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之初马不停蹄地出了房间内,颇为期待来到了大门处,然当他的视线落在雨中的二人身上的时候,原先布满眼中的疑惑和好奇一下子便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满眼的鄙夷,看着二人冷哼一声。
“哼?我最恨别人欺骗我。”
说罢,也不给洛尘兄妹二人解释的机会,便招呼着护卫将二人强行打发走,自己亦是转身准备离去。
当时的他连大门都未曾踏出去一步的距离。
随即数名府卫纷纷上前,二话不说便是动手将二人架起来。
洛尘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抵抗着。
“难道公子要对陈朝的危机视而不见么!”
此话一出,那些府卫们对此并不关心,反观已经离开颇远的藤之初的心中好似受到了一道惊雷一般,整个人僵硬的站立原地,任凭风吹雨打,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显得有些犹豫。
“慢!”
藤之初突然开口,随后迅速转过身去,再度回到了大门口处,仔细而又慎重打量着十分狼狈的兄妹二人。
“我说了,我最恨别人骗我……”
话音未落,洛尘遂再度跪于地上,接连磕头。
“在下不敢欺瞒公子!”
随即取出一纸书信,置于身前。
藤之初虽对洛尘兄妹二人心生一些厌恶,但看着他手中的书信,心中亦是有些怀疑与好奇,遂示意下人。
下人迅速点头,匆匆去到洛尘面前,将书信去过,交给到藤之初的手中。
不过拿到了书信之后藤之初才是发现那书信只有下半部分,上半部分已经被撕去,不过在那下半部分上却是一眼就能够看到非常清晰的夏侯国的国主——夏侯焕金的印章。
当这个醒目而又颇为书信的印章出现在藤之初的视线中时,他的面色,一刹时地变成了灰色,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整个大脑处于一个短暂的麻木状态。
一阵冷风吹过,本就阴凉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的状态才是猛然从震惊中抽脱出来。
看着面前异常真诚的洛尘兄妹二人,藤之初更是不管外面的大雨,径直直接冲了冲去,手中紧紧握住半纸书信,将周围的府卫全部推开,一下子凑近洛尘,显得十分的激动。
“这封书信!你从哪得来的!还有,另外一半在哪!”
那一刻,洛尘看着面前如此情况的藤之初,他心中一直是高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瞬间落地,疲惫的脸颊之上总算是有些满足的样子。
不经意间,一旁的洛念倾伸出手轻轻拉住兄长冰凉的一手,兄妹二人四目相对,轻轻点头。
洛尘遂再度看向激动的藤之初,一改先前的疲惫,缓缓抬起胸膛,显得颇有底气。
“公子难道就想在此议事么?”
话音未落,藤之初赶忙起身,迅速快步走回府中,轻撇了一下身旁的下人。
“带他们来我房间。”
……
未有太长时间,藤之初的房间之内,洛尘与洛念倾兄妹二人正匆忙地擦拭着身上冰凉的雨水,藤之初也亲自在房间中央点起了火炉,随即席地而坐。
房间之内顿时温暖火热了起来,但在燃烧的火光之中,藤之初默不作声,手中拿着半纸书信,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火光,在火光的照射映衬之下,他的面颊显得带有着隐隐约约的阴沉。
“现在,可以说了吧……”
洛尘正欲开口,但当此刻藤之初的样子呈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是下意识的迟疑了片刻。
“此刻杜泊如正被囚禁于朱宅之中,还请藤公子出手相助,将其救出!”
说罢,便是长磕不起。
但藤之初对此却并不关心,给出的回应也是默不作声,沉默良久才是举起手中的书信,双眼之中带有这些许地愤怒。
“我的问题,是你从哪得来的这封书信?还有这封书信的另外一半在哪?”
“这书信是杜泊如从朱宅得到,至于另外一半,就需要公子救出杜泊如之后才能如是告知。”
藤之初随即不屑一笑,对洛尘颇为不在意。
“你在和我谈条件?”
“非也,在下只是想与公子合作。你救出杜泊如,我便给你另外一半的书信。仅此而已。”
“可你要知道,你现在在藤府,我一声令下,你们兄妹二人便是走不出去,你还敢和我谈条件?”
很明显,藤之初此刻正在威胁着洛尘。
不过洛尘对此倒是显得颇为得心应手,面不改色,异常平静道:“公子以为这种东西我会随身待在身上,让它威胁到自己么?更何况,以公子的品行断然不会如此。”
这句话一传到藤之初的耳朵里面倒是颇为引起了他的兴趣。
“噢?你好像很是了解我么?”
“当年洛家也是辉煌过的,凭借着洛家多年的人脉,我掌握了很多的事情,在洛家没落之后,我便将这些当作情报转手卖出,也是可以赚得不少钱。虽然不敢说完全了解公子,但我觉着以公子的品行是不会如此的。”
一时间二人四目相对,在片刻的僵持之后,藤之初的面颊之上亦是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笑容,紧接着洛尘亦是如此。
“好,你赢了。”
说罢,藤之初迅速起身稍稍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正欲转身离去。
“所以公子是答应了!”
对于那十分兴奋而又惊喜的洛尘,藤之初却是有些阴沉和犹豫为难。
“我答应没有用,朱家的背后是夏侯。想要人不是这么简单的。”
“公子的意思是?”
“只有请出一个能够镇得住朱家,并且能够和夏侯抗衡的人才行……”
还未说完,洛尘便是茅塞顿开,两眼放光,有些手足无措,好似一下子联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是那位?”
藤之初转过身来,放松地缓缓一小,一手轻落在洛尘的肩膀上。
“不错,我现在就去面见他。你们兄妹二人就先在府中休息吧。”
打开了房门,将要走出去之际。
“还请公子一定要将杜泊如安全救出!”
藤之初对此也不回头,只是背对着二人挥了挥手。
“知道啦,你不说我也不想他有事!”
随后,他便是离开了府中,策马连夜赶往了宫中。
深夜,长安皇宫中。
偌大的皇宫之中,藤之初独自一人快步行走,目的地十分的明确。
推开厚重的殿门,进入那灯火通明的殿中,看着远处正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伏案处理政务的年轻人,藤之初下意识地露出笑容,来到此处的他并未显得太过的拘谨,反倒是呈现出一众前所未有放松的状态。
“这么晚了,还在处理政务啊。”
年轻人听得声音,循声望去,露出一瞥会心的笑容之后,紧接着继续做事。
“噢!你来了啊。”
不多久,藤之初走上殿阶,来到年轻人的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臣,藤之初参见陛下。”
这个举动反倒是引起皇帝些许的不耐烦。
“说了多少次了,没有旁人的时候,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生疏。”
说罢,皇帝放下手中政务,去到藤之初面前,缓缓将其搀扶,并亲自替他稍稍整理一下身上的衣物,颇为耐心。
“这么晚了,还来找我,是发生了何事啊?”
一边说着,年轻人一边将案桌上的酒杯斟满,亲手递给了藤之初。
藤之初颇为放松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随后取出那半纸书信,提交到案桌之上,呈现在年轻人地面前。
见得此封书信,年轻人也是一下子慎重警惕起来,眉头紧锁,小心地将书信拿起,细细观察。
“从哪得来的?”
藤之初遂将洛尘兄妹二人之事全部如实告知皇帝。
那皇帝听罢,深深思索片刻,显得有那么一点地不可思议。
“当真如此?真有人孤身去了朱宅,还成功取得了朱家和夏侯的密信,然后还让你去帮忙?”
“应该不会错,那洛家本就是被夏侯和朱家搞垮的,应该不会帮仇人做事。”
尽管如此,皇帝依旧是眉头紧锁,十分的小心。
“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找你帮忙这一点。”
“找我帮忙?”
“不错,他为何偏偏就找你帮忙?而且你我之间的关系不少人也都知道,我怎么感觉这件事情像是个套呢?为了引你上钩的套,想要将你从我身边除掉!”
此话一出,藤之初对于此事也不禁小心应对起来,来之前他光想着陈朝和夏侯,根本没有将自己代入整件事情中去。
但片刻之后却微微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
“应该不会,我查过那个杜泊如,他是林国大理寺卿独子,和夏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应该不会去帮他。而且据洛尘说杜泊如本是为了救出他妹妹才会涉险,得到这封书信应该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过就算藤之初细心解释,皇帝心中的疑惑和小心警惕仍然是不曾减少,一直盯着那半张书信深思发呆。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藤之初也是显得有些着急。
“陛下,不管怎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去尝试一下没什么错的,再说一个区区朱家应该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我会小心一些的。”
说罢,皇帝慎重地看着藤之初,仍旧是颇为不情愿。
见得皇帝如此,藤之初赶忙上前。
“陛下,倘若此事是真的,无法知晓书信上的内容,那我们陈朝对于夏侯来说就是完全的被动啊!相当于那夏侯拿了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落刀的啊!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此事!犹豫不得啊!”
面对如此坚持的藤之初,皇帝纵使心中十分的不情愿,但最后仍旧是选择了十分慎重地点了点头,应允了藤之初。
“好,你去吧。小心一点。”
“属下遵命!不过属下想向陛下求一物。”
“何物?”
“一道圣旨!此番救人,朱家必定阻拦,他们的身后是夏侯,若臣孤身一人恐怕无法将人带出。”
皇帝对此也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对于那一道圣旨的要求,他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随即便是回到案桌边,命人做好准备,迅速地书写好后,亲手递给到藤之初的手中,更是双手紧紧握住藤之初,显得十分的深情。
“一定要小心,就算带不出来,你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藤之初颇为感动,亦是深情地看着皇帝,嘴巴微微颤抖,双膝跪地。
“臣!遵旨!”
说罢,藤之初遂转身离去。
在即将离开大殿之内时,却又是被皇帝给叫住了离去的步伐。
“初,倘若此事是真的,你说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那人姓杜,名泊如,乃林国大理寺卿之子。”
听罢,皇帝于大殿之中来回踱步,深深思索,口中亦是一点不停止。
“泊如……泊如……泊如,好名字啊。淡泊明志,如风如月。为了一个火铳,可以孤身跑到长安来。为了朋友的妹妹,敢孤身涉险。危急之际,为救他人舍了自己。明明被囚禁还能想出扭转之法。”
皇帝会心一笑,对其似是颇为感兴趣。
“如此看来,倒也是一个有趣之人。”
藤之初看着皇帝亦是微微一笑,行礼。
“陛下若是想见,待到明日我将其救出,给陛下消息,到时候就来见上一面吧。”
皇帝对此显得颇为喜悦,对藤之初更是颇为赞赏。
“好!知我者,初也!”
而后,藤之初便是离开了皇宫之中。
一路匆忙回到家中,跟随下人去到一处房间中,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借着些许的月光看向其中,发现洛尘兄妹二人已是深睡,异常响亮的呼噜声不绝于耳。
“明日一早,你去召集府中的府卫,准备出门。”
说罢,藤之初遂关上门,迅速离去。
“属下明白。不知公子所为何事啊?要如此兴师动众。”
此话一出,藤之初离去的脚步却是被一下子止住,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下人。
那一看倒是把下人给看到浑身汗毛耸立,心中着实惊了一道,赶忙跪在地上。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是属下多嘴了!”
藤之初对此却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冷眼相对。
“不该问的,不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