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街道上车流不息,早上出门的人们大多也走在了回家的路上。白玄珩抬起头,空中的月亮可能是因为城市灯光的原因,显得没有那么明亮。
他没有按早上的原路走回家,而是来到了一片比起自己打工那边要更加繁华的街区,这里的建筑是那么的光鲜亮丽,高耸的摩天大楼在这里鳞次栉比地挺立,豪华的公寓楼穿插于其中。
“欢迎来到华都”一栋摩天大楼上明亮的玻璃荧幕上出现这么一行字。
白玄珩低下头,此时他已经走到了街区的中心地段,此地显得更加热闹非凡。彩色的霓虹灯遮掩了路灯单调的颜色,从外面看起来就很豪华的购物中心有着不少人进进出出,街角的夜总会里皮肤黝黑的壮男抱着白皙的女子跳着让人脸红的舞蹈,一旁的KTV里传来男声和女声混合的,吵闹而杂乱的歌声。
夜晚,才是这座城市最有活力的时刻。
白玄珩来到购物中心附近的一座音乐喷泉旁边,坐在了喷泉边上。
他随着喷泉的旋律轻声哼着歌,缓缓闭上了眼睛。
深呼吸……音乐响起。
“从这里开始,向前……食物变质的味道,香烟的味道,油漆的刺鼻气味,没有。”
缓缓呼气……他身后的喷泉随着音乐而跳动。
“这次换这边……女人的香水味,刚刚出炉的蛋糕的味道……好香,还是没有。”
再一次,深呼吸……音乐的高潮部分到了,他身后的喷泉喷出高高的水柱,几滴水溅到了他的头上。
“从这里呢?唔,鲜肉的味道,未知的血腥味,而后是酒精的味道,其次……嗯?”
白玄珩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后的音乐到了尾声,舞动的喷泉也恢复平静。
“那边,不会错的。”白玄珩一跃而起,向着那个方向跑去。“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成功啊。”他一边加速奔跑一边这样想,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凝重。
不可能认错的!这种味道,我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
“呜呜呜,那个混蛋负心汉。”
女子一边哭泣一边快步走着,在哭泣的间隙还不忘骂上几句她的男朋友,或者是丈夫?骂完以后就是捂着脸抽泣,就这样无限循环。她为这件事似乎还喝了不少酒,老远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酒气。
自己到底算不算运气好呢,远远跟在她身后的白玄珩想到这里有些头痛。
自己按着那个方向的确找到了目标,他来到那家酒吧附近时这位失恋女子刚刚从里面走出来,虽然她身上酒精味很浓,但白玄珩还是闻出了那股味道。她因为酗酒而头昏脑胀,导致连走路也走不稳。酒吧的酒保追出来,想帮她打电话给家里人,可是她一听到“家里人”这三个字就大哭着跑开了,留下尴尬的酒保在风中凌乱。
白玄珩悄悄跟了上去……
就这样,十多分钟过去了,自己和她一直保持着一百多米的距离。目前为止,白玄珩还没有被她发现,不过他也在想:“照她现在的情况自己就是走在她前面她也不会发现的吧……”
女人的背影显得有些柔弱,她的年龄大概是在25岁左右,头发被精心烫染成棕色的卷,白色的连衣裙,脚上是镶嵌亮片的时髦高跟鞋,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这样的衣着打扮简直是都市成熟职场女性的标准,只不过眼前这位似乎还不算一位幸福的职场女性。
她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白玄珩迅捷地跟上,躲在巷口电线杆的阴影里。
“我该怎么办?她喝醉了啊,我说话她还能听进去吗?如果我说去问路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啊啊,我到底该……”白玄珩靠着电线杆,皱着眉头思索着。
“啊,你要干什么!别碰我,救命啊!”女人的尖叫突然传来。白玄珩吃了一惊,没想到会发生意外,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了,必须做点什么!他拔腿跑进巷子,寻找女子的身影。
“哎嘿嘿,小妞儿,哭什么呀?让老子看看,长得还是蛮有味道的嘛。”小巷身处,一个肥壮的身影正抓着女子的手臂,用力将她拽进一条死胡同,而女子则拼命挣扎着,不断呼救,却无人应答。这种情况大大出乎了白玄珩的预料,他可没想到这里还有流氓出没。
“一起进到那里头好好快活一下吧,老子要好好摸摸你。你不仅脸漂亮身材也不错啊,简直是捡到宝了,别想着跑了,你这个小妞就认命吧哈哈哈。”流氓口齿不清地说着这些下流的话,看来流氓也是个醉鬼,此刻他正在使劲把女子拖进死胡同里。
“不,不要啊,谁来救救我,呜呜呜……”女子虽然也在拼命反抗,但是力量远远比不上猥琐的流氓,只能用力抓住墙边让自己不被拉入让流氓为所欲为的黑暗里。这一举动大大激怒了醉鬼,他猛地发力,女子一下子脱手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在倒地时她的脚被狠狠扭了一下,明显伤的不轻。
醉鬼发出野兽般的大笑,抓住女子的腿,将哭泣着的女子拖入死胡同之中。失去反抗能力的女子现在只剩下了哭泣和颤抖,她想向外爬,可脚上的伤却只能让她不断地痛苦呻吟。
“哎哟,你的声音可真好听呢。省省体力吧,过一会儿我动的时候你也要多叫几声让老子听听啊。”醉汉用脚踩住女子颤抖的身体,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这里不可能有人的,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
醉汉突然停止了动作,因为他看到胡同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是个年轻人,他双手放在脑后,身体靠在墙上,开口道。
“还好这里有个人呢,不然某个家伙就要做出恶心的事情了。”白玄珩看着面前这个恶心的流氓,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冷漠。
“小崽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别在这里妨碍老子快活。”醉鬼脸上的疑惑只出现了一瞬间,下一秒表情就变得凶狠起来。“识相的赶紧滚开,我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素的。”醉鬼从路边捡起一个啤酒瓶子,对着白玄珩比划着。
“如果你还不打算停下的话,我会出手阻止你的。”这就是他的回答。
“你这混账小子!”醉汉大怒,挥舞着酒瓶子就砸了过来。
不出意外的,他什么也没砸到,因为白玄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抬起了右臂。
白玄珩挥出一拳,精准地击打在醉汉的肩胛骨上,然后迅捷地后跳。醉汉发出一声惨叫,那一拳让他尝到了苦头。
“可恶,老子今天打死你!”醉汉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肩膀,一下子把手中的酒瓶在墙上敲碎,再次向白玄珩冲来。这次他改挥为刺,手中酒瓶上锋利的玻璃尖刺在月光下反着光。
白玄珩抬腿,一脚踢在醉汉握着瓶子的右手手腕上。
“咔嚓”一声响,醉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断了一般的疼痛,酒瓶子也掉在地上摔个粉碎。自己的武器就被这个年轻人轻易卸掉,这让醉汉更加愤怒。
“看我不……啊!”但是这一次白玄珩没有再给他动手的机会,在酒瓶刚刚摔碎的时候他就已经冲向了醉汉,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向下压去。接着,就是一记无情的飞膝踢击中醉汉难看的肥脸。
“嗷啊啊!”醉汉的惨叫回荡在夜空中,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几颗带血的断牙落在地上,足见刚刚那一记飞膝的威力。
白玄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家伙的惨状,向前迈上一步,瞄准他已经失去了双手防御的肚子,打出一个干净利落的直拳。拳头像火箭一样轰在醉汉的肚子上,再多的脂肪也抵挡不了它的威力。在这一拳挥出时,他的手上又出现了下午那样奇怪的蓝色光芒,在月光下才看清这股蓝光笼罩着他的拳头,就像一层蓝色的铠甲。
这一拳让挨打的家伙连惨叫声也发不出来了。醉汉捂着自己的肚子跪在地上,发出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粗重的呻吟。
“别……别打了,呜咳……我错……错了,饶了我……求你……饶命”醉汉痛苦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着求饶的话语,刚刚的凶悍荡然无存。身体的疼痛让他对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白玄珩冷漠地看了看跪地求饶的醉汉一眼,接着一记手刀劈在他的脖子上。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醉汉“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下手重了,但没什么问题……”白玄珩露出一脸“别怪我”的表情。
在确认了醉汉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爬起来后,白玄珩这才走向那位可怜的女子。
她趴在地上,不住地哭泣,全身颤抖,刚刚的意外着实吓坏了她。
“那个……”白玄珩蹲在她身边,向她伸出手。
“对陌生的年轻女人开口的话,叫她姐姐会很不错哦。”此时白玄珩脑中忽然想起柳茗儿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那个……姐姐,已经没事了哦,让我拉你起来吧。”白玄珩用着尽量温柔的语气说道。
女人这才止住了哭声,慢慢抬起头来。虽然她还是有些害怕,但最终还是把手交给了白玄珩。
……
“啊,实在抱歉,我只有这个可以用了,希望它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吧,”白玄珩从自己的塑料袋里拿出用来冰镇三文鱼的冰袋,敷在女子红肿的脚腕上。女子之前有精心化了妆,但是现在已经和泪水混合着流了一脸,白玄珩又拿出纸巾给她擦脸。
“然后啊,我给你的家人打过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来。我也顺便报了警,报告的情况是有个家伙喝醉酒后想耍流氓却重重撞在了电线杆上。”白玄珩掏出一部时髦的手机递还给女子,然后蹲在她的身边。“等他们来之后我就走,在这之前我呆在这里好一些。”
“谢谢,如果不是你来的及时,我早就……”女子捂着脸,又有眼泪从她的脸上流下来。“我的男朋友抛弃了我,原来他对我的感情就只是玩玩而已,我那么信任他……”女子抽泣着,白玄珩一言不发,安静地听着她的倾诉。
“让我给你变个魔术吧。”听完这一切的白玄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哎?”女子眨了眨红肿的眼睛,抬起头,正看到白玄珩热情的笑容。
“这个我练了很久了,我想它可以让你开心。女士,千万不要惊叫哦。”他阿学着电视上魔术师的语气说着话,说罢他便伸出自己的右手。
“啪”一声轻响,白玄珩的手贴上了女子的额头,接着,一股明亮的蓝光突然从他的手下闪耀,照亮了女子的脸。
白玄珩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现在他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光球,它的表面看起来光滑细腻,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亮蓝。
“哇,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女子眼中闪亮着惊讶,好奇地问道。
“这是密不外传的魔术哦,小姐看得可高兴?鼓掌什么的没有也可以哦。”白玄珩右手握拳,再度张开时,蓝色的光球就消失在了他的手中。“所以啊,笑一笑嘛,危险已经过去了不是吗?”他努力用手把自己的脸拉扯成一个滑稽的表情,逗得女子忍俊不禁。
……
白玄珩静立一旁,看着女子和她的家人们拥抱。应该是她爸爸的中年男人执意要给白玄珩一些报酬,他也没有推脱,想了想,就指向了男人开来的面包车里的一箱泡面——这位职场女性的父母是开便利店的。中年男子对此一定感到很奇怪,但他还是拿出了一箱子泡面给了白玄珩,并告诉了他自己店铺的具体位置,随时欢迎他光临。
中年夫妇对白玄珩千恩万谢后,搀扶着女子坐上车离开了,临行前白玄珩看到女子靠在椅背上,挥着手向白玄珩告别,今天她的经历可谓是惊险而离奇。
白玄珩也向她挥手示意,直到看不见车子才离开。
“那么,就这样走回去吧。”白玄珩背着双肩包,左手是一袋子食材,右臂下夹着一箱子泡面走在回家的路上。至于那个醉鬼,白玄珩把他丢在那儿了,接下来就是取决于来的人有多快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公寓楼门前。
“咔哒”进门后他熟练地按开电灯的开关,房间还是早上的模样。脱下鞋子后,双肩包被他扔到床上,食材则是被整理好后放进厨房里的冰箱,然后那箱子泡面被他放在墙角。
然后就是脱衣,洗漱,在上床时他还顺手抓起一旁的漫画翻了翻。一切都结束之后他拿起闹钟,准备把自己定的时间调晚一些。
“明天我要好好吃个早饭了”白玄珩看着手里的闹钟。
他下班的时间是七点半,而现在床头的闹钟显示着22:42,整整过去了三个小时多。
他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不管怎样,我的目的达到了。”他自言自语,双手举起,五指伸开,灯光从他的指缝里溜出来。
蓝色的光再次出现,从指尖开始逐渐完全覆盖了他的双手。这次要比刚刚更加明亮,而且更加的有实感。和刚刚半透明的那层光膜不同,白玄珩现在已经很难透过它看到自己的手了。
“这么快就已经融合完毕了吗?”白玄珩闭上眼睛,努力把自己在床上伸展成一个“大”字。
不知为何,他又想起刚刚那一家人拥抱的画面。三人紧紧相拥,男人轻抚着他女儿的背安慰她,女人抱着她心爱的女儿一起哭泣,惊恐的女儿在父母的怀中渐渐平静下来。
一幅平庸却美丽无比的风景画。
“家人……真好啊。”白玄珩无声地笑了笑,起身关上了灯。
他一个人倒在床上睡着了,这次他没有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