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重点说说杜静莉,在枯燥的高中生活,留给于世一份清淡的念想。
杜静莉颇有个性,父亲是中学老师,家境还算不错。相较于世一样的住校生,杜静莉如一名上班族,每天按时回家,只有在教室学习时才能和于世碰面。于世总感觉,在杜静莉身上,有和方清琴相似的安静,眼神也总是充满着一种恬淡,但她的眼中多了一些城里女孩特有的机智。她和班上的同学不怎么玩耍,只是和曾经的几位初中女同学走得近,每天一起放学回家。
不记得何年何月何时辰,俩人也许看对了眼,有了“战友情”。学习之余,俩人开始喜欢站在楼道聊天闲侃,探讨班级趣事、老师趣闻。于世总感觉到,城里的学生,要比他们这些乡下考上来的学生见闻多。3班也曾被誉为文科“奥班”,可能和3班的学生能放得开、活跃好动有关。
有一次,3班下战书挑战7班(其中一个“奥班”),进行足球比赛。当时两个班的男生都像打了鸡血,利用一周多的午休时间有模有样的训练。
7班的学生,每天的学习量是普通班2倍,而且实行考试末位淘汰,学生每天精神高度紧张,当然,享受的也是学校最好的教学资源。对于足球比赛,他们可能因为压抑太久,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3班的学生,平时就给人一种“俺平生情性好疏狂,疏狂的情性难拘束”(董解元《西厢记》)的感觉,最看不惯7班一群书呆子死气沉沉的样子。两个班的学生心中都憋着一股气,想彻底释放压力,展示班级魅力、团队活力。两个班的女生受到感染,自发作为拉拉队参与其中,为各自班级鼓劲呐喊。
比赛一开始,两个班就卯足了劲奔跑,想尽快在上半场就将比分拉大,但两个班的球员势均力敌,比分“1:0”“1:1”稳步上升。下半场两个班决意一战到底,不分出胜负不罢休。但下半场比赛刚进行不久,天降大雨,而且越下越大。球员们在雨水中商定战斗依旧。7班的拉拉队看见雨太大,都跑回了教室,只留下几位女生。感人的是,3班的女生们淋着大雨加油声有增无减。
3班的男生摩拳擦掌,准备来个雨中最后冲刺。但就在这时候,班主任气急败坏打着伞跑过来叫停,并且全班罚站楼道,无一人幸免。“你们疯了,你们不怕淋湿,人家‘7班’还怕呢,他们要考大学,跟你们能比吗?”因为“法不责众”,班主任只能站在那儿不停地训斥全班同学,“如果他们伤了,你们能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啊?”
同学们低着头,内心对班主任的说法有点不理解:
“都是应试教育的思维,他们是学生,难道我们不是吗?”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群书呆子吗?”一些男生嘀咕着。
“光学习好有啥用,没有团队精神、荣誉精神,哪像我们班的啦啦队,你看多敬业……”女生也在悄悄反抗。
你一言我一语,同学们低声抱怨着。大家全身湿透,每个人身上的雨水掉个不停。但大家互相挤眉弄眼一脸兴奋,对处罚完全毫不在乎,甚至是欣然接受、乐此不疲的样子。
3班凝聚力在于世心中烙下了重重一笔。
班主任批评累了,气嘟嘟地回到了办公室。这时候同学们开始靠着墙休息的休息,擦水的擦水,打闹的打闹,又开始动了起来。
杜静莉悄悄挪到于世旁边,从怀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塞到于世的手中,还带着玩笑的语气说:“我捂热了,可以喝了!”
于世拿着矿泉水,发现确实是温的,看来是杜静莉一直裹在外套里抱在胸前。
“那有啥热的,你抱着于世更热——”有同学开玩笑说。
一句话说得杜静莉脸刷地一下红了。
“滚一边去,你想喝还没呢!”杜静莉反讥着,但她的话淹没在同学们善意的唏嘘声中。
于世拧开了水,当着挤眉弄眼的同学面喝了一口,故意咂咂嘴,“真香!”惹得杜静莉瞪了于世一眼,赶忙低下了头抿着嘴笑。班上的一位同学趁机来了一句:“杜静莉送的能不香嘛,你这是鸡屁股上栓绳子——扯蛋(淡)。哎,其他女生情商怎么一点不高,没人让我‘香’一下啊……”
同学们又是一阵大笑。
从那以后,于世和杜静莉在学习之余大大方方凑在一起聊天打闹,甚至每天俩人轮流到学校旁边的牛肉面馆占座叫饭,一起吃早餐。不过女生毕竟是女生,每次在校门口,杜静莉总是不敢和于世走得太近,她怕门口卖早餐的姑姑看见。校门口,俩人只能装作不认识一样一前一后到面馆。两年下来,俩人谨慎小心,硬是没让她的姑姑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俩人的友谊也成了缓解紧张学习氛围最有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