等他,他说了只用一夜,他就能忙完的。可他的一夜,却是好久好久……他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
旻王告诉我,阿芮是去南部平反战乱了。
平定战乱,他会不会受伤?
战事棘手,他可还吃得消?
他是不是从没上过战场呢?
我心里有些难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好好地了解他,我都不知道他的曾经是什么样子的。我决心,等他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地补偿,尽可能多的去了解他,关注他。
来到茶楼,在那日我两坐过的地方再次坐下,我一个人喝着茶水,涩。
他去平定战乱了,他得到了黎帝的重用,他可以一展宏图了……
可我不想他去。
他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总是这样子。
之前那一次,他好歹还留给了我两个大字,可这一次呢,他什么也没有留给我。
再次看到与阿芮有关的东西,是在他走后的第三十三天。那日,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我送来了一个小盒子。
那人身材魁梧,皮肤颇有些黑,看这模样,似乎是从军营里出来的。不出所料,他说他叫何风,是秦望秦将军的手下。将盒子递给我,何风说:“七公子派属下,前来给夫人送样东西。”
提到阿芮,我眼前一亮,三十多个日夜,我思之如狂。激动地握紧那珍贵异常的小盒子,我忙问:“他还好么?”
何风笑道:“夫人莫担心,公子很好。公子说,再过几日他便会回来。”
我谢天谢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何风走后,我打开了盒子,看到了盒子里的东西,我愣了愣。
白玉花簪?
我先拿起了玉簪压着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着几行字:
迢迢千里,心之所念,不过楚卿一人。
亲刻玉兰花簪,为博佳人一笑。
未未,生辰快乐。
—
我怔怔地拿起花簪,典雅大方,甚是精美,玉兰点缀,清新脱俗。更有甚者,在玉兰的中心,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未”。
我的名字。
这是他……亲手所刻?
生辰……
我竟忘了今日是我的生辰……
一丝丝暖流从心底划过,我小心翼翼地攒着这世间仅有的宝贝。这是阿芮送我的……阿芮亲手刻的呢。
心之所念,不过楚卿一人……
阿芮,你知道么?在距离你千里之外的颍都城,我同样也在想念着你……
看着字条上的好看的大字,我小声地说道:“阿芮,你坏死了……你怎么能不告而别呢?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
阿芮……
阿芮……
阿芮……
我呼唤他千次万次,一声一声,只加深了我对他的眷恋,舍不得,放不下。
快回来吧……阿芮,快回来吧。
我想,人生如戏,世事难料。在几个月以前,我跟他还是互看不顺眼,见面时最多的互动好像就是拌嘴了。但现在,我却成为了他的妻子……这真的很奇妙。而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不因相隔两地而变轻,相反却是一天天沉重下去。我渐渐发现,一日一日过去,我对他的思念,一日一日浓烈。
我沿着河畔缓步慢走,心情就像是那风吹过时水面漾起的那一层波澜,没有惊涛骇浪,却是被风一吹便微波粼粼。风经久不息,它便经久不消。
我看到河畔边站着一个男子,他正注视着那粼粼的湖面。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是他的侧脸……我的心忽然就砰砰地跳了起来。
疾步上前,我惊喜地开口:“阿——”
阿芮。
可“芮”字还未说出,我便立即噤声,心情忽而失落,仿佛从云端跌到了地面。
他不是阿芮。
他注意到了我,微微侧眸,给了我一个淡漠的眼神。他的声音很冷,比萧芮初见我时还冷:“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