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高求三面色一寒,他衣袖一甩顿时两支短镖飞出,一支直刺米迹的心脏、一把刺向米迹的后脑。
米迹依旧走的不紧不慢,但他身形就像水波下晃动的倒影,两支短镖从他身侧一晃而过。米迹伸手虚抓向那两支短镖,便都握进了手里。
“你不止武者八境吧?”米迹随手将匕首扔了回去,“准确的说是武炼、一境。”
“哦?”高求三瞳孔一缩,眼神无比深邃。米迹也不理他,径直走到路小屿的床边,将那床掀开的单被盖在她身上。
“你真让人意外。”高求三笑了,他一身武者八境的修为都收敛了起来,“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追随我,我可以保证,日后川城有你的一份。”
“所以、你要藏着修为,再给新主子一个惊吓。”米迹转身对着高求三轻笑道。
“那么你是拒绝了?”高求三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近乎实质化的炼气从经脉中涌出,这次是毫无保留的武炼一境,“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害,其实我很苦恼。”米迹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高求三身上强势的气机稍微缓了一缓。
“刚下山历练,就在那屠刀比菜刀还多的开荒镇让人给忽悠了一通,说什么此行大吉大利一帆风顺,结果出镇子没几天就弹尽粮绝了,差点没曝尸荒野。”
米迹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筋骨,“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车队,结果又碰上个烂摊子。尤其还遇上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痴心妄想的狗奴才。”
“郁闷啊!”米迹长长地舒了一声。
“是吗?希望你下辈子交好运。”高求起身一手拍向米迹的心口,米迹不躲不避一拳迎上,顿时有些力不从心的退开,撞到一旁的衣架上,“武炼二境?”
“很独到的眼光。”高求三两手一转,炼气在他手上以一个复杂的规则流动,裂风手,他手上的炼气流露着割裂一切的锋芒,就像有无数把细小的刀剑在流转。
高求三再一手抓向米迹的咽喉,常人要是被触碰到,怕是得当场身首异处。恍惚,米迹的身法诡异无比,就像是行走在波浪下的倒影,哪怕身处不同的境界,高求三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在高求三眼里,米迹明明动作很慢明明距离很近,而当你一手拍去却又是扑空,就像是打中了水中的倒影,恍恍惚惚。
“这是什么武技?”高求三打了半套拳法也没有伤到米迹分毫,他惊疑不定地问道。
“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打算教你。”米迹运转炼气拘来一护卫死握在手里的长刀,一刀将高求三逼退,“为了你先前的小姐,咱换个地方打。”
“原来是这样。”高求三嘴角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他手上炼气流转,将昏倒的路小屿连人带被子一手抓起。
“嗯?!”房间内的打斗声使得路小屿早已有了醒转的趋势,高求三这一抓,失重感失落感直接将她唤醒了过来,她如梦初醒地呢喃了两声,随后看到高求三不禁泪落。
“高叔,为什么会这样?”路小屿哭得梨花带雨,高求三确是冷冷一笑不予理会。
“米迹是吧?你想报答她和老杨头帮你的一份恩情?”高求三逮住了米迹的小辫子,隔空抓着路小屿,手上力道渐渐加重。
啊!……路小屿痛楚地叫了一声,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米迹,强忍着伤痛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哥你快逃吧,去川城路家告诉我爹……”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高求三冷冷地扫了路小屿一眼,转而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后者眼中泛起泪花,额上青筋闪现。
“那不行!你爹又不认识我,指定更相信高求三。”米迹强压着怒火对路小屿说道,“这打报告非得你亲自去不可。”
“嘴皮子麻溜可没用。”高求三再一用力,路小屿顿时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泪水滑下,她一时模糊了七分。
“到底是什么样的畜牲,才能生出你这样的东西。”米迹一刀斩向高求三控住路小屿的那只手。
哼!高求三面色一凝,直接将路小屿从窗口斜扔了出去,转而裂风手握成拳,两记裂风拳砸向米迹。
该死!那路家小姐就是个不通炼气的邻家姑娘,如今身上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这要摔下去必是伤上加伤,以她娇嫩的身子骨、不说当场去世也差不远了,到底是受了别人的恩惠。
米迹一咬牙果断弃了钢刀,硬生生挨了高求三两拳,踉跄着从窗口冲了下去。
眼看着那可人儿就要摔到地上,米迹不顾体内紊乱的气息,在空中强行运转炼气。
噗!米迹接住了她,落到地面上走出三步后,便不可遏制地吐出了两口老血。在落地的冲击力、体内肆掠的炼气夹击下,米迹单膝跪着扑倒在地上,路小屿也从他怀抱里摔了出去,昏厥在一旁。
与此同时,旁边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丢了只耳朵和一边肩膀的杀手抬起了头,他握着尖刀拖着重伤之躯,踉踉跄跄地走向跪倒在地上的米迹。
不得不说老杨头实在太强了,他独对吕不清和六个杀手的围攻,虽然也受伤不轻,可他硬是乱拳打得其中三人倒地不起。
“老杨头,咱俩也认识多年了,你可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吕不清一边和三个杀手围猎老杨头,一边志骄意满地嚷嚷着,“哈哈哈哈,与其被千刀万剐而死,你何不干脆点,自行了断呢。”
“老夫想起来了!”老杨头将上前袭杀的三个杀手击退,他盯着捋不清揶揄道,“你个三姓家奴,开始是吕家的弃子,后来又做高家的奴才,现在又是李家的疯狗。”
“哈哈哈哈,捋不清、搞不清、理不清。”老杨头又挥拳将三个杀手逐一打退,这次他肋下挨了一刀,他盯着捋不清咬咬牙,“你真以为,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就能取老夫的命吗!”
老杨头怒喝一声,他浑身的气势暴涨,整个人仿佛有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凌厉之气,乍一看,老杨头就像一把带着鞘的钢刀。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捋不清看着老杨头的气势,手里也是捏了一把汗,他认识老杨头多年,才知道那个邋遢的老家伙还藏有这一手。
狗日的高求三是怎么回事?!一点音讯也没有。捋不清面对此时此刻的老杨头已经不自信了,老杨头给他的威压已经不亚于家主李日下了。
该死的!捋不清看了看还有一战之力的三个杀手,按照计划,路家的护卫应该已经毒发,杀手应该是轻松补刀去的才对。他再看看已经脱离掌控的老杨头,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给我杀!”捋不清也不管了,就当那老家伙是装神弄鬼好了,他招呼三个杀手再次扑杀老杨头。他们就像是搏杀狮子的狼,和老杨头一连交手十数次后,虽侥幸又伤了后者,却被别人一拳一脚再次掀飞。
不知为何,捋不清觉得该撤了,或者说得逃了,否则都要死在这里似的,他看着气势节节攀升的老杨头,后者身上那凌厉的气场已让他不敢直视,那股不安预感也越来越强,该死的!
“去他娘的!”吕不清狠狠地骂了一声,他不能就这样撤了,否则让李日下知道他是被吓跑的,那他回去也是在劫难逃,拼了!捋不清一咬牙,“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一起上!”……
“你的刀、果然一直都在。”高求三站在窗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他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自言自语道。
他不急着追杀米迹,他自信挨了他要命的两拳,米迹已不成威胁,而且有一个重伤的路小屿拖着,米迹想跑又能跑多远?他高最忌惮的还是老杨头,在场没人比他了解老杨头的可怕了。
二十多年前路不尘带着老杨头、酒鬼结义三兄弟初入江城,那时的老杨头只喜好刀,不是抱刀就是磨刀,倒是那酒鬼终日酩酊大醉,他们要立下路家大旗就免不了和当时的高、吕、李三家冲突。
二十年前的那一战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路家三兄弟带着招揽的武夫,可是横挑了两家上百个武者、近十个武炼,想坐收渔人之利的李家,最后也是迫于三兄弟的可怕,讪讪然不了了之。
高求三很清楚老杨头的可怕,他曾见证了老杨头提刀横行,以一人之力横杀三个武炼。那是他痴心的开始,也是阴影。
高求三后来加入了路家,路家在川城站稳脚跟后,三兄弟往北去了七百里外的原始山群,回来时只剩路不尘和老杨头兄弟俩了,从此老杨头就放下了刀,拿起了酒鬼的葫芦。
一年后路不尘再次带人北上,那时老杨头已然颓废,他没跟有去,他等了路不尘半年,再后来老杨头就扔下路家,独自带刀北上,月余之后,老杨头扛着路不尘重回江城……
多年以来,老杨头一直就是武者九境,高求三虽不知道他为何没有丝毫进步,但那是个心里藏着刀的人,高求三很清楚。
高求三在等,等老杨头拿起刀,他想,那会是老杨头走投无路最弱的时候,也会是老杨头舍命一搏最强的时候。那是他仰望了数十年的人,一个无力超越的存在,但他也想在老杨头死前,亲身体验体验他的实力。
高求三在等,等老杨头提起刀,再等老杨头开始虚弱,那会是他出手的时机!当然,那也是捋不清死的时候。
米迹那边,那个断手、折耳的杀手站起了身,他握着尖刀,踉踉跄跄走到米迹身前,就在米迹咳血之际,一刀向他后胫划下。但是他的刀没能落下,挥刀的手腕被米迹回身一手紧紧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