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卫修远，他眸色清淡，整个人也是那副温柔公子的模样，他不说话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到像是个大学里颇为有学识的年轻教授。
卫修远这张脸，放在外边是最吃香的一种。
可惜他面子上风淡云清，目光沉着，举止优雅，可依旧阻挡不住从心里蔓延出来的恶心藤蔓。
他的内心早就烂透了，发出铁锈的味道，吸引来的只能是吃腐肉的苍蝇。
许繁星眼睛里的厌恶一点点显露出来，卫修远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意识不到她这种表情，或者她提出和自己谈一谈……
用命谈吗？卫修远视线落在她后腰处凸起的地方，捏着翠绿色的戒指用了一下力，他长腿先迈出去，“走吧。”
他输入密码，沉重的红木门缓缓开了，许繁星挺直肩膀跟上她的脚步。
“要茶还是咖啡？”屋里有咖啡机，有热水红茶，一应俱全，卫修远习惯自己做这些事，仿佛能够从这种平常的小事里能够找到自己和生活相关的地方，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这具身体还活着。
他没听到许繁星回答，倒了白开水过来，“我也觉得你喝白开水会更健康。”
她心里密密麻麻的情感顺着四肢跑出来，许繁星的胳膊像是被人抓住了，逼迫着她从后腰里掏出那把小刀子，在卫修远泡茶的功夫，从他背后用刀子抵在他的后腰上。
刀尖划开他的西装布料，紧接着划开他的衬衫，冰冷又刺痛的感觉从他后腰处传来，许繁星眸光坚定，卫修远不动声色的泡着自己的茶，像是没受一点影响。
只要她的刀子再深一点，红色渐渐染红了白色衬衫，蓝色西服变得深色，那种深红色在白灯下格外的刺眼，灼着许繁星的眼睛。
“你可以杀了我。”卫修远端着透明的小茶杯喝着，他一转身刀尖顺着他腰侧划过，最后停留在他身前，他单手喝茶，另只手握着许繁星的手腕往上，让她握着刀子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上，“这里，才能要我的命。”
他盯着许繁星那双发红的眸子，他心里笃定许繁星不会下手，他笃定许繁星是个心里善良的人。
她下不去手。
呲！
许繁星挥舞着刀子将他身上的衣服刮乱，随后刀子尖落在他的胸口处，她没在退缩，没在害怕，没在犹豫。
刀尖越来越深，血顺着她的手往下落，卫修远因为疼微微皱眉，许繁星额头上都是汗，刀尖扎进去两厘米左右，刚刚穿透皮下组织。
只要她再用力，她就能要了卫修远的命，就能够让这个恶魔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下，溅落出来几滴茶水，烫人的很，“能死在你手里，我是死得其所。”
“为什么假装成精神病？卫修远你怎么能这么可恶。”他的确是可恶，利用自己伪装起来的面孔道德绑架许繁星，无论过程如何，他以前用的手段有多卑劣，可结果是好的，许繁星因为他没走。
无论什么理由，她没抛下他走了。
她对他只要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情意，哪怕是同情，卫修远都不会放过，他会将这个感觉放大，然后贪婪的允吸着，因为这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比如现在，许繁星下不去手杀了自己，卫修远看在眼里，只觉得她心里有他。
哪怕很小的一块地方，他心疼她的纠结，抬手打掉了刀子。
他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看啊，只要我稍微一用力，你就不会对我造成威胁。
你赢，是我想让你赢。
但是繁星，我是心甘情愿的输给你。
许繁星胸腔里震动，她脑袋嗡嗡的响，她摇着头抱着自己的脑袋，不！
她在恨自己，恨自己没将那一刀插的更深，她做不到。她身体本能的抗拒，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面对这个杀人凶手，她就什么也做不了吗？
她不能任由这个趋势发展，她告诉自己了，要藏起来善良和心软。对待恶魔一般的卫修远，她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低头再次捡拾地上带着血的刀子时，眼睛里起了杀意，刚才那一翻洗脑还是有用的！
她握紧了刀把，在卫修远怔怔的目光下冲向他。许繁星本以为在刀子插进去之前，卫修远会用手挡掉，可他没有。
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甚至错了下位置，让她顺着之前的伤口。他多贴心，怕她这一刀子费了许繁星的力。
卫修远在最后一瞬间，想的还是她。
“繁星！”
许繁星手垂下，眼泪落下，她跌坐在地上时，门口忽然冲过来一个人影，傅子修跑过来抱住她。
“妈呀！”尹晓灿漫脸惊恐的看着卫修远，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傅子修搂着许繁星将她抱起来，“去报警，叫120。别让他死了。”
卫修远身子下滑，胸前上的那一把刀子他不敢碰，这是许繁星留给他的，他嘴角轻笑，目光又沉又深，他视线跟着许繁星离开，在红木门关上的一瞬间，扑通一声卫修远身子倒在地上。
尹晓灿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卫修远躺在地上的姿势难看，同他身上穿着的价值不菲的衣服一点也不一样。
他之前想要擦手的手帕从口袋里蹭出来，和他血液交融。
救护车在赌场门口响起来，许繁星搂着傅子修的脖子，脸都埋在他的胸口上，她是害怕了，但没后悔。
他抱着许繁星坐在车里，傅子修用手去搓她冰冷的手指，她表情怔怔，傅子修以为她听不见了，“繁星。繁星我在呢，你说一句话。”
她垂眸看他，眼泪滚落，“我是不是杀了他了！”
“繁星。”傅子修握着她发抖的身体，许繁星嘴唇是苍白的，她眼眸失神，没有她想象中的复仇快感，相比之下是像被一张巨大的网捆住了，又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耳边只剩下一句话，你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许繁星拉扯着他的衣领子，“傅子修，我不是杀人凶手，卫修远才是，他才是恶魔！他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泪珠晶莹顺着她苍白的脸滚落，“我未出生的可怜孩子，傅子修我们不能原谅他！”
“不原谅。”他用手按着她的脑袋在自己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