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主是皇帝啊,怎么可能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或者明主是英明的主人?俺老曹不能做不忠不孝之人啊!该怎么选择?算了,看看再说……
“大哥,再打几个鞑子又费不了多少事,要不再打几个?”
“你们这帮家伙啊,滚滚滚,别烦我了,都去睡觉。”
“别呀,大哥,再打几个嘛,坐好几天的船,就为这一天?多不划算呐,大哥,练兵啊,你再考虑考虑?”
“滚滚滚,小仙女在睡觉,再吵吵打死你们!”
众军官回来一开战后总结,觉得鞑子也没啥难打的。要是今天指挥的再及时点,士兵们布阵再合理点,反应快点,伤亡就不会这么惨重,更能多多杀敌,于是跑来求胡勇不要撤。
“唉~好吧,你再考虑考虑,你可是放狠话要杀多译一千人给那谁报仇的。”
胡勇呲牙,一帮家伙赶紧跑了。
“嗞嗞~大哥,岸上有一个人朝这边走过来,没有武器装备,单身一人。”对讲机里传来暗哨报告声。
“查明身份,问明来意。”
“喏!”
曹变蛟正茫然地走着,突然边上一丛草动了,下意识摸刀,却摸了个空,一个东西顶脑门上。
“站住别动,小心脑袋开花!”
曹变蛟僵硬地慢慢转过头,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一根黑洞洞的铳管,一个满头杂乱乌漆嘛黑的脸,浑身裹满破破烂烂地絮絮,活脱脱一个萨满巫师。
那人开口:“还敢动?信不信我毙了你?”
“你是谁?萨满巫师吗?”
“管老子是谁!”
“砰!”
一枪托砸脑门上,曹变蛟摔倒,士兵凶狠地把他翻过去双手控制住,用一根扎带扎紧,“说,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曹变蛟见对方孔武有力动作狠辣,又讲一口纯正的西北话,应该不是萨满巫师,是明军,于是吐掉嘴里的土渣子道:“俺是曹变蛟,明军总兵官,你是谁?”
倒没有老套地让人放开他,既然绑了你,那没有搞清楚之前怎么可能放了你?喊也没用,搞清楚自然就放开了。
“明军总兵官?我是松江团练。嗞嗞~报告大哥,抓获明军总兵官一人,请求指示。”
“松江团练?你在跟谁讲话?”曹变蛟一头雾水。
“嗞嗞~总兵?谁啊?带上来。”
“喏!”
曹变蛟傻了,周围明明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嘴里却传出两个人的声音,这到底是人是鬼啊?今天的事情实在太特喵匪夷所思了!
曹变蛟被人提溜压着走,走到海边船附近,又听后面那人不知道跟谁讲话,“打开舱门”随后,海边一艘船的船壳打开了,强烈的光芒从里面透出来,曹变蛟从来没见过这么明亮的火光。
舱门快速放下,向下倾斜到水里,里边两个人影看了看,突然一束强光照射过来,比太阳还刺眼。随后,几个人影抬着一艘小船出来,入水划过来。
“走吧,大哥要见这个人。”
身后之人说了句,推着自己淌水上小船,海水可真冰凉,脑子清醒一些了,问道:“你们真是松江府团练?”
“这人谁呀?”
“明军总兵官,总兵官管多少人来着?”
“少的几百,多的上万,谁知道呢。”
“值钱不?”
“不值钱。”
曹变蛟想死。
小船划到大船中间的大门口,曹变蛟看到发出光亮的并不是火把或者油灯蜡烛,而是一个个小圆球。又被提拎进大船,小船抬上来,一个人绞动把手,船舱板升起,慢慢合上。
“老实点,走,上楼梯。”
曹变蛟被三人押着走,大船里到处都是能发光的小圆球,都能刺瞎人眼。一直上了好几层楼梯,才进入一间包铁的船舱里,里边好几个人正在喝茶。
“听说你是明军总兵官?”一连长赵继组见大哥和二狗哥不开口,问道。
“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曹名变蛟是也!尔等何人?”曹变蛟道。
二狗子拿着一个本子念道:“唔~曹变蛟,万历三十七年正月十八生,山西大同人,名将曹文昭之侄,身怀勇力,少年时即随曹文诏在军中效力……为抵抗满清异族统治作出了巨大贡献,于崇祯十五年松锦大战壮烈殉国。”
“……”
曹变蛟心里翻江倒海,没想到人家把自己查的底掉,这军情能力挺强大啊,但听到“壮烈殉国”不免生气,表面上佯怒道:“这是何意?”
“别急,先坐下,让我装会……让我念完。崇祯四年,从军恢复河曲……崇祯七年……崇祯八年……崇祯九年……崇祯十年……”
胡勇给女儿盖好被子,换一身纶巾儒衫全套过来,就听见二狗子在念道,一个人背着手大马金刀地坐着,脸色铁青,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二狗子,皮痒了是吧?如此怠慢贵客,还不快给贵客赔罪!”
几个家伙赶紧站起来,满脸灿笑,二狗子道:“大哥,我可没有怠慢,这不请客人先坐下聊天,等您过来嘛。”
“就是啊,我们刚才聊到曹将军的英勇历史呢,怎么敢怠慢。”二连长杜魁嬉皮笑脸道。
“哼!回头再收拾你们!尊客莫恼,这几个家伙粗鄙不堪,得了场小胜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回头我就收拾他们给您赔罪。在下松江府乡绅胡勇,恬为松江团练团长,不知尊客贵姓?”胡勇礼数周全地赔罪。
“贵军部下倒是军中好苗子,俺不恼,俺乃曹变蛟,恬为总兵,胡团……练真是英雄少年,年不及弱冠就敢千里迢迢打鞑子,今日一战,俺老曹佩服!”曹变蛟倒是挺大方,站起来不住点头。
胡勇见他手一直背在身后,没有还礼,也不生气,微微一笑请曹变蛟上座,这才发现曹变蛟双手被绑。
“当不得,当不得将军缪赞。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怎么还绑着曹将军?不知礼数的东西!曹将军见谅,见谅则个,小子为将军松绑。”遂抬起右腿拔出小刀,割开扎带,没想到曹变蛟顺手把扎带拿去了。
曹变蛟端详道:“这小东西厉害的紧,细细一根带子就让人挣脱不得,越挣扎越疼,似绳非绳,似玉非玉。”
曹变蛟手腕都红了。
“咳咳……这叫扎带,一种新型材料,叫塑料,有软有硬,有透明的有不透明的,什么颜色都有,想做成什么形状就能做成什么形状,额~呵呵……曹将军请用烟。”
胡勇尴尬,商人本性暴露了,五云山龙井端上来,曹变蛟呷一口醇香留齿。胡勇递上根红塔山,打火机噌一下点燃,这味劲道,士兵们都喜欢抽。
烟草这时候已经在北方流传开来,北方手里有余钱的百姓人手一支烟杆,吞云吐雾好不快活,崇祯下令禁烟,收效甚微。
而鸦片早已传入中国,多用来入药缓解疼痛,也有很多江湖道士拿来骗人。现在用鸦片枪吸食鸦片已经有苗头了,只是不多,多为贵族流传。
“这烟草和火镰倒是稀奇,胡团练,不知你是奉谁的命令来援辽东?”曹变蛟看什么都稀奇,却知道正事要紧,遂问道。
“皇帝啊,我们在松江生活的好好的,南直隶那帮坏怂给我们使绊子,皇帝就派我们来送……为国尽忠了。”胡勇委屈道。
“原来如此,胡团练,你既来援,也晓得松锦危急,不知有何打算呐?”
“我等也知战况危急,奈何今日一战元气大损,三千乡民仅剩六百。鞑子兵众,我等徒之奈何?松锦之战败局已定,我等力薄,无力扭转,不知将军有何打算?”胡勇叫苦,又把皮球踢回去。
以前对踢皮球各种看不惯,现在才明白,有时候真不得不如此为之,否则家业就败光了。
曹变蛟一听败局已定愤怒起来,拳头握紧又送开,松锦之战确实败局已定,无奈道:“我等不能见死不救,胡团练,还请你多多救治败兵,为朝廷少损点元气。”
胡勇不爽,凭啥指使俺?你谁呀?
“我等早有此意,千五百石军粮,一千火枪早已准备好,随时准备接收败兵,目下只能如此了。”
双方谈的不愉快,让人安排曹变蛟,胡勇撑不住去睡了。
不是说王霸之气一出,众猛将纳头便拜吗?导演,这剧本不对啊,神龙都不起作用了!
次日一早,胡勇带曹变蛟参观商船(军舰),曹变蛟一个粗人,哪见过这么先进的商船?又薄又长的舰炮,看着薄,却不容易炸膛。后装线膛燧发枪装弹快射程远,发动机不依靠风帆就能航行数钱里……
尤其是舰上防护严密导致昏暗,胡勇怕照明的烛火引起火灾,把这几艘舰艇烧没了。给各舰和商船装电线电灯电池组,桅杆顶端装风力发电机。不仅照明有了,安全系数提高,还有余电驱动沉重的桅杆转动。
尽管曹变蛟依然保持着猛将风度,胡勇还是细心地观察到他心中变化,他此刻的人生观一定在颠覆吧?
确实,曹变蛟大开眼界,原来打仗是这么打的,以前仅靠吃饱喝足打熬力气抽刀子拼命,哪怕智计百出都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