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燕常佑和韩红月二人乔装改扮一番,居然顺顺利利出了庄浪县成,一路上没有遇到半点麻烦。虽然燕常佑心中总觉得这事太过容易,县衙发生这样的麻烦,次日连城门也不封锁,但毕竟已经出了庄浪,还管庄浪县衙怎样?
韩红月因为脚上的锁链不能单独骑马,而马车又只能走官道,官道又未免太过显眼。起先,燕常佑带着韩红月走了几日的山间小路,但二人徒步而行,脚程实在太慢。他心中记挂着家人的安慰,生怕错过了时间追悔莫及,于是后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强行将韩红月侧坐在马上,然后自己双手护着她架马疾驰而行,如此才算快了起来。
燕常佑第一次抱韩红月上马时,惹得韩红月惊呼连连,自然是反抗挣扎皆用其极。可燕常佑哪里管她如何反抗,只是仗着力气将她摁在马背之上,然后自己也跟着翻身跳上马背,继而用双手拉住缰绳,顺便将韩红月护在双臂中间,之后只管策马疾行。
韩红月在马背上挣扎不止,终于险些摔将下来,受此惊吓,慌忙下意识的抱住了燕常佑的胳膊,而燕常佑驱马不停,只是腾出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重新放好。一时间,韩红月脸颊飞红,却又不敢再继续挣扎,只能尽力控制身子离燕常佑远一些,口中也不住催促燕常佑勒马停下。
马匹疾驰,难免颠簸。尽管韩红月竭力控制距离,可总不免因为颠簸而跌靠在燕常佑身上。燕常佑驱马疾行一段,自然气喘,更惹得韩红月脖颈处呵来一阵阵的热气,再加上燕常佑身上的汗臭味极大,直叫韩红月一张小脸红里透红。
如此韩红月数次落马,都被燕常佑救了起来。后来韩红月似乎也终于发现,她自己因为束手束脚,徒劳挣扎也是无用。之后竟似乎认了命,二人几次休息下马,燕常佑再要抱她上马,她倒反而安安静静任其摆布。再到后来,她索性舒舒服服靠在燕常佑身上,一边欣赏着疾驰倒退的秋山黄叶,一边还指指点点喊着燕常佑去看。
如此二人路上先慢后快,走了二十多天才从庄浪到了长安近郊。
其实在洪武二年,朱元璋已将奉元路改为西安府,但是其后多年,人们还是习惯性的将此地叫做长安。而且长安不比西北苦寒之地,没有八月飞雪,自然温暖的多。
九月初询,中秋清冷,重阳节将近。长安城漫山遍野的黄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一望无际的橘黄色让人莫名的慵懒惬意,但也许是秋风的凉意实在太重,总不经意就让人觉得萧索落寞。
长安城中的街道很独特,横竖笔直四四方方,像是一张偌大的棋盘。街道上热闹非凡行人密集,路边满是数之不尽的小商贩,和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号。青石板的路面让人觉得格外坚实,好像长安城天生就带着说不出的稳重气质。
秋夜凉爽,更夫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懒洋洋的走在街道上,这条路他已经走了不计其数,每一步都走的安安心心。忽然,他看见前面黑漆漆的街道中间似乎站住一伙人,这大半夜的莫不是贼?他伸着脖子、眯着眼睛靠近几步,这才看得清楚,竟然是一伙江湖客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兵器,将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围在当中。
更夫又不是傻子,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走过去,而是匆匆转身闪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不见了。
五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清一色披着白色的披风,其中两个拿刀,一个举着一双大锤,还有一个使齐眉短棍,只有最后一个赤手空拳。这五个人都是一副磨拳霍霍,跃跃欲试的模样。
一个虎背狼腰的高大汉子被他们围在中间,那大汉右手提着一柄窄长直的唐刀,左手拿着檀木刀鞘。此时那汉子左右顾盼一番,极具威势。
而这虎背狼腰的汉子,正是燕常佑!
“大哥,被打更的给瞧见了,要快!”一个人说。
“嗯!”赤手空拳的汉子应了一声,继而上前一步又道,“我们只要《郁离子》!”
燕常佑这时甚至懒得回话,只把周遭的环境又看了一遍,继而骤然提刀便砍,正是照着面前那赤手空拳的汉子。
那汉子眼见燕常佑一刀劈来,也不知愣了还是怎样,竟然不躲不闪也不抬手,只眼睁睁的瞧着。
转瞬之间,燕常佑的刀锋已在那汉子头顶咫尺之地,不需刹那便要他血溅当场。可谁知陡然间从旁边斜刺里杀出一柄大锤,呼啸啸迎着燕常佑的刀锋而去……
这唐刀遇上大锤,便好似拿着玉器去砸石头,即便这口刀真是宝刀神兵,刀刃不会卷,刀身也不弯,但只怕也定会震的持刀那人虎口发麻。
说时迟那时快。燕常佑见锤照着自己的唐刀砸来,竟似早已料到此番变故,只听他断喝一声,刀锋在半路上急拐一个大弯儿,却是转而向背后横向斩去,正是要出其不意,杀背后那人一个措手不及。
眨眼之间,两柄钢刀自左边杀来,一双铁拳自正面攻到,还有一柄大铁锤倒是落了后,才刚刚举过持锤人自己的头顶,显然是要自上而下砸将下来……
可这时,燕常佑的唐刀已然到了身后那人脸颊近侧,果然杀的那人措手不及,慌忙不迭一缩脖子矮身下去,又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才勉强躲过一劫。
紧接着,燕常佑左手拿着刀鞘一扫,正将左边杀来的两柄钢刀扫开,同时且把胸膛一挺,硬生生吃了那一双铁拳,也来不急去管疼是不疼,只千万不等那大铁锤砸将下来,已然急急转个身跳出了包围,继而大步向身后奔逃而去。
原来,燕常佑被五人围在当中,便只好声东击西,果然将身后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已滚地避开。如此一来,他便破开了一面包围,乘机突围而去。
那四个人自然不肯住手,紧跟着追了上去。只地上那人这时才刚刚起身,只见他浑身滚了一身碎血,脸颊之上也被划了一道破口,破开处白肉绽开,这时才欲渐渐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