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意外的发展
感觉肩膀上的人动了动,轻轻喟出一声低叹:“第一次遇到地震……第一次,被女人保护……梁牧芸,真有你的……”
似乎……脱险了……梁牧芸笑得和脚边的山花儿一般灿烂,头顶的阳光晒得她睁不开眼。一下、两下……黑白交接的雪花在眼前转悠着,扑通!梁牧芸听见自己晕厥倒地的闷响。不知道拜伦会不会被压死?
梁牧之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客厅里乱晃乱转,手里还握着手机,不停地呼叫梁牧芸的号码,却迟迟等不到回复。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目前还没有接到人员伤亡消息不是吗?”林唯一望着一整晚都没有合眼的梁牧之,从昨天下午的重要新闻播出后,他就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再这样下去,我怕先倒下的会是你!”
“她不是你妹妹你当然不担心!”烦躁中的梁牧之,讲话不经大脑思考,语毕,才觉得似乎有些言重。干脆别过头,不出声。
林唯一用力眨了眨眼睛,觉得喉咙口压抑得紧。深呼一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在一旁沙发上蹙眉深坐的君潋晨忽然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你不用等医院总部批准救援申请吗?”他才刚从汶川救援前线下来啊!梁牧之费解地望着他。是为了妹崽吗?
“就算我滥用私权,擅自行动吧。不能自己做主,那我这下一任的院长也当得太窝囊了吧!”君潋晨说得轻巧,幽潭似的眼眸却无比认真。
“你很幸运,在正确的时间,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林唯一望着君潋晨,话中有话,更像是对身后的梁牧之所说:“有些人,错过了还能重新来过;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痛!一睁眼,脸皮就像被撕裂般地疼!
拜伦晕眩着,扶着床沿勉强支起身子。每动一下,都能听见骨骼摩擦发出的清脆声响。
“病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眉骨附近受了些创伤。缝针后就可以出院了,不要让伤口接触脏水……”医生对亚撒嘱咐道。
“那视力会不会受到影响?”亚撒专注于询问拜伦的情况,压根没注意到他已经苏醒。
“没有伤到视网膜,一切都很健康。”医生撕下药方的复印件,交给亚撒:“这是去疤痕的药方……”
“谁管它会不会留疤!”拜伦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呢?她怎么样了?”
“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亚撒将药方细细对折,小心地放入胸前的口袋:“梁小姐疲劳过度,暂时还没苏醒,不过完全没有外伤。情况比您可观太多了。”
“我要去找她!”说着,拜伦就跌跌撞撞地向门口跑去。
意外地,亚撒并没有阻止,只是侧过身,注视着他:“找到她,她就会跟您回去吗?”
拜伦没有回答,或许,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根本没有离开中国的意愿!
“毕夏普教父吩咐,只要那个女孩心甘情愿和您回曼彻斯特。他会像对待自己亲孙女那样对待她。”推了推镜片,亚撒的表情依然那么深不可测:“可是……您真的认为,她和您回去后,会比较快乐吗?”
病房灰蒙蒙的灯光,照得拜伦的面部一片惨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亚撒正对着他,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缓缓踱至拜伦身边:“从您的名字由丁冬改为拜伦库克那一刻起,您就再也没有资格过普通人的生活了。而陪在您身边的人,她的未来只剩下……被保护和被追逐。”
拜伦十指扒着门框,手关节泛白得都变了形。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却找不到任何借口去反驳……
谁,在她耳畔低语?谁的呼吸,轻柔地吹拂过她的面颊?谁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臂,眷恋却又如此哀伤?
柔软的发丝贴近掌心,微光下,麦穗般金黄。
陌生的语句,熟悉的呼唤,像盘旋在山谷中的铃音,低婉地吟唱一曲荡气回肠:“茨仁,拉依宝娜。”
猛地睁开眼,梁牧芸从病床上一跃而起……病房内只有她孤身一人,以及,那不属于秋末的淡淡的薄荷味道……梦!原来是一场梦……
只记得自己昏倒了,现在,是在当地的医院吗?梁牧芸努力回忆着地震前发生的一切,脑袋里却像被灌了水银,又沉又重。
吧嗒。病房的门把被拧开,护士笑容满面地向着她:“梁小姐已经醒啦?你的家人方才和医院联系上了,很快就可以出院咯!”
对了!丁冬……梁牧芸光着脚就要下床:“护士小姐,和我一起入院的那名外国男孩呢?他怎么样了?伤势严不严重?”
护士微微一愣,旋即扶稳梁牧芸:“你朋友醒来的时候,反应和你几乎一模一样呢!不过你放心,他没有大碍,现在应该已经跟他的家人离开了……诶!小姐!梁小姐……”
护士的呼唤如过眼云烟,眨眼就消失在空气中……
梁牧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闯出医院的。她甚至不知道,拜伦到底走了多久,去了哪个方向。只是一味地漫无目的地狂奔。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父亲过世的那一幕……
“把钱给我!”
“那一年,也是在这里。我是这么对你说的吧?”
“我想起来了。”
“We”ll meet again by and by.“
“Give me your hand!”
“如果有一天,我永远离开你的生活,你会难过吗?”
“别再把我弄丢了……”
“绝不。”
你说,牵着你的手,绝不会再把我弄丢。这一次,我却连抓住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松赞干布王和文成公主,历经磨难,终成眷属。那不是公主的我,遇到了不属于我的王子,是不是连佛祖也帮不了我?
先是君潋晨,接着是拜伦……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来,悄无声息地走。她就好像一块站牌,经过的人,最终全都成了过客……
在差点撞上成群结队的牦牛群之前,梁牧芸及时刹住了莽撞的脚步。
见识过西藏的草原,方才知道,什么叫做浩瀚无垠。绿得刺眼的草地上,牦牛群像一头头披荆带甲的黑武士,霸据着成片的绿地。悠哉悠哉地咀嚼着牧草,时而用无数对黝黑的眸子瞅她一眼。
梁牧芸发现自己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四面环山,远处一条不知名的湖静静流淌着,绿波见底,如镶嵌在高山峡谷中的一块碧玉。
抹了抹被风吹干的泪痕,粘糊糊的,沾了泪水的发丝飘过嘴角,有点咸。
牛群里走出一名壮汉,穿得很厚实,手里还牵着一条藏獒,模样十分凶悍。
也不晓得打哪来的勇气,梁牧芸壮着胆子跑上前,对着壮汉就是一串国语:“请问,你知道茨仁,拉依宝娜。是什么意思吗?”
当地牧民哪听得汉语啊?依依呀呀地比划着,两个人仿佛对牛弹琴,驴头不对马嘴。
“茨、仁。”梁牧芸尽可能清楚地,重复着那段似梦非梦的话语:“茨、仁,拉、依、宝、娜。能听明白吗?”
“拉依……宝……娜?”牧民手指在半空中打着圈,照着她的话反复细念,突然恍然大悟地大叫道:“拉依宝娜!天……天……”
粗壮的手臂指指天空,又比比身后,好像张开翅膀的大鸟。
梁牧芸看得半真半切,一头雾水。天……?翅膀……天使?
“是不是天使?是不是?”梁牧芸激动地抓住牧民的手臂,引来脚边牧犬不满地低吠:“那……茨仁是什么意思?”
牧民亲切地朝她咧开嘴,拍拍藏獒那颗巨大的脑袋,旋即缓慢地摆动手臂,像是在话别:“茨仁,茨、仁……”
话别?再见?那不是梦,拜伦想说的是永远的诀别:茨仁,拉依宝娜……永别了,我的天使……
人,真的不能贪心。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像是眼泪;即便不流失,也会随着体内的水分蒸发掉。
晶莹的水珠在眼眶里挣扎了几下,滴落在胸前的天铁挂饰上,将心脏灼烧得滚烫。
突然很希望拜伦会和以前一样,猛然出现在她面前,噙着恶作剧的笑容告诉她:“笨蛋!就知道你会上当,其实我一直都在。”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背对着我哭泣……”久违了将近两千个昼夜的声音,依然如同初见时那样纯净,略微透着感慨:“这么多年了,小香猪还是喜欢躲在人后,偷偷地伤心啊。”
梁牧芸僵直了背脊,侧耳细听来人的话语。那么熟悉,又那么近……切突然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将哭花的脸胡乱地在衣袖上蹭了蹭,一步一顿地缓缓回头……
拉萨有一个传说,哭泣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一回头,就会看见真相。
“日光城”的阳光充足得让人睁不开眼,君潋晨修长的身躯,就这么矗立在她面前不到两米的地方。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圣人微笑”,刹那间,百花齐放……
梁牧芸的神情好比昙花一现,从含苞到怒放,弹指间便枯萎凋零……为什么在惊喜的同时,更多的是遗憾?她甚至希望,出现在眼前的人,是丁冬……
“看来,改变的不只是我一个。”敏感地捕捉到她一纵即逝的失落,君潋晨莞尔一笑。五年的历练,将他的高雅和睿智打磨得更加饱满,像一块随时会发放出温暖的润玉。
“人都会长大……”梁牧芸觉得嗓子眼里像卡了一块肥油,声音又闷又沙哑。千言万语,一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怎么会找来这里?”
“寻找我的云上之城。”瞥一眼她胸口的十字花型挂饰,君潋晨清渠般的眸子掠过一道幽光:“不过……现在可能已经不属于我了……”
下意识地握紧挂饰,梁牧芸不明白他话中的含意,他对尹倩……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参透过他的内心吧。自嘲地笑了笑,梁牧芸望着不远处的牛群,刚才的牧民还在向她招手:“这次,打算在国内呆多久?”
“你很希望我离开吗?”君潋晨漫步走在她身侧,探究地注视着她的侧脸。
“我让你留下,你就不会走吗?”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魅力,梁牧芸依然不敢直视他那对充满杀伤力的眼睛。
“是啊。这次,为你而留下。”君潋晨颔首,轻轻拨开落在茶色发丝上的枯叶,那画面煞是好看。
梁牧芸望着他的一举一动出神,君潋晨,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成排的照明灯像一串项链,规则的点缀在透明有机玻璃制成的T台边缘;投影灯的光晕呈扇形交错,将整个舞台晕染得五光十色,灯影迷离。
高挑精瘦的模特们脚蹬五寸高跟鞋,踩着轻快的步子招摇过市。狂野的背景音乐,将气氛推至高潮……
窝在台下贵宾席的皮革座椅间,石岩磊翘着二郎腿,一边跟着音乐打着拍子,席间还和台上的模特们眉来眼去一番。
身边的主办方代表瞄准时机,满脸堆着笑,朝石岩磊挤眉弄眼:“磊少,你觉得这批Model怎么样?合不合心意?”
“啊。”石岩磊漫不经心地敷衍,伸手拨了拨他那粒帅气挺括的飞机头。
忽然,一名骨架纤细的短发模特闯入他的视线。细长的眼眉,秀气的锥字脸……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么,我们的合约……”代表搓了搓生着老茧的手,笑得一脸皱纹:“你看……”
“她……Eliminate!(出局!)”朝台上那名似曾相识的模特努了努下巴,石岩磊整了整衬衫领口:“穿太多!”
代表就这么张着大嘴,一时竟忘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那个可怜的模特,大概到死也不会猜到,自己被淘汰的理由居然是穿得太多……
“下面,我们有请石化业的巨头,企业家第二代……未来新秀石岩磊先生为获奖模特颁奖!”不愧是马屁精主办方找来的主持人,吹起牛来不打草稿。
在掌声的拥护下,石岩磊顶着一张未成年的脸,屁颠屁颠登上台。估计还偷偷穿了内增高,以至于在高大的美女群中还有模有样,不至于“鸡立鹤群”。
“为什么我会被淘汰?”在颁发完最后一个奖项,那名无辜被淘汰的模特终于点燃了怒火。即使面前没有扩音器,那嗓音仍犹如魔音穿耳,唬得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震。
主持人连忙撇清关系,朝石岩磊的方向一比:“这位小姐,别激动。最后的结果是这位石岩磊,石先生评比的。”言下之意,要怪就怪石头吧!
我靠!出卖我!石岩磊刚想回头呵斥,一声“矮冬瓜!”让他顿时魂飞魄散,抱着脚踝,单腿向后倒跃了数格,差点没从台上跌下去!
“磊少,你干吗抱着腿啊?”主持人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侧。
“干你屁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石岩磊好不尴尬,见了这女人他就脚疼!
那模特不是别人,就是化身为凶神恶煞的姚诗琼!那两根排条似的手指头,直戳着石岩磊的胸口:“矮冬瓜!我和你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