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蓝逼出体内的残酒,回到白府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奶娘就来唤早。丫环打过来的水里浸泡了菊花,白青蓝沐浴更衣,由着奶娘亲自给她梳了个百合髻。此时刚刚天明,白府上下齐聚正厅前,杜管家早已摆好供桌香案。
本来,祭祖这事须得白将军亲行,但白将军官命在外,则由长子白瑾瑜代父祭祖。供桌上的重阳糕磊得像座宝塔,高九层,塔顶作成两只小羊,三牲瓜果样样俱全。白家两人在外,今年的重阳祭相比往年隆重了许多。
盛装的颜夫人以片糕搭儿女额头,口中说着祝愿子女百事俱高的话,然后亲手给一儿一女系上茱萸菊花做成的香袋。不仅公子小姐,白府的每一个下人都领到了自己的礼封。
喝过菊花酒,吃过重阳糕,与母亲和哥哥闲话了半晌,白青蓝回房小小睡了个回笼觉。晚间要赴太子府与璟雯公主同庆生辰宴,颜夫人是诰命夫人,白青蓝是郡主,午后两人分别细细打扮起来。
许是性情使然,许是环境使然,白青蓝的衣衫向来偏素,可这回她却听从娘亲的吩咐着了一身霓裳,五彩凤冠熠熠生辉。当白将军府的马车到达太子府门前,当马车上步下一位衣衫华美的女子,人们以为身处天宫。
京都城里的人不认识白郡主却认识华衣少女身后身形颀长的男子:“那不是白将军府的公子吗?”
“可不是?那位夫人就是颜夫人!”
“难道,难道那位少女就是——”
正议论的当儿另一辆装扮华丽的官车驶来,众人收了声,远远地退了开去。
“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驾到!”
夏皇后凤仪端庄,只是随意瞧了一圈众人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这股威压稍后就随着夏皇后温和的笑意消失无踪:“诸位不必拘谨!”
凤冠霞帔的朝颜公主宇文璟雯款款上前,挽起白青蓝的手柔和地说道:“郡主妹妹,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相信你一定喜欢!”
“青蓝先谢过公主殿下!”
“现在就谢我太早了哦——”璟雯望了自己的三哥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太子府里华灯正浓,美婢穿梭,大泾小道上摆满各形各色的菊花,品种繁多,其中甚至有一种花瓣金色叶片银白色的银叶金丝菊,白青蓝只在燕皇的后花园里见过一次。
待入座,佳肴美酒流水一般上来,各色献礼也奔涌而至。
璟雯公主送给白郡主的是一套乌竹雕刻的罗汉娃娃,数一数,刚好十六个,每个仅有手掌大小,神态举止惟妙惟肖,咋看即令人心生喜爱。
但见那端坐于神鹿之上若有所思的是坐鹿罗汉,那扬手欢庆心花怒放的是除尽妖魔的欢喜罗汉,那高举铁钵的是举钵罗汉,那手上托着七层宝塔威而不怒的是托塔罗汉,那神态自若安详瑞庆的是静坐罗汉,那身负经卷的是正在跋山涉水发愿普度众生的过江罗汉,那骑着一头气宇轩昂的大象目及四方的是骑象罗汉,那仪容庄严凛然身边伏着一头小狮子的是笑狮罗汉,那一幅开心模样佛力无穷的是开心罗汉,那呵欠伸腰自得其乐的是探手罗汉——
说起这探手罗汉,方九天的打坐方法也得益于其中。探手罗汉打坐时常用半迦坐法,即将一腿架于另一腿之上,单盘一膝,打坐完毕即将双手举起,长呼一口气。由此可见,这打坐的方法并不局限于双腿盘坐。美中不足的是这探手罗汉脚底有一条划痕,虽然雕刻者以漆精心掩盖,然划痕过深,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痕迹。
接下来这尊面相丰腴,蚕眉弯曲秀目圆睁,敦厚凝重的风姿中带着逸秀潇洒气韵的是沉思罗汉;那尊闲逸自得,怡神通窍的是挖耳罗汉;那身背如意乾坤宝袋笑口常开的是布袋罗汉;那手执芭蕉扇,仙风道骨的是芭蕉罗汉;那长眉善目的慈祥老者是通察大千的长眉罗汉;最后那位禅杖在握威武标杆警觉凝视的是看门罗汉。
这十六个乌竹小罗汉白郡主爱不释手,一个一个拿出来观摩了一遍才命人收好。有人奇怪堂堂郡主怎么会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转念一想这位鲜少露面的郡主是礼佛之人,便见怪不怪了。
殊不知,倘若这罗汉娃娃是金雕玉刻的,保不准白青蓝哪天就把它当了!要是送礼者哪日无意在典当铺里见着了,岂不尴尬至极!
“这是民女亲手绣的香袋,祈愿公主和郡主星辉宝婺花灿金萱,佛心永恒福寿绵长!”说话的是尚书右丞王封安之女,名为王沛珊,观其容貌,眉清目明面容姣好,妆容精致细腻甚为得体,口中自称民女,举止谦和有度。旁边一人捂嘴而笑,似是对王家小姐拿香袋这种东西送公主和郡主感到不屑。
王沛珊送给璟雯公主的香袋上绣着一朵千层牡丹,层层叠叠,金丝银线,极为好看。璟雯公主将香袋拿在手中与夏皇后把玩,忽觉香袋里面有异,打开一看,原来香袋的里面还绣了一只展翅欲飞的五彩凤凰!那只香袋看起来甚合璟雯公主的心意,她由衷赞美道:“双面异色绣,王小姐好绣工!”
白郡主收到的这只香袋上绣着一朵静静绽放着的青莲,亭亭而独立,莲叶苍翠,针脚晕染得颇有遗世之风。白青蓝也与娘亲将香袋一番细看,但见香袋的里面绣着一尊宝相庄严的观音菩萨像,菩萨左手持玉净瓶右手持杨柳枝端坐于莲台之上,那株青莲——竟是从菩萨的莲台上长出去的!
这王家小姐好细腻的心思!
白青蓝多看了王沛珊几眼,笑着谢过:“沛珊小姐秀外慧中,这般精致的绣工令我望尘莫及呀!”
先前那捂嘴讥笑王沛珊的女子听得几人的话,站起身来俏声说道:“臣女要送给公主殿下的是一幅锦屏!”她一招手身后就出来两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物呈上来。
璟雯好奇地睁大眼睛,道:“哦,这是——”
“公主请看!”那女子得意地掀开罩在那物上面的锦缎,众人见得是一幅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上画万寿连延的锦屏,高约一尺,宽约两尺,三折三面。细看雕工,竟是顺着玉石本身的纹理精心雕琢而成;再看画工,更是精细无比!整座锦屏精美绝伦,恍若天成!
此物就是价值万两白银也不为过,白青蓝不知此女何等身份,出手竟然如此大手笔!
“此乃尚书左丞嫡女,名曰柳玥珧!”白瑾瑜悄悄告诉妹妹。
柳玥珧虽为公主献礼,眼神儿却不住地往成王宇文钰轩身上飞。须知太子宇文皓轩已有太子妃一名侧妃两人,还有宠妾若干;二皇子齐王宇文立轩与四皇子越王宇文荣轩妾室虽少,但封地在外;在座的四位皇子中唯有三皇子成王宇文钰轩虽有婚配但并未纳娶,且封邑在京,更闻成王殿下在朝堂上的风姿比太子更甚,柳玥珧心仪宇文钰轩并不过分。窃以为嫁了成王殿下便能锦衣玉食,指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凤冠加身母仪天下呢!
这也难怪柳玥珧要借着此次生辰宴的机会讨好公主,不过,白郡主与成王的婚约人皆尽知,柳玥珧要进成王府还得通过白青蓝这个钦定正妃呢,且看她送与白青蓝的是何礼物!
随着柳玥珧再一招手,一座一尺来高的白玉观音像呈现在白青蓝面前,菩萨一手掐诀一手托瓶,宝相端庄慈祥。这玉质取得极妙,通体洁净线条柔润流畅,佛像边缘隐隐透着温润柔和的光。
“白姐姐,这礼物可合姐姐的心意?”
合,当然合!五千两银子如何能不合心意!只是,身为正二品的白将军都拿不出此物,身居四品官职的尚书左丞如何就拿得出此等奢华贵重之物?
此物是合了白青蓝的心意,不过颜夫人却心有不快了,为何?
这“姐姐”一词可做姐妹之间的称呼,也可做妻妾之间的分别。璟雯公主还唤一声郡主妹妹,柳玥珧却跳过白青蓝的封号唤她白姐姐,倘若是相熟之人这么称呼也无妨,可彼时柳玥珧与白青蓝不过第一次见面,她这一声姐姐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更何况,在座的诸位公子小姐中能自称臣女的仅有获得郡主封号的白青蓝一人。
尚书左丞总领纲纪,教出来的女儿却如此不懂规矩,早闻左右两丞不和,不知明日朝堂上右丞会不会参上左丞一笔?
白青蓝笑上眉梢,别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想,只当郡主确实喜欢这尊玉观音,只听得郡主说道:“我并不知柳小姐生辰,但柳小姐唤我一声姐姐我就应了这一声,多谢柳妹妹大礼!”
“瞧你这礼物,本宫也不能让你太蚀本呀!”夏皇后唤过柳玥珧,赏了一对臂玔给她。颜夫人有些家底,也还了一只翡翠玉镯与她。
柳玥珧得了赏,盈盈行了礼飘回席位,再看向其他女子的眼光里骄傲闪烁。她头一扬,对邻座的另一锦衣女子说道:“不知冬小姐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给公主和郡主?”
被柳家小姐点到的那名女子身着水蓝罗裙,广袖微垂,身姿笔挺,英气毕现。她昂首挺胸站起身来走到席间的空地上,先朝夏皇后和璟雯公主行礼,而后与颜夫人和白青蓝见礼,朱唇轻启,朗声道:“民女冬蕴涵尚是第一次见到郡主,民女想以一支剑舞为公主殿下和郡主庆生,望皇后娘娘恩准!
此等宴会是不容人携带兵器入内的,夏皇后一边打量着冬蕴涵一边说道:“准!”
“民女还有一幅对联要送给公主殿下和郡主!”
宇文皓轩着人取来笔墨,但见冬蕴涵下笔势如长虹——
“萱花挺秀辉南极!”
“梅萼舒芬绕北堂!”
“日月长明!”
“好联!好字!”夏皇后赞道。
宇文皓轩唤来一名侍卫,令他解下佩剑交予冬蕴涵,冬蕴涵谢过太子殿下,抱剑走到宇文钰轩面前行了一礼,道:“久闻成王殿下善箫,不知蕴涵可否有幸请殿下伴音一曲?”
越王宇文荣轩接过话道:“说来,的确好久没有听到过三哥的箫声了!”
宇文钰轩有意无意看了白青蓝一眼,又看看面前满怀期待的冬蕴涵,道:“既然是为皇妹和郡主庆生,那我就献丑了!”
“三弟若说献丑,那我与二弟四弟就不知要躲到何处去了!”宇文皓轩也拿宇文钰轩打趣。
璟雯公主也加入了逗趣的阵仗:“是呀三哥,想来郡主还不曾听过三哥的箫声呢!”
一般的女子见到自己的未婚夫都会害羞,白青蓝则不同,她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场中,似乎对冬小姐和成王的箫剑合并很感兴趣。
柳玥珧瞧此情景忍不住在心中暗骂白青蓝少一根筋,偌大个太子府会缺琴师少箫师吗?冬蕴涵如此明显地向成王示好她竟然看不出来?难道念佛给念糊涂了?哼,说什么郡主,也不过如此!
箫声起时低沉,随后缓缓而上,冬蕴涵提剑随箫声而起,但见箫声婉婉剑影翩翩,冬蕴涵时而似蝴蝶穿梭于花丛中,时而又似蜻蜓飞舞于荷间,轻灵逸动。起先是剑随箫声动,少时箫声随剑起伏,二者渐渐合一,箫声剑影令人忍不住鼓掌惊叹。
席间坐着的诸人暗暗拿目光瞟向汐颜郡主,却见白郡主双目含笑,似乎正沉迷于欣赏当中。
曲终,剑影消停,灯影琉璃,场中两人脉脉相望,真是一对璧人!
众人都望着白郡主,白瑾瑜眼中暗含怒气。
白青蓝抚掌浅笑,真心赞美二人道:“冬小姐的剑舞柔而不媚,清而不妖,美极了!成王殿下的箫声如仙乐一般让人耳目清明,恐怕日后呀——再也听不进别人的箫声了!”
不过,有人却不这么想。
“多谢郡主谬赞!”冬蕴涵还了剑,话语一转指向白青蓝:“久闻郡主蕙质兰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郡主要送给公主什么礼物?”
颜夫人轻轻凝眉,冬将军的女儿心机厉害!
“多谢冬小姐提醒!”白青蓝微微一笑,颔首与太子妃夏彤见礼,道:“青蓝想借太子妃身边的两名婢女一用——”
“郡主好生客气!”太子妃夏彤将身侧两个看起来大方伶俐的丫环指给白青蓝,令她们仔细听从郡主的吩咐。
“多谢太子妃!”白青蓝从哥哥手里接过一幅卷轴,与太子妃的两名近婢说道:“请两位将这画轴打开向在座的诸位展示一下!”
两名婢女依言而行,将画轴展开转了一圈,所有人都看到那是一幅宽约五尺的空画卷。底下有人发出叽叽咯咯的笑声,白青蓝不予理会,兀自吩咐白府跟来的小童道:“备墨!”
那小童是白府老管家杜远的亲侄儿,名叫小虎,他见那几位小姐老是挤兑自家小姐老早就不高兴了,一听自家小姐唤他马上就站了出来。小虎打开他一直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小木匣,从中拿出两只一指高的京瓷小瓶,又拿出两只一口大的京瓷小茶碗,放在自己带来的托盘里一字儿排开。他屏住呼吸从第一只小瓶中倒出半碗墨汁,接着往另一只小碗装了半碗黄绿黄绿的粉末,另备粗细羊毫狼毫若干。
“小姐,好了!”小虎稳稳地端着托盘站在自家小姐的右手旁,身形若青松般挺直。
白青蓝轻轻点了点头,上前几步站在仅由两名婢女凭空展开的画卷前闭目思索,小虎紧随其右。也就一弹指的功夫,白青蓝睁开眼,纤手提起一只狼毫饱蘸浓墨,随意地在画卷上画出几条粗细不一的线条,咋看上去还有些滑稽。
白郡主这是——
就在看客们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白青蓝迅速换了一只软羊毫,就着画卷上未干的墨汁快速晕染,轮廓逐渐显现出来。那原先想笑话她的人瞪大眼睛咬住嘴唇,庆幸自己并没有逞一时口快!
但看白郡主笔下若行云流水游龙走蛇,一片高屋建瓴,飞檐斗拱,檐下宫灯摇曳,画卷正中偌大的一个庭院,院子的正北方位端坐着两位宫装美人,那眉眼——竟然像极了夏皇后和璟雯公主!
再看!
咦,那位命服贵夫人——好像颜夫人!
那个——那个不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吗?
咦,这人的眉眼怎么看着好熟悉,好像,好像——啊,那不就是我吗?
天,白郡主竟然将生辰宴的场景全画下来了!
白青蓝笔下的每个人物都只有寥寥几根流畅的线条,然其特征明显,神情了然,极易分辨。那行走于小道的侍女,仅以两三根线条就描绘出其婀娜多姿的形态。那抚琴的乐师左手捏着兰花决,正是白青蓝起笔时他所做的动作。最为奇妙的是这画中也有一名女子正如白青蓝一般作画,她画中的景致如白青蓝所绘一般模样。那女子面前的画纸上亦有一人如同她那样作画,如此往复,直至小而不能见。远方墨染的天空,恰到好处的留白使得画面看起来别有意境。
这是多么惊骇人的画工呀!
在众人的惊讶中白青蓝执笔退后两步稍加端详,接着上前换了一只大狼毫,蘸着小碗里黄绿的粉末将留白处渲染,然后换上小羊毫细细地点遍画中的每一座宫灯。
白青蓝搁下笔,示意小虎退下,她亲自取来自己席上的琉璃灯在最后晕染的地方反复烘烤,直至墨迹全干。
“此画在暗中观看更佳!”白青蓝请太子稍微撤远一些两旁的灯盏,众人不得其解,睁大眼睛望着那画儿。适应了片刻的昏暗后,众人竟然觉得那画儿似在发光。
璟雯公主一直注视着白青蓝的一举一动,她看得仔细,那画上确实有些斑斑点点在发出莹莹的亮光,遂吩咐左右:“将灯再拿远些!”
那画儿真真自己亮了起来!
不,并不是整幅画儿在发光,而是画中那形态各异的彩灯烛火逐渐亮了起来,映照着画中各人的脸庞,惊艳了画外各人的眼睛!
正当时,西方的天空忽然炸开一朵灿烂的金花,随后各色火树银花争相绽放,美不胜收!那画卷映着五彩纷陈的天空,其上的光芒也纷纷跳跃了起来!白青蓝微微仰头望着西方璀璨的烟火,淡淡的笑意爬上嘴角眉梢。不论是那画儿,还是此时的美景,抑或中间俏生生的那人,都叫人惊叹不已!
天上的焰火似没有停歇之意,太子命人将灯掌回来,替璟雯仔细地把画儿收了,打趣道:“皇妹可有意将此画转让出来与否?”
璟雯公主忙令身侧的侍女将画儿抱回来,瞪着眼睛道:“皇兄还没送我礼物呢!”
“哈哈哈!”剩下的其他人赶紧献礼的献礼,献技的献技,欢声笑语不断。白青蓝稳坐于母亲身旁接受众人的道贺,对面坐着的成王殿下眼里光芒涌动。
听说蓝绍衣在平都无剑山庄慕容老夫人的寿宴上献了一幅观音图,技惊四方!怪只怪,白青蓝的画法与那幅观音图的画法实在太相近了!
私下里宇文钰轩也曾揣摩过蓝绍衣的画法,然以他的天赋和能耐也只能仿个七分。据悉蓝绍衣所用画纸乃其自制,宇文钰轩甚至想过弄几张,奈何此人甚为小气,画一张才制一张,绝不多做半张。况且这人脾气怪异,看得顺眼白送与你,看不顺眼千金难求,宇文钰轩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人,这事儿也就搁下了。前不久两人再次碰上,却又因为苍晤红莲教一事蓝绍衣受伤失踪,他焦急得不能自已,哪里还记得画的事情!
方才目睹白青蓝作画,宇文钰轩忽地就想起了此事。能用此法作画者,除了蓝绍衣天下未见其他人也,这叫宇文钰轩如何能不起疑?
不知明日,京都会否一墨千金?
观这一场宴会只有柳玥珧从夏皇后处获了赏,虽被白青蓝抢了风头,但也掩盖不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