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皎愤怒之极,直接从纳物袋中取出了双也伞。
那伞看着精致秀气,却暗藏着玄机。待傅皎将灵力注入双也伞中,那伞却像是有了生命力,直奔着木山而去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伞,木山灵活地与之周旋,这二楼栏杆处本就狭窄,木山像是逗着耗子的猫一样,每每在双也伞离他一寸之时,看似无意又巧妙地躲过去了。
傅皎表示很不开心。
木山对此乐意至极,待逗了一会儿双也伞,木山笑着说道:“这伞倒是有意思,可惜明珠蒙尘,遇上一个不爱惜它的主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小兄弟,你师兄可比你冷静多了!小孩子,还需要历练。”木山故意逗弄道。
“你,师兄,我说不过他!你来!”
谈皙允见木山并未有伤人取物之意,便缓和了神色,思忖了一会儿说道:“木兄虽然能破了我谈氏的防护阵法,但魂佩你自己是拿不到的。”
“就是,你以为等他们出来了,魂魄归位后治不了你,哼!”傅皎仗着有人撑腰,说话的底气更足了。
“我只为索物,至于那两人,他们的命数之劫不在这里”。
谭明河此刻正在幻境之中辗转反侧,王权一就像是一时的新鲜,将她扔在小院里就每日送些吃食,糕点倒是精致,可惜没有一个是她爱吃的。
这院子看着还有些眼熟,雕栏画栋,倒是跟王年年的爷爷那个幻境中的院子极为相近,跟那个幻境不同的是这院子只许进不许出,真是入了瓮,就在难逃了......
在这院子呆了三日,最初对着一院子里的“杨絮如”,谭明河还有些发憷,但时间一长,反正这些傀儡只是日复一日按照王权一所设定的样子,在笑,在哭,空有人形,可终究是没有生命的死物。
“哎,能不能出去?”
谭明河拿着根木棍,戳了戳面前的傀儡。
“公子请吩咐”。
再戳。
“公子请吩咐”
再戳一下。
“公子请吩咐”
谭明河挨个都试了一下,这些傀儡连正常的说话都做不到,男女都不分,还不及遇到鬼仙之前的那个鬼高堂呢!好歹还能陪着做完一场戏呢?
想起鬼高堂,谭明河又想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的沈西洲,明明说好三日后见面,这现在时间都过了,转机难道就是被抓到这?参加王权一的傀儡宴?
正当谭明河在院内毫无目的地乱转,在走廊转角处,却见着迎面走来的王权一。
现在往回走也来不及了,谭明河只得僵硬站在原地,等着王权一过来。
“絮如,怎么出来了?你身子不好,不能见风,怎么又忘了?”
王权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明明是温柔如水的话,谭明河却听出了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
她的身体仿佛不听使唤地被王权一扶着,一步一步地回了阁楼上的房间。
“絮如,身体不好就要多休息,我回来的时候要是看见你没有睡觉,可是要惩罚你的”。王权一说道。
僵直地躺在被子里的谭明河只得点点头,内心祈祷这个衰神快走,可是上苍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祷告,王权一推开门踌躇了一会儿又回来给她塞了一碟梨花酥。
天可怜见啊!她最讨厌吃甜食了!
而且在榻上吃,这王权一难道是把她当猪养!
在谭明河万分怨念的眼神中,王权一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
待他到了院外不远的长街时,却见到一个手持双刀的黑衣男修。一袭黑衣满是阴沉暮霭之色,一双温润的眼睛此刻全是肃杀。
“新宁沈氏,沈西洲特来赐教。”
“哦,原来是素以医修闻名的沈氏,怎么不去行侠仗义救死扶伤,来我这个小小的幻境做什么?”王权一笑着说道。
“我前来是问你要一个人,那跟我一同入幻境的女子,把她还给我!”沈西洲不复之前的冷静,拿着双刀的手都在颤抖。
“还给你,凭什么还给你!”
王权一突然从几丈外转瞬来到沈西洲面前,揪住沈西洲的衣领,双目变得赤红,因为愤怒音调都开始发颤,他的模样不复之前的人气,脸色煞白,指甲变得又长又锋利,像是十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沈西洲的前襟被锋利的指甲划破,露出了白色的里衣。
“就是你吧,也是,除了沈家还有谁能斩鬼仙,哈哈哈哈哈!”
王权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愈加癫狂。
“糊涂!”沈西洲右手一扬,手上的单刀斩断了王权一的长指甲。
见着王权一一副癫狂不悔的模样,沈西洲握紧了手中的双刀。正当他欲前进一步时,长街的地面突然破裂,一根根如长蟒一样的柳藤破土而出。
足足有十根绞杀柳藤将沈西洲团团围住,王权一站在柳藤的根茎处,冷声笑道:“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当肥料吧!”
这藤如同灵蛇一般直追着沈西洲而去,沈西洲身法虽然灵活,却依旧被缠得脱不开身。这些柳藤上还带着干涸的暗红色血痂,也不知曾经残害了多少性命。
沈西洲神色凛冽,紧紧握着缠着布条的两把裸刀,手起刀落间一条柳藤被斩成细段,一阵血雾从断枝出弥漫开来,空气中带着甜腻的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王权一站在远处,赤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沈西洲,见他毫不费劲地斩断柳藤,便直接让剩下的九根柳藤将沈西洲所在之处缠成一个巨大的茧。
他不信,这柳藤里的死气就算弄不死这个姓沈的,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想着幻境又有了一个高阶修士血祭,就算是沈家又如何,还是不是乖乖给他的柳藤当了肥料!
想到这些,王权一嘴角勾起,神情愈加疯狂。
最多一刻钟,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肯定会化为白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未过一会儿,王权一的笑便僵硬在脸上,他看着转瞬间就到了眼前的沈西洲,满脸全是不可置信。
遍地全是断裂的柳藤,血雾中走来一个黑衣修士,正是他以为会化为白骨的沈西洲。这人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沈西洲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双刀直接向王权一砍去,生生卸下了王权一的两个手臂。
王权一虽是恼怒,却突然笑了:“不愧是沈氏的人,我低估你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把那个女子还给你,我送你们出去”。
王权一打了一个响指,周围的景色突然变换,他和沈西洲回到了小院之中。
“你看,我很有诚意的。先前是我唐突,只要你能在这个院子里找到你要的人,我就送你们出去”。
王权一见着不敌,转而开始走怀柔之路,只要用幻境困住这姓沈的,耗死他是迟早的事情,这人就算是境界再高,魂魄离体久了,也一样会死!
沈西洲看着一院子的杨絮如,想到谭明河入了幻境也被改换了容貌,他略有迟疑。
王权一一脸真诚地看着沈西洲,只是他那张煞白的脸加上赤红的双目,着实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
“不必了!”
沈西洲思忖过后直接手握双刀,双鱼刀刀刃虽薄,却极其锋利,缠斗间王权一身上被鲜血浸透,沈西洲却未伤一毫,他突然间收回一把刀,用灵力凭空画出一个金色的符咒,那张符咒紧紧地困住王权一。
他周身的状似杨絮如的人形傀儡被控制住,一个个犹如扑火的蝴蝶一样扑向符咒,试图将王权一拉出来,却在触碰到符咒的那一刻,被扯碎成轻飘飘的纸絮。
王权一被困在符咒中动弹不得,愤愤地看着沈西洲,恨不得将这个毁了他心爱傀儡的人扯成碎片!
沈西洲看着死不悔改的王权一,冷声说道:“如果你说出魂佩的下落,我可以考虑给你超度”。
“呵呵,你们这些修士没有一个好东西,给我魂佩的人害我成了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算是鬼仙又如何,在你们这些人面前还不是连根草都不如!”
“你还是如此痴迷,也罢,你不说我也会找到”。沈西洲从袖中拿出一根红色的鲛线,割破自己的指尖,滴了一滴血浸入鲛线。
他用这根鲛线和困住王权一的诛邪符咒做出了一个简易的庄周梦回之阵,这阵让王权一看到了此生最不想看见的画面。
看着王权一从愤恨到茫然无措,嘴里喃喃着:“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絮如,絮如!”
王权一的双目也逐渐变为浅浅的琥珀色,脸色虽然仍旧苍白,但浓重的死气已经消散。
“既然执念已了,你且去吧”。
见着不断变为透明的王权一,沈西洲说道。
就算是鬼仙,终究挣脱不了鬼道,执念一去,自然化为了无形。
待王权一一消失,整个院子也逐渐开始崩塌。
谭明河突然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等她扫开身上的厚重被子和梨花酥,却见整个小院都开始分崩离析。
当她迅速跑下阁楼,来到院中时,却见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那人嘴角扬起,笑着对她说道:“明河,我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