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好了吗?”
“好看的哥哥,洲洲哥哥呢?我好几天都没看见洲洲哥哥了”。
王年年歪着头小心翼翼地啃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好奇地问着这两个经常沈西洲哥哥在一起的两人。
谈皙允和傅皎来时只看见王年年一个人坐在小院门口,本以为那孩子还是呆愣痴傻的模样,却未想到王年年丢失的魂魄居然回来了。
本来谈皙允好奇为何向来不吃甜食的傅皎居然买了串冰糖葫芦,但见着王年年小心翼翼又极其欢喜地吃糖葫芦,这几日的怒气终于消散了些,脸上的冰冷之色也缓和了几分。
谈皙允见王年年的神色不复之前的呆愣,恢复了正常孩子的天真无邪,二人便知晓谭明河和沈西洲在美人图幻境里已经有了进展。
只是他二人是以魂魄入幻境,他们的身体却不知所踪,但修道之人的护体结界没那么容易破,应该暂时是安全的。只是不找到,谈皙允还是放不下心。
见王年年已经恢复了,总算是了结了一件事。
谈皙允仿着美人图新画了一副美人图里的女子,跟着傅皎专去了小道消息极为灵通的茶楼。
由于正值未时,茶楼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小二也懒洋洋地靠着门打盹,茶楼的掌柜则是在翻看一本厚厚的账册。
见着他二人进来后,掌柜直接拿一个鸡毛掸子砸向门口的小二,那小二也不恼,迅速爬起身,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又招待着二人入座,又极有眼色地上了店里最好的茶,又忍不住向谈皙允和傅皎瞎聊。
“二位公子来得巧,再过一刻钟木山先生就要说书啦,木山先生一月就只出来一次,这可是极其难得的事,二位可不要错过呀!”
“您瞧,那位就是木山先生!”小二指着二楼栏杆旁的一个男子说道。
谈皙允和傅皎顺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位身材极其瘦削的中年男子,一身灰色交领长衫,相貌极其普通,身材瘦削,但蓄了一把飘逸的胡须,着实是一位美髯公。
他手持着一把画着山水图的旧折扇,凭栏而坐,远眺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无波,似是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茶楼里的人越来越多,傅皎庆幸他们来得早,挑了一个极好的位置。他见那木山在二楼正中央的位置坐下,便唤小二又上了一些咸口的点心和新鲜的瓜果。
“傅皎,你带我过来就是听说书的?”
谈皙允这几日由于丢了小师妹,冰山正处于化为火山的边缘,见傅皎一副好整以暇,准备认真听说书的模样,他扶着额头,一副无语凝噎的模样。
“师兄,别着急。这木山本是个散修,因着四处游历又极其爱热闹便常去各地说书,我还是之前跟客栈掌柜闲聊时才知晓的。”傅皎道。
“而且,这人可谓是知晓世事,这天下的奇事就没有一件他不知道的,我们先听着,待会儿散场了再向他去打探消息”。
“.......”
木山清了清嗓,拍了拍随身携带的醒木,便开嗓说道:“今儿要给大家讲一件荡口镇的一件奇案,不知各位看官可有兴致?”
“木先生,都是老熟人了,您就直接讲罢!”有人接道。
这说书的木先生平日看着那叫一个儒雅,但只要一碰上说书,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醒木一拍,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张口就来,说得唾沫横飞,茶楼里的听众乌压压的一片,有些人没有位置宁愿站着,也不愿往外挪动半分。
木山说道:“这荡口镇的上一任知县柳知书大家都知道吧,他平日本就跋扈,仗着背靠大山,平日也没少鱼肉乡里,八年前冬至他全家葬身火海,只留了一个老仆人和他的小外孙。究竟是谁纵火杀人,这至今还是桩奇案!”
“这姓柳的我倒是见过一面,看着就是一个没少捞咱小老百姓油水的大胖子,也不知就他那样怎么得了个漂亮闺女!只是那柳知书究竟是得罪了何人,怎么落得个如此的下场!”一个身穿布衫的年轻人说道。
见着吊足了众人的好奇心,木山又接着说道“这生死和因果二事,向来都是如此。我先给诸位说道说道,话说那日正值冬至,柳知书借着办寿宴,大宴四方,还在宴会上向他的同僚们显摆了他那以弱冠之季中举的女婿,还有他那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外甥,谁知这喜宴最后却变成了一场丧宴!”
“究竟发生了何事?”傅皎问道。
那木山见傅皎发问,正愁着无人接话,便顺口说道:“这故事的果是这样,那这会儿我再给大家讲一下故事的因,我给诸位讲一出《春衫袖》”
听到这儿为了催促木山不再卖关子,还有人往木先生那扔些铜钱和银裸子。
木山接着说道:“话说三年前那西江镇有一美貌女子,唤作杨絮如,虽是豆蔻之际却极有才名。可惜所托非人,跟着一个穷书生私奔到了荡口镇,哎,自古薄性锦衣郎,那书生得了个小功名,便娶了个官宦人家的女子。”
“这跟之前的案子有啥关系啊?咱大伙也听您讲了好几场说书了啊,之前也不是这个套路啊!”这汉子颇为直爽地问道。
“莫急,诸君且听我细细道来!”
木山清了清嗓子,又抿了口茶水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
“那官宦就是柳知书,他的女儿唤作芊芊。你们猜那书生抛弃了杨絮如之后,不过半月便于那柳芊芊成了亲。那书生骑着骏马,迎着新嫁娘的花轿还路过了杨絮如的鞋摊。那人竟是看都没看她一眼!那杨絮如本极有才名,本就怒极攻心,又咳了血。怎么受得了这种折辱,不过数月就撒手人寰了......”
众人皆是扼腕叹息,这痴情女子薄情郎,哎,可怜,可叹!
还未待众人走出伤感的情绪,木山又说道:“坊间传闻,这柳氏一门的惨案,极有可能是那杨絮如的冤魂在报复!”
见众人听得惶惶不已时,傅皎对身侧正在品茶的谈皙允说道:“师兄,你觉得这事儿有可能是那杨絮如干的吗?”
“说不准。但若是她,为何留了那小儿和老仆人一命?”谈皙允说道。
木山的耳力极好,听见这句便接着往下说“这位公子所说极是,这素来是善恶有报,那杨絮如早已身死,就算化为厉鬼报仇,也不会留了那书生的孩子。”
“而且鬼神之说向来莫测,这柳氏一家应该是人恶自有天收,这冬日本就天干物燥,也许可能是天意吧!”木山似是叹息地说道。
听得这些话,茶楼里的人都感叹道:“哎,先生说的是,看来还是行善积德最为重要啊!”
茶楼里的食客们听得尽兴,满意地感叹扼腕了一番,便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师兄,这木先生说的话可信吗?”傅皎问道。
“半真半假,不过也够用”。谈皙允瞧着那木山向他们二人走过来了,便示意傅皎不要多言。
见着谈皙允和傅皎一副防备之色,木山倒是极其镇定地向他二人作揖行礼,然后说道“久闻金匮谈氏盛名,散修木山特来一见”。
由于二人乃是谈氏的真传弟子,求仙问道之人历来极爱论资排辈,因此木山行的是晚辈礼。
待木山行完礼,三人在二楼栏杆旁站着,三人长身而立,谈皙允和傅皎本就清俊脱俗,再加上一个高冷一个跳脱,倒是一静一动各有特质。那木山虽是中人之貌,但看着极为儒雅,一副书卷之气,三人站在一起看着极为养眼。
谈皙允从袖中拿出新画的美人图问道:“不知木先生可见过这位女子?”
木山接过画,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说道:“这女子就是杨絮如”。
“是她?这也太巧了吧!”
傅皎待木山看完画后,又将那画讨要了过来,心道:这么漂亮的女子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二位,我此次特意引二位过来,是想让二位给我一样东西”,木山说道。
“何物?”
木山说道:“自是你们的失踪的朋友要寻的魂佩”。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借客栈掌柜的口忽悠我们来这,还要什么魂佩,我都没见过怎么给你!”
傅皎见这人张口就问人要东西,都不带客气一下,觉得这人怎么比他的脸还厚,便怼道。
“你又是从何得知他们失踪了?”谈皙允问道。
“若是我用他二人的身体来换那个魂佩呢?”木山慢条斯理地说道。
听见这句话,傅皎瞬间便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破了谈氏的防护阵法,又带走谭明河和沈西洲二人的神秘人。
他本就因为这事在谈皙允半点尊严都没有,因为他的大意,让小师妹置于险境,他恨不得把那个人揪出来痛打一顿,如今这人送上门来,且不管是因何缘由,他一定要把这几日积攒的恶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