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掩月明,月去东方红,时间过得很快,渐渐、又是红日西垂。
米迹刚踏进客房,就让随身的侍卫去给自己弄酒菜了,说着小憩一会儿,可眼睛一睁一闭间,就过去了十二个时辰。
“啊……哈……”
米迹两眼颤了颤,深深的一个哈欠,这些天的疲惫可算是扫空了个大概。
“还是床上躺着舒服。”
米迹伸了伸懒腰,近半个月的荒野求生,感觉自己都快长毛了。
“嗯~~真香!”
米迹闻到了酒菜的香味,想想是自己刚才让人准备的,口中津液就不自觉地泌出,立即翻身下床。
“烧鸡、烤鸭、清蒸鱼、麻辣牛肉、烤乳猪都是你要求的,看看合不合胃口。”
面容沧桑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站在园桌一侧,和蔼的笑着。
“客气、真客气,做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啊!”
米迹哈喇子已经滴到了胸口,他是真的不客气,左手烧鸡右手烤鸭就往嘴里塞。
想想在荒野勒紧裤腰带饿了半个月,此刻大快朵颐起来,恍若隔世。
好吧,那屁的恍惚感,也就是放个屁的功夫,就被外焦里嫩的鲜肉,就被简直要化掉舌头的油脂,给淹没得屁都不剩了。
“老伯,酒、酒呢?可噎死我了。”
约莫三十息的功夫,烧鸡烤鸭就被剔得只剩骨头架子了,想是饿死鬼也不能再快了。
米迹嘴上不停地喊着快噎死了,嘴上不停地撕扯着烤乳猪,难怪世上会有不少撑死的吃货。
“慢点吃,别着急。”
中年人轻笑着从櫈子上拎起两瓶小酒,眼看米迹这牲口进食的速度,狼吞虎咽大抵也不过如此。
“呃……老伯,让您老搁这伺候多不好意思啊。”米迹难得有空说了句人话。
“无妨,我就是过来看看你的。”中年人轻笑。
“呃……其实呢,我想说,路家有没有那种,年轻漂亮会伺候人的姑娘?”米迹咕噜咕噜地灌着小酒。
“……好小子,叫米迹是吧?”中年人愣了愣,哑然失笑的问。
“怎么称呼无所谓呐,老伯你没事就别搁这伺候我了,去换个手脚伶俐的漂亮姑娘哈。”
“话说、我有那么老吗?”中年人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米迹,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哥、老哥行了吧?”
米迹把烤猪吃了一半,似乎是被腻到了就放了下来,端起旁边的麻辣牛肉就往嘴里倒。
“老哥你去休息休息,赶紧换个年轻漂亮点的姑娘来哈。”
“嗯……我回头让人找找,挑个符合你要求的。”中年人也是没脾气的点了点头。
“这个挑就不用了,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米迹说着又干了一瓶酒,在一连饱嗝后,拿过那盘清蒸鱼,不料又是一连的饱嗝。
唉!……
米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放下了鱼,摸摸这些天饿出来的八块腹肌,差不多又得撑得九九归一了。
“还有别的吩咐吗?”中年人见状轻笑着说。
“把这桌子收拾一下吧。”
米迹讪讪的笑着,浑身上下一摸,又急忙补充说,“再给我弄一身干净衣服,再来几瓶疗伤药。”
“衣服和药早就备好了。”
中年人指向木床,米迹要的衣服和灵药,可不一直摆在床边。
中年人对这两眼一睁只想干饭的家伙,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事了,老哥你走吧。”
米迹说着中年人的目光看去,不禁对整个路家都高看了一眼,周到啊!
“那就谢过小兄弟搭救路某的二弟、女儿,就不打扰小兄弟休息了。”路不尘笑容和煦,向坐着剔牙的米迹深深鞠了一躬。
“你是路不尘?”
米迹盯着路不尘,脸色显然没有之前好看了,“我还以为那个老不清醒的东西,是怎样的老糊涂蛋。”
“见笑了。”
路不尘看着米迹电射而来的目光,想不到这家伙还对自己怨言不小,“路某进来时也在想,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子。”
“那么你有答案了?”米迹语气有些不屑。
“想来也差不远。”路不尘倒是颇不在意。
“什么样的答案?”
米迹嗤之以鼻,高求三狼子野心的搁你眼皮底下二十多年,你都傻不拉几的未曾察觉,三言两语间,你还能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咱能有那么肤浅吗?母猪都要上树了!
“大相径庭,却又八九不离十。”路不尘凝视着米迹,微笑着依旧和蔼可亲。
“呵,我也是读过十二三年书的,知道南辕北辙和殊途同归是一个意思。”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路不尘笑得合不拢嘴,米迹这话要是让城内的教书先生听到,恐怕就得羞愧的在这房梁上吊死了。
路不尘走向本放在圆桌上,后来被移走的茶几,缓缓倒了一杯茶水。
“有趣的家伙可都不好应付。”
米迹看着路不尘递来的茶水,也是有些愕然,不过也是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要拿你来说的话,也是。”
路不尘似乎很爱笑,谈笑间他还真一直笑谈着。
“说说看。”米迹盯着高求三,眼神万分笃定,你知道个屁!你就在这儿猪鼻子插蒜装象。
“你很狂妄……或者说很骄傲,尤其还无需任何人读懂的骄傲,应该说是孤傲了,就像一匹游离在荒野上、高傲着啸月的狼!”
“说得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
米迹嘴上死撑着,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就像是一脚踏空摔入了无底深渊。
呸呸呸!我可是个深沉含蓄,又有些蛋疼的小忧郁的浊世佳公子好吧?
那老糊涂蛋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狼啊狗啊,简直就是一本正经的放屁,还让他装起来了。
“是吗?”
路不尘似笑非笑地看着米迹,米迹也是第一次挪开了目光,低头旋摇起手中的茶杯。
“你应该去问高求三。”
米迹旋摇茶杯的弧度越来越大,半杯茶水在杯沿滑溜着,稍有不慎就会溢出。
呵,路不尘自嘲的轻笑。
自己确实没料到高求三会包藏祸心,毕竟高求在路家二十多年,明面上私下里的功夫可都做得太好了。
不说用人不疑,就凭这二十多年来的情分,自己又怎么会疑心高求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始料未及啊……
“所以我来向你道谢。”路不尘低了低眉。
“谢就不用了,话说你是不知道荒镇是什么地方吗?你还真敢让路轻拟去,还有她那个脑瘫舅舅,我迟早给他骨灰都扬了。”
米迹可不领情,就像路不尘说的,他是一匹孤傲的狼,旁人怎么看他,还不如撅起屁股放个屁能影响到他。
何况有些事,可不是一句道谢或者抱歉,就能说过而过的。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大意了。”
路不尘眼中略带感伤,而也有一层言下之意,一切都是我路家的家事,你小子别没完没了了。
“行,路不尘你给我记住了,路轻拟是我救回来的人,她的命是我的,不要再有下一次!”米迹凝视着路不尘,说得很慢、很重。
拟儿是你的?想想米迹那副德行,赶紧换个年轻漂亮会伺候人的姑娘……
就路不尘这好脾气,差点也有了一巴掌呼死米迹的心思。
你小子,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房是不?!你跟谁俩这么说话呢?
“这是我路家的家事。”路不尘收敛了笑意,神情严肃语气果决。
“我不管,我只认路轻拟。”
米迹耍起无赖,大有一种逼急了,我就把路轻拟给坑蒙拐骗的扛走了。
“够了!”路不尘冷哼一声,一股磅礴无边的气机犹如大军压阵。
“还差的远呢。”
米迹气海筋脉齐震,炼气九螺旋流转,汹涌的气息波动如浪潮拍散了路不尘的威压。
“是吗?”路不尘气息波动再次增强,势如一方大鼎镇压而下。
米迹也想不到路不尘如此直接了当,这要换作一般的九境武者,怕是得跟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了。
米迹精气神一沉,浑厚的气息如巨人耸立,扛着大鼎,犹如巨人托天而立。
哐哐哐!……
在这种气息波动下,门窗床柜莫不颤栗,至于最近的圆桌圆櫈,还有那些酒瓶菜碟,早已跳得站不住脚了。
低估这小子了,路不尘知道米迹必有过人之处,所以出手要重很多,不料还是让米迹好整以暇的扛住了。
路不尘稍微犹疑后,气机再涨,大鼎镇压之势力至千斤。
恍若泰山压顶之重,米迹的炼气开始紊乱,巨人般的气息震散,仿佛真有一个巨人,双臂、膝盖渐渐被压得弯曲,浑身开始皲裂。
还不够!
米迹眼中坚决,要服输那也只能输给路轻拟好吧?
他紧握双拳,天兵炼法激荡,浑身气息再度暴涨。
溃散的气息巨人霎时间重塑了金身,伟岸的身躯流露出淡淡的光辉,巨人抬头,一点点再站了起来,如霸王举鼎。
砰!……
圆桌圆櫈四分五裂,菜碟酒瓶的碎片溅射,客房一晃之间爬满了裂痕,仿若废弃多年的幽森古宅。
这小子……
路不尘眉毛一拧,米迹的强悍确实出乎了意料,还想给他一个教训,不料他差点没把自家的客房给拆了。
罢了,看在二弟和小拟的份上,姑且再让你三分。
路不尘刚想收手,可一想米迹之后的嘴脸,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