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爱想些事情,不知为何而想,更不知为何而活。正当其幽微浅隽,卧室尝酒之时,偶望其纱窗之外,忽而使其定睛,明明之处有一仙女,正缓缓而来,临其光彩夺目,细看却正是:
一笑温润如玉璧,几目皎洁似月光,檀檀之外听而欲语,淡淡之中闻而沁香,身段如水,体态似妖,微而不露,孤而不娇,远来似风神难忘,尽去如羽笑将留。
一望未尽,便已然飘过人间。诉说不尽心中意外之喜。他便立即追出朱墙门外,为探心中所愿,桥步生风如花月之上,似左右之中。或有倾城之姿,立万之貌也。他且跨步游移,不顿于一时一刻之外,不惮于一生一世之中。恍然如梦初醒,未知此后有所得失。
未待得跨过门槛,微风正好,书卷留香,所注编辑之笔记尤有墨香,可问他,诗篇成千古,文章欲何年?清风掀起书页缓缓而合,只余书卷之题独立,书页之首有所摇曳,确确看得是二字,《幻觉》。
出得厅堂环宇,自是已然忘却所有往事前尘,无碍旧梦,只系而今。有一七绝,题为《追梦》也:
玉步生风云花愿,青衣似水待流年。
三生三世桃源曲,一心一意是人间。
却说这少年如许崇文拜墨,更哪堪秀色依依。正立于芳草庭园之内,独自于悠悠天地之间,其人左右回首,不再以自胜为名,只盼得佳人有目。然而失望。并没有女子来此,聊聊之浮生园,院内只一人独立,痛苦并无多少,无奈更添几分。
默默而今,可望难极,园中一弯清水悦悦而出,戴与月色朦胧,可叹无人说话,一时悲戚。低头寂寥如此,岁月催人,难不老而可不叹,望着一园明月,凉透,作词曰:
往昔由来已久,今日不得芳踪。
花人与月,本是同生,无奈悲风。
欲语音知否?叹我雨落苍生之峥峥。
无论风华多少,又或苍茫几许,
江山也罢,美人也好,
都只是,昨日重现,今日无能!
戴望而舒,经久以历,他只有无奈罢了。无奈,是一种愤怒。他的愤怒,与他的无能,仿佛他说的,本是同生!
漫漫时间,终于笑了。他悄然无声,无息,无名,无奈地回了屋内,兀自读书。
不时,合了书卷,并轻轻的抚了书的本页,微微而笑,便遣了睡意,入了朦胧。
…………
夜色撩人,星光奕奕,似乎璀璨夺目却和他毫无关系。
纱窗之外,有虫鸣笛玉之声,慢慢地,他睁开了玉龙之目,望着古朴灿烈的星空,他又翩然一笑,忽地席地而起,越出寒门之外,向着天地之中,缓缓地,深情地却又大声地喊道:
兔~~宝~~宝~~
三字话音未落,围墙之外,忽然之间蹦出来一只小兔子,虽说是兔子,长的却像可爱的猫,虽说像猫,仔细起来,却又看着像一只有趣而不自知的河狸。待其似娃娃一般地走了两步,却又似兔子跳了两步,之后又走了两步,却又似兔子跳了两步,反复如此,好生可爱有趣,仿佛这夜色都因而快活起来。
于其走近,则豁然开朗。原来是人界异兽,三不像!
他背过手去,弓着身子,带着一丝狡黠的可爱的有趣的笑容,笑容可掬而更显帅气地温柔地说道:
流氓兔姐姐,好久不见。想我不?
这位精灵般愉快的小兔子,原来还背着包袱,虽然左右摇晃,却还郑重其事半背着双手,一脸严肃地道:
余乃天地造化,世之神兽,你小子,竟如此放诞无礼……
他还没听完,早已是笑得前俯后仰,按着青石板路,恍惚有些起不来了。他的这种笑声,不仅愉快,而且饱满,可正是因为如此这般,令得这“神兽”气的脸上这左右六撮胡须上下摇摆,似乎想要张口大骂了。
徐生卓,你这兔崽子!
还没骂完,这“神兽”便自知乎仿佛在骂自己。他呢?哈哈,已然全身都趴在青石板路上,双手不住地大锤这有些阴凉的地板砖,还振振有词道:
我就是兔崽子,我就是兔崽子,您不是兔崽子,您是“世之神兽”。哈哈哈哈~~
这三不像未及完全听见,就已经怒不可遏了。将右肩的包袱用左手放在地下左侧,然后如穿云之箭用力登出双腿,飞天而上,翻转身体,待其羽落之时,映着天上皎洁的月光,更显得庄重而轻松。然后狠狠地仿佛用尽全力一般,用脚堕其后背,仿佛世界都因之一振。
徐生卓受此一击,腰椎皆都仿佛要断了一般。他微微一笑,然后向后转身,突然吐了一口黑色的血,粘稠而且阴冷无比,更重要的是太过于黑暗了,园中凡被黑血有粘连过的,皆如枯槁,似之无能,度之无力。
姐,我只是开个玩笑,至于来真的吗。
他有些踉跄地转过身来,用右手之袖轻轻拂去嘴角边残留的血色,然后有些深情,而且不自然地摸了摸这“神兽”的头。小神兽倒是突然冷静了些似的,视线淡淡地望去这身高于它三倍之美男子:
款款而言,淡淡而笑,一双青眉留天后,半湾浅笑送生前,系天地动荡,看日月回峦,风华如此人之圣,美帅似此人之龙,天骄也,难自胜,无为也,化秋风。生而应为此子美,死而当作此心冰。仔细起来,这美男子打扮确是不同:头上拥着古朴灿烈金燃配子环,身上着着嫣然淡漠无穷白衣练,腰间配着八宝朱工琉璃眼,身上挂着五行雕饰玉珠帘。。有人评论,虽为男子,尤有女风,温柔云水,是为现在,气盖天地,方是将来。
这狸猫兔虽为异兽,却也看得迷了心窍,因了世界之外的世界,已然是了另一个世界。
一望未了,生卓便先开口了:
至于的嘛,这次几乎用尽全力了,师父,你不是真想弄死我吧?
他倒也简单美好,低下来身子,巴巴地望着他的这位胜似精灵般可爱而有趣的师父,并轻轻的用右手念了念他师父的胡须,微笑的巧言道:
师父威武霸气,雄壮不屈。(憋着笑,接着认真的说道)师父是这世间少有的灵兽,玄门三界,师父纵横天下,未尝遇到对手,我对师父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泛滥不绝,犹如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还没说完,他师父轻轻一越,用它看似无力的双脚狠狠地朝着他,用力踢之。
于是…哈哈…后面的男孩子们可以想象得到了。
狸猫兔终于像一个女孩子一样,脸上笑的有了雪花,还没被徐生卓看到这有深意的一幕,它便立刻蜷起双臂,抱在胸前,一板一眼的教训道:
再敢对师父不敬,又或是放一些溜须拍马之屁,看我不治死你。。。
半晌(其实只有一小会儿),徐生卓才慢慢的站立起来,嘴唇微微一动,身体缓缓而立,以之有趣味的,听之亦有怜爱。
不多时,三不像略微移动了几步,迅速而精准的用右手(共三根手指),翩然拾起这白色三菱段花包袱,夭飞飞然而挑向了徐生卓。生卓虽还有些疼痛,主要是背部的痛,却准确无误的用右手无名指挑住了包袱的绳结之处。正当其将包袱用力转圈时,嘴角还扬起一丝得意的笑。但绳结系的不结实,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狸猫兔看到吓了一跳,用力飞身而去,正好接住了包袱,此时距离地面,这包袱只有一指之距。
你小子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你知道这包袱之中,暗藏何种乾坤,它有可能会救你性命!
狸猫兔儿眼中仿佛一道蜿蜒曲折的河流,带着关爱而又生气的真实表情。
生卓自是看到了它眼中的明亮,却又迅速将眼神飘向悦悦的泉水,泉水叮咚,人儿无声。可还是淡淡地说话了:
生命与我,仿佛岁月与心,一旦没了,就想去死,可有了,又岂能活到永久,终究是要失去的,何必留恋,这荒唐困顿的人间。
说完了这话,三不像似乎累了。但,还不全累。它终于仰着头,背着双臂,吸了一口哀凉的空气,缓缓言道:
生卓。。。徐~生~卓,你可知道你的母亲为何为你取此姓名?因为她信你!你生来便是卓越的。
卓~越。。徐生卓有些淡淡的悲哀着叹气道:倘真如此,我便不会在这个玄门大陆上,毫无个性可言!生来便是卓越的,呵呵,师父,你不觉得可笑吗,可笑至极吗?!
清草有些孤独,泉水有些暗淡,而他,有些无奈与悲哀。“星星之气,便是日月之光,这光与这气,令我作呕!”徐生卓眼中仿佛承载了全世界,与这全世界的悲凉。他的双手各自两边紧紧而握,自卑的锋利而洁白的指甲钳进了掌心之肉,有鲜红的血,似清晨之露珠,一滴一滴,打在清草帆叶之上,似乎在考验什么。
良久,异兽三不像方才言语道:
确乎如此,人生本就是人生,生老病死,无穷代代。但只有面对,走下去,哪怕只看到一点点微光,便也是值得的!人皆想超越父母先辈,不想,视为不肖,人皆想超越世事生死,不想,视为不第!虽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但活着可能是人世间最大的成就了。所以,多活一天,不为父母,不为妻子,不为儿女,只为自己也要坚持,繁华盛景,全然忘记,红袖添香,亦不多得。尚有感觉,即是幸福。
生卓听此言语,脸上的青筋慢慢散去了一些,也不再似刚才那般冷峻仇恨,接着将手掌缓缓舒展而开,沙然而缓慢的看着漫天繁星,无穷花草,遥远树木,有些孤独,有些累,也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