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月十日夜。
丞相府里里外外一片欢喜,张灯结彩,府门外还贴了条帖子,谢止念亲手写的字:丞相府谢三小姐谢止念生日宴。一天里头,就算没有被请的平民百姓,路过丞相府也会有兴趣的看上几眼,有的人虽然不识字,但是也发自内心的觉得红帖上的字好看。
来来往往,陆陆续续的客人,都带着贺礼来此,谢和弦和宋氏两人一同站在大门处,迎接着客人,一脸喜气洋洋。不过说他们是在等客人,倒不如说他们在等贵客。身为丞相的谢和弦需要亲自站在大门外等客人吗?肯定是不用的,让余管家在外面等不就好了。
他在等贵客,在等当朝皇上及其他的子女。
谢止念脸上戴着面纱,着一身紫色的衣裳,那衣裳是一个月前谢和弦叫人为她量身定做的,说不上显眼,但也还不错。不过比起站在她旁边的谢龄逅还是逊色不少,她穿着一身粉色衣裳,裙摆和衣领处点缀着一些珠子,在灯火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着实耀眼。
从一旁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都看向谢龄逅,想着这姑娘如此美丽,能娶到她是福分啊。但同时他们也明白,那姑娘不是今天的主角,是谢止念的姐姐谢龄逅,而站在她旁边戴着面纱的姑娘才是谢止念。毕竟谢龄逅身为大家闺秀,女子该学的东西也样样精通,有闺女的家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不过谢止念就不知道了,众人只知道谢止念是丞相府的三小姐,也没多打听什么。
“谢丞相!”此时门外有一男子,风度翩翩朝丞相府走进。他后边还跟着三个公子,同样也都风度翩翩,不仅衣着得体,行为举止也礼貌极了。
谢和弦一听到有人叫他,他立马抬眼一看,叫他的公子是:林鹤翊,当今七皇子宸王,而他后面跟着的三个公子,除了他自己的亲卫柯引以外,其他的就都是皇子了。
左边的是十一皇子辽王林杭惊,四人之中年纪最小的,跟谢止念同龄。听民间传闻说,这位辽王一天到晚不务正业,每每都跑到林鹤翊的绝盛院里头玩,有时带着朋友,有时只是找林鹤翊聊聊天,元宁帝不知道训斥了他多少回,就是不改。
右边那位是九皇子淮王林故州,比宸王小了一岁,18。在他们三个皇子之中是最受元宁帝重用的,可不过他比起辽王和宸王,脑子也是最笨的,别人半年会写诗,他要学一年才会,还没人家学了半年写得好。不过他为人刻苦,勤学好问,进步也蛮大的。
“宸王、淮王、辽王、柯亲卫。”谢和弦恭恭敬敬地走上前,躬身行礼,宋氏在一旁行了半礼。
林鹤翊抬手,拍了拍谢和弦的肩膀,道:“不必那么多礼。”
“好好好。”谢和弦立马挺直了腰杆,恭维。
站在林鹤翊后面的林杭惊四处张望,好巧不巧眼光就落在了谢龄逅身上,原因就是她那衣服有点闪眼。他眯眯眼看向谢龄逅,他认得这张脸,之前在画像里看到过,好像是什么大家闺秀吧。
他又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不那么闪眼的谢止念身上,到觉得眼睛缓和得多了,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戴着面纱,还听说门外的红帖是她写的,他又看向谢和弦,道:“谢丞相,你那三小姐为什么戴着面纱?”
不懂就问……
“这……”谢和弦看向谢止念,一时语塞,“辽王也听说过,谢某的三女儿长得不好看,今个她生日,又怕吓到诸位,就自己戴上了面纱。”其实这面纱是谢和弦叫谢止念戴上的,压根就不是谢止念自己要戴的。
林杭惊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林鹤翊白了林杭惊一眼,又对谢和弦道:“今天父王有事没来,但带了礼物,我的几位长兄也都婚配了,来不得。”他在向谢和弦解释为什么今天只来了三个人。
“也是。”谢和弦点头纳笑,他本来也就没有多大希望皇子能来,这一下来了三个倒也是受惊若宠。
林鹤翊笑了笑,走过谢和弦,朝谢止念这边走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谢龄逅的身上,说实话,她那衣服真的闪眼,他眯了眯眼。
谢龄逅本来想着受惊若宠,林鹤翊看向她,说不定还有希望,可转眼间,林鹤翊不看她了,还停在了谢止念的面前。
谢止念抬起头,看了看林鹤翊,不解:“宸王不进去坐坐?”她现在和林鹤翊到也算半熟了。
林鹤翊嘴角扬起了弧度,他俯下身,谢止念朝后退了退。林鹤翊注意到这点小动作,抬起右手摁住了谢止念的肩膀,这回她动不了了。他向前进了进,低下头,看不见谢止念的脸,在谢止念的耳边,轻声道:“你说你戴什么面纱啊?我又不是没见过。”
声音慵懒,吐出来的热气,在谢止念的耳边有一丝温暖,还有点痒。
谢止念不禁缩了缩脖子。
林鹤翊抬起头,看向谢止念,两人四目相对。谢止念的眼睛映着灯火,会发光,清澈明亮。林鹤翊的眼睛也生得好看,有那么一丝勾人,不过眼底氤氲,看不清看不透。
林鹤翊咧开嘴角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而谢龄逅则是愣愣的看了看他们,不说话也不避讳。
“应迟怿!”谢和弦回过身子,朝府内看去,不过他倒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却恰好瞧见朝这边走来的应迟怿。
应迟怿本来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他刚刚在看书,看向谢和弦:“怎么了?”他走了过来,也看到了那几位贵客,行了礼。
“你带他们去里面坐,挑点好的位置。”谢和弦特意嘱咐。
“好。”他点了点头,又看向林鹤翊,“请。”
林鹤翊也没有再看谢止念了,他知道她现在忙,也不打扰了。应迟怿走在前头,林鹤翊一行人跟在后面。
“谢丞相那么随意的吗?对你的名字张口就来,也不避讳?”林鹤翊走到应迟怿的旁边,“你在他家当牛做马呀?”
“那倒不是。”应迟怿道,“你今个怎么有雅兴来这里?你那绝盛院不是比这里来得好?”取笑。
“这两个有可比性?”林鹤翊拍了一下应迟怿的肩膀,“朋友生日我能不来?”
“朋友?你和谢止念认识啊?”应迟怿看向林鹤翊,实在想象不到林鹤翊最近的交友圈那么广泛。
林鹤翊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道:“就上次在绝盛院碰到的,你也略有耳闻吧。不过我可没对他做什么。”他还解释了一下,证明他的为人是正直的,不是什么轻浮之人,虽然绝盛院是他的。
“行吧。”应迟怿点了点头,盯着林鹤翊道,“不过,你也别欺负她。”
林鹤翊低下头“嗯”了一声,突然又觉得不对劲,立马抬起头:“我?欺负她?”
“……”应迟怿张嘴想说话,但又没说。
“你不会是对她有意思吧。”林鹤翊微微眯起了眼,扬起嘴角笑了笑。
应迟怿抬起右手,绕到林鹤翊的后背,用力拍了几下,笑嘻嘻道:“说那么多话,你不腰疼吗?”
“……”林鹤翊懂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白了就是嫌他话多。
应迟怿加快脚步走在前头,林鹤翊被落在了后面。
林故州走到林鹤翊旁边,低声道:“王兄,我帮你拖住了谢丞相,快夸我。”
“……”林鹤翊看了他一眼,“你要啥?”
“不多不多,就谢三小姐的一本字帖。”林故州笑了笑。
“行吧。”声音有一丝烦躁。
林鹤翊和应迟怿是好兄弟,从小玩到大,读书一起,练武一起,时常小打小闹,在众人眼里也算是一对好兄弟了,比起亲兄弟还亲。
刚才林鹤翊跟谢止念讲话时,本来是要被谢和弦给逮到的,但是林故州眼疾手快,没让谢和弦回头看到,为了不被起疑心,还问了他门外的红帖是谁写的,如此好看。谢和弦倒也是回答了,没再管走进去的林鹤翊,那一刻谢和弦有一丝虚荣。
这不,得知门外红帖是谢止念写的,现在来邀功,就为了那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