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园
诗云：
飞雪迷睛无丰年痴梦未了遗远帆
苦觅不闻再笑音多情难尽青竹园
又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神仙求无厌
万千世事终需历却道世事万千变
汉江鼓罢山水现掷琴绝乐终不怨
东风解意语才郎海角天涯今日愿
诸位看官，所谓的小说文章，皆是出自作者之手笔，真真假假，有真有假，或真或假，不真不假。为何如此饶舌，因其一言难尽也。其中滋味，天下群书，浩渺如海，唯有《石头记》略尽一二，故此亦为笔者最为叹服。因逢此末世，群魔乱舞，小丑跳梁，所有人的真实性情，竟皆颠倒迷惑。是非不分，正邪不辨，甘心沉沦，乐意堕落；随波逐流，甚或推波助澜，助纣为虐。皆因无信仰，缺道德所致。如果不能重建道德信仰、价值体系，则人众无立足之本，家国无长存之境矣。笔者不才，亦欲呐喊一声，倘能唤醒一人，也不枉为人一世。又恐言不成文，语不成章，闻睹者不知所云，不解其意。因此，将一些或真或假，或道听途说，或亲身经历之细琐碎事，娓娓道来。若能讲说的略有条理，叙述的勉强清晰，则还能增加些信心，再说些别的话来。不然，则羞愧自忍，禁口不言矣。别无深意，诸君也不必揣测！
闲言少叙，请看这篇小说。
一
海边，是的，罗卿第一次遇见青竹是在海边。她赤着脚，深绿色裤脚挽到膝盖上面，上身穿一件灰蓝粗布褂子，头上包着红色涤纶布围巾。坐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妇女和女孩中间，低着头认真地啃一块煎饼。罗卿和沈梦雪在她面前走过的时候，青竹刚刚咽下最后一口午餐，又用围巾包住了脸庞，抬起头来，看见了梦雪。她就坐在那里叫道：“梦雪！”梦雪和罗卿都很惊奇，她是谁？怎么会认识梦雪？梦雪仔细看了会，认了出来，跑过去蹲在她面前，问：“竹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竹子笑了笑，没有回答，反问梦雪：“你怎么跑到这儿啦？”梦雪回头叫：“罗卿”，罗卿走过去，梦雪对他说：“这是我的同学，李青竹。”接着给卫青竹介绍我，“他叫罗卿”。卫青竹还坐在地上，对罗卿说了句“你好。”罗卿只看到她眼眸明亮闪光，于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问她“你是下海的?”李青竹站起来，看看罗卿，说“是的，我要下去了，你们玩啊。”这时潮水已经退下，人群已经向海中蠕动。这些人都是扒海SHA子的。海SHA子是一种状似小白蛤蜊的软体动物，藏在稀泥的浅层，人们用一种样子像大口袋的细眼网，口上箍着弓形把手好，铁片，连泥带水一起刮进去，再把稀泥洗甩出来，单留下海SHA子，卖给岸上养对虾的做饵料，几分钱到几毛钱一斤不等，一个熟练并强壮的妇女一天能挣几块钱。大海的储备甚是丰富，就在距离岸边几百米的范围内，一层稀泥的表面，每天就能给那么多劳动者每人一份收获。这是一个很壮观的情景，潮水退到几百米以外的地方，露出了一片褐黑色的海底，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人，都低着头弯着腰，专心致志地在稀泥里寻找搜寻、捞取，虽然辛苦劳累，甚至跪在泥水里休息，但是为了获得生存的必须，完全不把眼前这茫茫的深不可测的大海放在眼里，在他们坚定的进逼下，海水一步步退却，把掩盖的宝藏呈献出来。这是夏天，正是学生放暑假的时候，天气很晴朗，但在海边你绝不会感到太热，因为海风总是不停地吹着你。可惜的是，这里没有什么沙滩，否则，真会是一个消暑胜地。
李青竹夹在人群中越走越远，过了一会就认不出哪一个是她了。这时罗卿想起了她和梦雪的对话，她们都向对方提出了问题，但都没有回答彼此的问题，罗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梦雪的问题他不得而知，但卫青竹的问题他却可以代答一二。不过罗卿当时还不明白，梦雪的爸爸，沈庭台，一个省政府的高级官员，怎么会和他的父亲罗厚根交上朋友。虽然罗厚根是他们村的支部书记，但身份还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和梦雪的爸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显然他们的交情非同一般，简直比亲兄弟还好。从罗卿记事开始，每一年，沈叔（罗卿这样称呼梦雪的爸爸，）总要带着他的宝贝小女，来到安东省云照市瑜南县城东乡罗家村，罗卿的家里，住上几天。骑上罗厚根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把梦雪放在前面大梁上，把罗卿放在后面货架上，到海边转一圈。然后他自己回家，把梦雪留下，往往是要开学了，再来把梦雪接回去。当然，这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就是梦雪自己来，无论寒假暑假，都要来罗卿家住上一段时间。多数是自己坐长途客车，偶尔也会有小轿车送过来。再要去海边，就是罗卿骑自行车了，梦雪坐在后面。有时罗卿骑车累了，才会想起沈叔。大概有五六年没有见到他了，在罗卿的印象里，他只是一个很风趣的，比父亲显得清瘦的男人。这不能怪罗卿，因为梦雪越来越强烈地刺激了他。罗卿弟弟妹妹都有，可梦雪来了，陪伴她的任务总是罗卿的。而这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老是粘着他，也不害臊。罗卿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当时也没觉得应该慎重考虑什么。仿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可是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少女怎么会不吸引他呢？比如今年夏天，罗卿和梦雪已经就一个问题达成了默契。
送走了梦雪，罗卿也进入了高三，学习比较紧张了。梦雪走的时候罗卿已经补了几天课。现在学习比较累，罗卿又喜欢看些杂书，在学校里没有时间干别的。回到家里，就坐在桌前，翻开影集，看看梦雪的照片，时间倒也过来了。放寒假之前，罗卿写了一封信给梦雪：我们腊月二十四才放假，过了年初八又要上课了，时间太短，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不要来了。信寄出去了，罗卿有些后悔：我明明想她想的厉害，我没有时间她有时间不就行了？罗卿当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预感。快要过年了，这仅仅是从弟弟罗鼎的快乐神情中得知的，弟弟比他小四岁，上初中。罗卿看他总觉得很小，因此有时不免训斥他两句。罗鼎自有一帮同学朋友，因此也不和他深交。妹妹罗钰更小，还在上小学。人越大了，就越感觉不到过节那种欢快热闹的气氛了。罗卿又不喜欢走亲访友。除了他们庄上的刘安，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念书，有时还是同桌。刘安经常来找罗卿，一起学习，聊天散步，或到其他同学家去转转玩玩。刘安有很多感慨，尤其是最近，他学习不错，却老是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他家才盖了一套新房子，是给他哥哥将来结婚用的，现在只有刘安自己住在那里看房子。空荡荡的四间走廊屋，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一把小椅子和一个小板凳。一天晚上，罗卿在那里玩到九点多钟，说：“我得走了”。刘安站起来很诚恳地说：“今晚在这睡吧。”罗卿说：“不行，我没跟家里说。”刘安说了声：“我去说。”就跑出去了。他回来的时候，居然带了一瓶酒，一包烟，两个凉菜和两瓶罐头来。刘安把东西放在小桌上说：“小喝一顿。”不知从哪里摸出几个碗和两双筷子。罗卿问他：“你说了没有？”刘安把小椅子递给罗卿，自己在小板凳上坐下，说：“说了，你家的大门都插了。”他拿过罗卿手里的书，扔到床上，说：“我们把这瓶酒挤了，就睡觉。”可罗卿记得只喝了多半瓶，菜吃光了，他们就睡觉了。那天晚上刘安说了很多话。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去当兵，复员后就直接到外面闯荡。如果当不了兵，就开个照相馆，赚了钱，每年出去旅游。还谈到，有一回他母亲对他说：你哥哥都二十六了，说了个媳妇又退了，还不是因为他个子矮，家里穷，连个房子都没有？他下学这么早，比你多吃了多少苦，现在拉点帐，给他盖幢好房子，好给他说个媳妇。你好好上学，考上了大学，我们就省心了，就是考不上你也瞎不了媳妇。刘安说：“那回我哭了。”罗卿也给他说的有些难过。不过刘安瞎不了媳妇是真的，他的个子很高，长得也比他哥哥好看多了。正是：
命穷或可一朝有
貌丑终觉难成优
宁生穷命莫貌丑
贫寒书生有女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