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长矛供奉乱发飞舞,衣袍染血而凌乱,他被傅旷震出半身内伤了,无限绝望地扫视着将他包围的路家人,这傅旷他是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今天算是认识了这位荒镇凶兽。
“嘿、怎么?李家只来了这么点人?”
贝陵背着柄长剑,带着六个八境武者和一个九境武者冲施开山和傅旷打了个招呼。
“诶?”贝陵眼光停在了施开山身上,他稍稍愣了一愣、随后戏谑地笑了起来,弄得后者一阵面红耳赤。
贝陵看样子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老施、你怎就成这副熊样了?这是给咱自家人一个下马威啊。”
“滚滚滚!别在这埋汰老子。”施开山一时间老脸都丢完了,他气不打一出来,咬咬牙抡起偃月刀,接过傅旷又和长矛供奉打了起来。
他娘的!长矛供奉挖李氏祖坟的心思都有了,路家四大管事都来了三个,李家还不来人支援,感情李日下你不是天黑了休息了改明天了吧?
砰!施开山看起来真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打起来完全是以命换命,身中四矛换长矛供奉三刀。长矛供奉无限郁闷,他也想投降了,不过看施开山这不死不休的狠劲,求饶的话还是直接咽了回去。
“终于、来了。”长矛供奉大喜过望地看着李家的方向,再拖一会儿就有救了,他看到了希望,手上的力道都强了几分。
害、贝陵轻轻的叹了一声,抬手拔下身后的长剑。长矛供奉顿时头皮一紧,他清晰地感受了贝陵笼罩而来的杀意。
三息,从贝陵拔剑到收剑,长矛供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后倒下了。
“他奶奶的!老子能杀他!”施开山很不服气,握着偃月刀往地上猛地一拄。
“拖下去还真不好说。”贝陵手中长剑一转,带着他的人迎向路家的人马。
“回头再跟你算账!”施开山招呼着七零八落的几个兄弟,同样无畏地杀了过去。
“还有咱俩的那笔帐。”傅旷狼牙棒一扫,如一头洪荒猛兽般超过了施开山。
杀!……李家武者齐吼,简直把附近数十条街、上千户人家吓得够呛,这注定会是一个不眠的夜、流血的夜,或许明天太阳升起,川城会是一家独大的局面,也或许两败俱伤,虽然一些小家族本能希望是后者,但理智告诉他们、明天会是李家天。
贝陵一马当先,一剑出、汹涌澎湃的剑气迫使前排武者挡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杀!贝陵转眼被三个高阶武者围住,一个李家供奉握三尺长剑直接杀向他。
傅旷冲入人群,一棒扫下血肉横飞,一众武者胆颤心惊地绕开他,而换来的是、两尊供奉一起出手镇杀。
施开山就惨了,他远远地就让一个李家供奉一记投枪洞穿了右肋,踉跄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供奉对着施开山弯弓搭上三支箭。
施开山自嘲的一笑,而后去他奶奶的把长枪从身体里拔了出来,瞄准那个供奉一枪回敬了去。
哼、那供奉将炼气注满松开弓弦,三支利箭如雄鹰啼叫,势不可挡地飞向施开山。
砰,一支利箭将长枪钉到了街边一个丝绸店铺的牌匾上,另两支射向施开山左右胸膛。
“嘿,人死鸟朝天,老子十八年……”施开山知道利箭锁定了他,以他如今的状态必然是挡不住,可他屁话还没说完,郁自平步法玄妙出现在了他身前,郁自平两手之上炼气流转一掌拍出,顿时两支利箭纷纷炸裂。
“又是头猪。”
郁自平笑着,也不等施开山骂他两句,就大步流星地杀向那个拉箭供奉,只可惜他未能如愿以偿,他一入战局就有二十来个高阶武者围杀了过来。
“今夜,路家除名!”
李日下的马车缓缓而至,马车两旁的五个李氏老人大吼一声,一拍马背飞身直入乱局,这五人两个武炼二境巅峰、三个武炼境巅峰。
李日下如局外人一样,站在马车上一动也不动,他冷眼看着两方人马的搏杀。
马车后面,常总管的灯笼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他和小屁孩并驾而行,浑身阵阵说不清的寒冷、抖着抖着……再后面,七七四十九个五境武者聚着灵旗、列阵而行……
杀!
傅旷实在太强了,别看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远不如之前灵活了,可他一人一棒敢和两个供奉、两个李氏老人平分秋色。
“都给老子去死!”
傅旷身前背后伤痕密布,他不服,什么土鸡瓦狗竟伤我到这个地步,要是单打独斗,我一棒子都给你们抡成一个样,他浴血而战,桀骜不驯就像一头洪荒猛兽。
“天生神力、天生奇骨的武炼,”李日下的目光也让傅旷吸引了过去,他先是一惊,随后猩味十足的微微一笑,就像是逮着了肥鸡的狐狸,“可是大补。”
贝陵杀疯了,他左手握剑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一连斩了一位供奉和一个李氏老人,武者也杀了四五人,但恶虎终究架不住群狼,在各种武技轮番进攻下,他整条右臂被卸掉了,肋下、胸前、背后都印上了几道狰狞的伤口,右膝盖也被砍裂了。
郁自平浑身染血,自己的别人溅的参半,他独自拖着十八九个高阶武者,在轮番的攻击下也是焦头烂额力不从心,蚂蚁多了都能啃死大象,何况他不是大象,那群武者也不是蚂蚁。
不过今天太不对劲了,依照郁自平对那群乌合之众的了解,他们是不可能豁出性命办事的,今天太反常了,他环伺着那群杀红了眼的武者,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再次扑来,就像是丧失了心智,任人操控的傀儡。
该死的!郁自平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那袭击的武者疯了似的,死死地抓着他、不顾一切地又要捅下一刀,郁自平怎会如她所愿,炼气一掌直接震断了他的心脉。
“呵呵,还是条好汉……”
一支箭从前胸到后背贯穿了施开山的心脏,而他的偃月刀,也将那个拉箭供奉钉死在街边胭脂铺子的二楼。
“呵呵,等不到事后算账了……”
“……蛮子!老贝!老闷!”
施开山倚在街边的石阶上,凄然而无畏的笑着,他扯足了嗓门喊道,“替老子多捞点……”
他想说多捞点本钱回来,可惜没说完又挨了几刀,他断气了、但两眼依然无畏地看着身前的战场。
“老施!”
傅旷瞳孔一缩,转而更加暴怒,狼牙棒在他手上成了一把杀意凌人的凶器,摧枯拉朽无人可挡,隐隐间一打四还抢占了上风。
“施开山!”
贝陵疯了,这个斗嘴耍横斗了多年的家伙,当着他的面被抹杀了,一时间,他不擅长的左手剑也变得无比凌厉,拼着挨了七八记重创,冲过去将动刀的人尽数斩首。
“啊!!!”
都说男儿泪不轻弹,郁自平暗湿了眼眶,这么多年了,最看不得的还是好兄弟战死,他仰天长啸,束发顿时纷飞,用尽十二分的力将十七八稍稍震退了一步,只为回头多看老友一眼……
“呃呃呃……”
地上又多了一具尸体,他看着李清河和路不尘,满眼不甘、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这样的诚意,可还行?”李清河炼气内敛,娴熟地抹掉手上的血渍。
“只是为了、做李家之主?”
这个李二公子着实让路不尘心中一惊眸底一寒,看到李清河手段如此,想是李家即使易主,路家也别想太平了。
李日下精心分散在路家几条街外的三个供奉、三四十个杀手,可都让李清河以诡异的功法一手除掉了,他这外人从始至终可都没有尽过半分的力。
“毕竟、谁都不想做一辈子的二公子,”李清河轻笑着,神情十分诚恳,他盯着路不尘,“尤其像、我们这样的人。”
“你确有诚意,”路不尘转身踱了几步,看了看久安街的方向,再转向李清河,似乎是划出了和李清河的距离,“只是,我为什么要和你联手。”
“因为过了今天,我们谁都杀不了李日下。”
李清河语气中完全不带半分商量的余地,他看着眉头微皱的路不尘,毫不在意的再次走近,他是在告诉路不尘、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都要杀李日下!
“你就这么肯定?”路不尘疑惑地看着他。
“化生也不行。”李清河确实很肯定,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路不尘。
“你很了解化生境?”路不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忘了告诉你,”李清河说着,在路不尘狐疑的眼光下稍稍退了两步,“李家有位老不死的、也迈过了化生境的槛。”
“什么?!”
路不尘目露精光,浑身强劲的气势顿时笼罩李清河,在路不尘的计算里,李家人数虽多、但都是些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而他四大管事都是个中好手,拖个一时半刻绝对不成问题,可想不到……
“你很有野心!”
路不尘何等精明,一眼就洞穿了李清河的心思,他盯着李清河杀机四起。
“好!好算计!既想借我的手帮你除掉李日下,又给了李日下重创路家的机会!”
“好!好大的胃口!”路不尘说着,一身强劲的炼气愈发狂暴。
“不过是、刚想起来罢了,怎么,路家主还没过河就要拆桥了?”
李清河一身炼气缓缓流转,他怡然不惧地盯着路不尘,“算算时间、咱们出来也有两刻了,你现在去久安街,应该还有送别的机会。”
“当然、如果路家主不介意和我过两招的话?”
哼!路不尘勃然大怒,他右掌炼气缠绕,一手将李清河震退五六步,他强忍着怒火,没有再和李清河纠缠,他算是被李清河狠狠地摆了一道。
“这就是化生吗?”李清河脸色一白,他看着路不尘离去,嘴角溢出一丝丝的鲜血,“也不过如此。”
李清河算计很深,他完全可以装痴卖傻、不把李家有化生境的事戳穿给路不尘,但他选择了去刺激路不尘,因为他想的不止是重创路家,更是将整个川城都收入囊中。
但他知道,要想同时杀掉路不尘,机会不到三成,所以他故意刺激路不尘,给路不尘心里添堵,再借李日下除掉路不尘心腹后,让路不尘大失常态,这样他就可以增大一两分的把握。
李清河早就掐准了时机,在他决定赌一把大的的时候、在他引路不尘出路家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按照他的阴谋走了。
“野心这东西,决定了、就得竭力干一票大的。”李清河擦掉嘴角的血迹,挂起两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