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望君亭,整个延康的景色尽览无遗。
碧如翡翠的“玉蝶湖”,由高处瞰览,就像是一只奇特的蝴蝶形灵玉,早春微薄的阳光照在湖上,泛起一道奇特的碧绿色光芒,显得灵气逼人,而湖四则散布着整齐有序的村落,由亭中往下看就如同是一盘对奕中的棋,感觉奇特极了。
张仰若欣喜非常地望向丈夫,“这里真的好美!”
他淡笑无语,却动作轻柔地摩挲着她细致近似透明的脸蛋。
她回以甜蜜一笑,再度将视线转回眼前这一片美好的视野上,无比满足地闭眼深吸进一口气,任风儿吹扬着她的发丝。
“还想上去吗?”他指着君山挺拔的山峰。
她忙不迭点头,都已经来到半山腰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呢?
“这上面的路比较陡。”他不放心地再度提醒。
“夫君,我没问题的。”她亦再度信心满满地保证。
可能是她的外表给的感觉吧?其实她并不如外表般娇弱呀。她自小便经常随爹爹上山采药,而那些珍贵罕见的草药大多又生长在绝崖陡壁,所以她什么样陡峭的山没爬过呢?
跟等候在一旁的车夫交待了下,万俟晨风才自马车内拿出那个装着兔子的大栏走向妻子,牵着她往前面略为陡峭的山道走。
等上了山顶,仰若知道的猜测是没错的。君山闻名于世的珍贵药草都长在这顶峰上。
环视四周,慧黠灵动的大眼划过一抹打算。而始终牵着她手的伟岸男子正巧望向别处,并没有注意到。
游完君山,亦将小乖放生好,张仰若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家。没想到,等夫君抱着她步出车外,她眨动着一双迷蒙的美眸,发觉他们正站在热闹非凡的大街。
来往的人更是神色怪异地朝他们看来,令她茫茫然有些发窘。
“醒了?”方才他就是不想吵醒她,才命车夫驶到城里的别馆,想让她睡醒再带她四处走走的,没想到她睡得并不深,他一动,她便醒过来。
“夫君?”她因刚睡醒而显得有些懒洋洋,对周遭的一切更有着不解。
倏地,像是意识到什么,抬眼对上他的眸,便又迅速地往下望,终于明白行人怪异目光的原因,粉颊瞬间乍红。
“夫君,放……放我下来。”
“为何?”突然兴起一股逗弄她的冲动。他当然知道妻子要他放下的原因,因为她那嫣红的粉颊早已告知他答案了。
“我……我们现在正在街上呢,这……这多羞人呀……”她支唔着不成句。
“会吗?”他状似真的很认真在考虑。
“你……你……”她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起来,不安地环顾四周。“这……这么多的人都在看着呢,你……你快放我下来先啦。”
利眸狠狠一扫,许多对上眼的行人忙低下头,加快步伐离去。
“夫君……”噢!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见状,万俟晨风宣告没辄,只得放她立地。
“咦?夫君,这是哪?”
“这里是我们在城里的别馆。”
仰若正想发问,平日代掌别馆的管事已见到自家主子,忙往前将二人恭迎进馆里。
直到他们进入馆里,隐身巷角的一双狠毒眸子的主子才现身。
即使早有耳闻庄主夫人长得美若天仙,绝美脱俗,但当一对上那张倾国容颜,李元仍是看呆了眼。
“李元。”
俊颜冷冷地扫视一眼,眼中警告的意外颇浓。
李元这才回过神,心下大惊: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呀!
惨白着脸,恭敬地朝万俟晨风行礼谢罪。
“恳请庄主原谅!实在是夫人长得太美了,所以小的……小的才会一时看呆了……”年近五旬的李元一对上那张冰窖般的酷颜,很不争气地冷汗直流。
但见他“咚”地一声就跪了下去,倒教原本娇羞不已的张仰若有点不知所措。
见原先正在打扫庭院的仆人们也张望过来,悄悄地扯了扯万俟晨风的衣襟。
“起来。”
“是,谢……谢庄主。”如获大赦的李元马上起身,不安地抬眼望那个坐在主位显得霸气非凡的主子,却又在他冷峻的眼神下退缩垂眸。
“不知庄主今日来有何吩咐?”一颗豆般大的冷汗悄然自李元额间滑落。
和各地别馆管事开会一般在每月初一,但现在已是月中了呀,而上个月的帐册他也在两天前让人送过去核对了,这会儿他真的不知平日很少踏足这里的庄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
难……难道是为了上个月渭城别馆的数目不对,他没及时查出来而来处罚他?
越想越心惊,那张方正的脸青白交措。
“退下吧。”主位上的男子摆手挥退下属。
咦?
“哦……哦,是!谢谢庄主!谢谢庄主!小……小的这就告退!”待消化完主子的话,知道不是要自己所预想的可怕后果,李元不禁喜上眉梢,再三叩首,连滚带爬地退下去。
“呵呵……”清脆的娇笑声在厅里回荡着。
难道夫君在外面对人都是这么冷冰冰的吗?瞧那个李管事简直吓掉半条命了。尤其他刚才仓惶连滚带爬的样子真的很好笑,像是夫君会吃了他似的。
不解的眸光对上那个仍掩嘴娇笑的人儿,眼中的冰冷丝毫无存,早已经宠溺的怜惜所代替。
“还想再睡一下吗?”
“不要了。”她几乎不用考虑,就这么脱口而出。
迎视那张带笑丽颜,他不觉也跟着淡淡一笑,眼中泛着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起身将坐在旁边的她拉起,牵着她白嫩的小手往外走。
一直在外面等候的车夫见状,连忙上前待命。
万俟晨风却摆手示意他先行离去,就这么牵着妻子往前方的热闹非凡的市集走去。
延康城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富蔗之都,国内许多有名的商行都在这里设了点,城内店铺林立,店内商品更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街上行人、车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还有贩夫走率叫卖吆喝声,好不热闹!这繁荣的景象让长年身居谷内甚少出谷的张仰若看傻了眼,啧啧称奇。
兴奋地沉醉在这个她看来充满新奇的世界,全然不知身旁的人一直用着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注视着她。
当那双灿亮美眸眸中多一丝惊奇欣喜,那双黑沉利眸眸中便多一分愧疚。
他太不关心她了!
她嫁过来好几个月,他不曾关心过她每天是如何度过的;也不曾关心她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她从远在千里之外的珞竹谷嫁到这里,他也不曾陪她出来走走,熟悉一下环境,让她好好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而她,却从不曾向他抱怨半句,独自一人默默地努力克服着对异乡的不适应。她偶尔一闪而过的落寞,他也不是不曾发觉,只是他选择了漠视,用工作很忙的借口说服自己的愧疚。
“呀!”
仰若惊奇地盯着眼前的捏糖艺人,但见他用娴熟的手法搓、捏、团、挑、揉、压、按、擦、拔,七揉八捏,一拨一拉,一挑一点,转眼就捏成了一个一手抛彩绸、一手正弯肘正在翩翩起舞的美丽仙女,货郎箱上还插满了十二生肖和各式糖人,每样都惟妙惟肖。
多么地神奇呀!红、黄、绿三色糖稠加热,一根木棍,一把小剪刀,一个个憨态可掬、色彩鲜艳的小糖人便在卖糖艺人的巧手下产生了。
“夫君,你说这些可以吃吗?”
万俟晨风还未启口,倒是那个捏糖人已笑呵呵地对着仰若说道:“夫人,你是打外地来的吧?”
仰若不好意思地轻点螓首,捏糖人了解地点头,为她详细地解答:“夫人,这些糖都是用蔗糖和麦芽糖熬制而成的,味道尝起来好极了,这一带的孩子可喜欢了!”
只见那双灿亮美眸中惊奇的色彩更浓!
万俟晨风正欲启口,捏糖人便将刚刚完成的那个翩翩起舞的仙子塞进仰若的手里。
“夫人,这个送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