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服下了丧心散,又中了乱魂术,奴才啊、就得这样把命交给主子,呵呵呵……”
在李日下驾着的马车里,一个嘶哑的声音咳嗽了两声,而后说着说着忽然刺耳的笑了起来,他形如一具枯尸从车里走了出来。
“叔祖功参造化,”李日下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稍稍躬身对老骨头说道。
“罢了,”老骨头也不搭理李日下,背负着双手、自顾自地叹了口气,他缓缓走下马车,扫了一圈后慢慢地走向傅旷,“也没多少时日了,索性玩个痛快。”
砰……
老骨头兀自缓缓而行,那些不开眼撞上他的李家武者、卯足了劲杀向他的路家武者,或是被拍断了脊椎、或是被震碎了头骨、或是被一指点穿了心脏……
贝陵左手握剑,看着老骨头一步步走向傅旷,他自己都替傅旷吸了一口冷气,可他已无力支援,重伤之躯能拖住两个李氏老人已是侥幸了。
有必要说说,化生和武炼有着本质的不同,虽然五个李氏老人都是武炼二三境巅峰的修为、可由于年老体衰元气不足、真实战力约莫就是一境,而化生则打破了先天的体魄界限,元气绵长受体魄的约束较小。
“老匹夫!我来战你!”
郁自平看准时机,从十七八个武者的包围里冲了出来,他周身罡气纵横交织,带着一群状如疯狗的武者冲向老骨头。
“呵,区区武炼二境,”
看着郁自平袭来拳罡、掌印,老骨头一手平推尽数化解掉了,而后一步迈开一丈,一掌就要拍向郁自平的胸口,“也胆敢如此不自量力!”
郁自平真的太精明了,他几乎掐死了时间,在老骨头近身的前一息,步法突转、擦着老骨头的掌风侧闪了开去。
老骨头顿时眉头一皱,不是因为他一掌落空,而是因为那十多个张牙舞张扑来地武者。
在出发前,老骨头就让李日下在壮行酒里加了丧心散,事后他以乱魂术控制了所有的外姓奴才、为他们选定了目标,这群杀人傀儡唯一的优点就是不要命,缺点也很致命、没有灵性。
哼!老骨头怒哼了一声,他虽为化生,可要同时对付十七八个高阶武者也是够呛,一时间,五花八门的武技、各种不要命的打法都落在了他身上。
咳咳咳!……老骨头重重咳嗽了几声,踉跄着倒退出几步,白发凌乱、浑身道袍破碎,他擦了擦嘴角,看着手上的丝丝血迹难以置信地愣了愣。
“很好!”老骨头盯着上气不接下气的郁自平,转而又看了看那群失去心智、咆哮着、怒吼着又要扑来的奴才,“你们也没什么用了。”
老骨头右手手心凝结出一颗元力珠,就在那群失心疯再次冲来之际,神色冰冷的一手掐碎元力珠。
轰……一股无形无相的炼气波动以老骨头为中心传荡了整条街……
“呃!……”
李家所有的供奉、武者一时间都为之一滞,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他们不约而同又如梦初醒的呢喃了一声,随后一个个透支了似的倒地不起,他们浑身上下抽搐着,脸部、眼中俱是无比痛苦的神色……
“你还有什么本事呢?”
老骨头一步一丈,眨眼间就走到郁自平身前,手如刀、一掌将他劈退出去三丈远。
这?!郁自平已经使出全力,举双臂格挡了,可差距就是这么明显,他两手之上一阵阵麻痹、刺痛……
“好哥哥,等等我!”傅旷少了两尊供奉的压力,他一时间无人能挡了。
撼山!
傅旷周身炼气疯狂的凝聚,狼牙棒一转,直接将两位李家老人掀飞了出去,他虽伤得不轻、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一咬牙一个爆步追上去一人一棒。
李家老人大口大口地咳血,他们真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家伙,是时代变了吗?这个蛮子根本不是他俩可敌的,他俩重重砸到了街道上,路面崩裂成了蜘蛛网。
呵,老骨头听了傅旷的话,转而看向他轻笑道,“越是弱小越是狂妄,是对力量一无所知吗?”
“老匹夫!”郁自平握了握拳头怒目而视,后者依旧不屑地轻轻一笑,一步一丈走过来又是一记掌刀。
“呃~~啊!”
郁自平怒起挥拳相抗,谁料老骨头掌上的力道太大了,他右手手骨直接碎裂了,老骨头掌刀的力道不止,郁自平手腕接着骨折,整条小臂顿时都折了。
“可恶!”贝陵看着郁自平被虐他气愤不已,可左手剑并不是他所擅长的,重伤之躯他自己也快撑不住了。
“你先拖住一个。”傅旷率先过去替贝陵结尾,他自然也看的出来、贝陵快灯枯油尽了,他不想贝陵步施开山的后尘,就先一步过去帮他脱困,他一棒将两个李家老人震开,而后逮住一个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啊?!”
郁自平双目布满血丝,他拼着被老骨头一指崩裂右胸骨、刺入胸腔,选择了扇老骨头一耳光。
没错、就是对着老骨头的左脸扇一耳光,既然打不过你、打不痛你,那就好好的羞辱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耻辱!
而代价是惨重的,老骨头恼羞成怒使出了十二分的力,在郁自平半塌的胸口狠狠地拍了一掌。
这一掌威力有多大?郁自平一口血水连带着内脏碎片都吐了出来,径直倒飞、撞垮一间店铺的大门,把另一边的墙撞得一震、各种饰品纷纷落下。
郁自平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好像面部肌肉抽一抽都难受,他歪着头咳出几口血来,而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用米迹的话说、没救了。
“老不死的!”傅旷目眦欲裂,他不顾一切地抡起狼牙棒冲向老骨头……
如今这条街上谁死谁活、谁笑谁哭,对李日下而言都不重要,他只是有点疑惑,路不尘为何迟迟不来,他自己都替路不尘找过很多理由了,可怎么说也该来了吧?毕竟到现在、快有两刻时间了。
砰!强劲的炼气波动震颤了整条街。
傅旷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乱发飞舞半身虎皮猎猎作响,他咆哮、竭尽全力的一棒将老骨头击退一丈远。
咳咳咳……老骨头又咳嗽了几声,他用小臂接了他一棒,如今整条左手都麻木了。
眨眼间,傅旷摧枯拉朽的第二棒又抡了过来,老骨头依旧不闪不避,老骨头枯瘦的右手伸向带着千钧之力砸来的狼牙棒。
砰!整条街道又是一震,那一些个旗帜、灯笼、牌匾甚至窗户都被震了下来,而老骨头只是倒退了两步,可仍就那样静静地负着左手站立,他右手虚握、隔着一层不知多厚的气墙挡住了傅旷这一棒。
这?!……重伤的贝陵、七零八落的路家护卫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可能?前后两击落差这么大吗?还是说、这才是化生境真正的实力?
“嗯?!……去他娘的!”
傅旷也是不信邪,他惊得瞳孔急剧收缩,而后不顾一切地抡起狼牙棒,疯狂地轰向那个轻视他的老家伙。
砰!砰!砰!砰!砰!砰!
六棒!傅旷疯了似的用尽十二分的力一连挥了六棒,他撵着老骨头打了近十丈远,一路上路面裂开乱石纷飞,倒在路上的所有人就像被秋风卷走的落叶、当场横飞出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老骨头任他砸了六棒,任傅旷压迫自己退了十丈远,也不过只是受了些许不及根骨的内伤,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对着傅旷微微一笑。
“自从开了五脏神性,将五行炼入元气……”
老骨头右手上炼气一转,直接将傅旷震退出去三丈远,而他一步一丈迅速贴到傅旷眼前,傅旷就要抡起大棒给他反手一击,可他狼牙棒还没挥起,就被老骨头一掌拍到胸口。
砰!傅旷魁梧的身材在街道上划出一米远,路面被犁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青石裂开染尽鲜血。
这一切转变的太快了,从傅旷无力再砸老骨头到现在、也不过五息,不到五息的时间、傅旷已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甚至于众人脑子里的那根筋还没会转过来。
“便没有被人伤过了……”
老骨头一步一丈走向傅旷,抬起一脚狠狠踏在傅旷的胸口。
轰!……
傅旷不可遏制地咳了一口又一口的血,他胸骨塌陷了下去,身旁灰尘飞扬、躺着的路面裂出了一面巨大的蜘蛛网。若非他天生神力、天生奇骨,想必此刻已经追随施、郁两兄弟而去了。
“老夫以为你还能带来多大的意外,可却忘了……你也只是个二境武炼!”
“唉~~”
老骨头盯着脚下再无反抗之力的傅旷,摇摇头、悠悠的一声长叹。
“老匹夫!”
贝陵急了眼了,他左手握剑,踉踉跄跄不顾一切地的冲向老骨头,跟在贝陵后面、一个个重伤的路家护卫也站了起来,就像一群重伤的猛兽、嘶吼着扑向老骨头。
“蚍蜉撼树!”
老骨头一脚将傅旷踢到一旁,冷冷地扫视着贝陵等人,气海内炼气滚滚而出,有炼气过心脏带上灼烧的烈焰波动、有自肺脏而出变得无比锐利、有出经脾而出变得无比厚重、有自肝而出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还有经肾而出变得深沉……
“化生化生、进化再生,”老骨头五行炼气在周身流动,他手中迅速结印,“让你们见识和化生的差距,也该瞑目了。”
镇关大手印!老骨头五行炼气凝结,自双手之上以一种特有的规则印向零零散散的贝陵等人。
轰!……砰!……噗!……
贝陵和那几个重伤的杀手当即倒飞出去,一个个仰天倒地,他们压制不住地吐血,挣扎着、却在难爬起来。
“什么路家、不过是群蝼蚁,笑话、笑话。”
老骨头声音嘶哑着轻蔑地笑了几声,他看了一眼这条流血的街,再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李家人',又了一眼眼中怒火滔天的路家人,而后缓缓转身就要走回马车。
“是吗?!”
这时,一个冰冷、愤怒的声音镇压了整条街,一股强劲无比的气流从上而下笼罩向老骨头。
老骨头稀疏的白发直接被吹掉了一大把,浑身破碎的道袍尽数撕裂,他刚要抬起的脚步果断放下,浑身五行炼气尽出,双手炼气一卷轰向头顶正上方踏下来的一脚。
“大哥……”
“家主……”
路家连同清醒着的贝陵在内,一干残兵败将痴痴地看着路不尘,一直打到现在,他们也从没问过路不尘去了哪里,因为他们相信、会将死去兄弟灵牌供奉在祠堂的老大哥,绝不会放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