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莫有鱼背着一箱子吃的,轻盈的脚步在黑暗的巫山不停穿梭,最后来到青龙的住处——一座黑漆漆的古谭水边。
她把吃食全部都摆好,平铺在一张麻布上,有爆炒田鸡、鸡髓笋、烤鸡翅、清蒸牛骨,暗夜里发出诱人的迷人的香味。
古潭里的水本波澜不惊,看不出有任何的怪异之处,直到莫有鱼用术法点燃了一小团火,悬于天上清冷明亮的月亮、温暖的火光、诱人的美食,古潭里的水开始冒泡,莫有鱼能感受到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巨物在游动,她淡然一笑,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酒壶,此酒是北方名家所酿,名叫屠苏,酒盖一开,香气四溢,闻着宛如玉露琼浆。
古潭里的巨物开始暴躁,游得越来越快,水面上的水泡越涌越大,逐渐掀起小漩涡,直到莫有鱼将酒慢慢地倒在地上,巨物突然一跃而起,莫有鱼看到一个巨大的龙头,带着胡须,它轻轻一眨眼,变身为一位穿着红色长衣的年轻男子,双眉修长,鼻梁高挺,双唇殷红,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身后,一对寒冰般的眸子泠泠清澈,在浓密纤长的睫毛间透出来一种锐利如剑,凄寒如冰的光芒。红色的衣服看着有些破烂,但却丝毫掩盖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贵气,彷如上神重现人间。
莫有鱼有些不自觉地看呆掉了,连倒酒的动作都停滞下来。
“最讨厌你们人类这样子看本尊,丑八怪!”青龙垂立在半空中,一脸桀骜地看着莫有鱼,他双手怀抱,一脸的不耐烦。
莫有鱼回过神来,原来这条千年青龙已有人身了,她暗暗感叹他的威力,被封印了身上的能量还如此之大,她将屠苏酒丢过去,两手极为恭敬地行礼道:“晚辈莫有鱼,拜见青龙前辈。”
青龙一把接过屠苏酒,一饮而尽,他极为不喜欢人类,可偏偏喜欢他们酿的酒,越醇越香,一口完全不过瘾,不过,他不喜欢欠人人情,眼前的女子,看着做菜功夫还不错,他开口道:“找本尊有何事?”
原来他喜欢饮酒,莫有鱼心里一动,开口道:“我听说上古青龙,能幻化成雨,无所不能,不喜欢与人来往,却不知,前辈为何会去抓镇子里的一个小孩,这样做,不觉得失了阁下的身份么?”她是降妖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妖兽伤人不管。
青龙喝完酒,开始坐着啃鸡翅,没想到人类做的东西这么好吃,比他每天啃的小鱼干强多了,他边啃边说道:“本尊想抓就抓,最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莫有鱼听到却是气愤不已,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说道:“人龙早就互不干扰,阁下这样做,是违背上古契约。”
青龙却是拿着鸡翅慢慢向莫有鱼靠近,对着她左右闻了一下,一脸厌恶地说道:“我被困在这千年古潭里,全都是被你们人族所害,难道说,你们这样做,就没有违背契约?哼,虚伪,狡诈,阴险,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类。”
风慢慢静止,莫有鱼听到自己心脏不断跳动的声音,青龙居然是被人族困在这里的,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自从她昨天看到青龙之后,一直说服自己这是假象,但她终究是个降妖师,无论如何也要过来确认一下,事实上,这就是青龙,云罗大陆最为顶级的妖兽,没有降妖师可以降服。
青龙回到火堆旁,继续啃着其他的东西,虽然他语气不善,但奈何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眼前的这个女人,说话虽然不讨他喜欢,做的东西确实委实不赖。
在他吃东西的同时,白起的符咒已经找到了这个地方,从他昨天发现龙鳞后,就一直想要找到这个古潭的位置,于是,让他十分吃惊地一幕发生在眼前,一名穿着破烂红衣的男子坐在火堆旁啃猪蹄,他身后站着一名身着红衣背着一把大刀的女子,怔怔地看着。
这,是什么情况?
女子听到动静后,立马抽出大刀,朝白起的方向奔来。此时的白起一身白衣,踏着晚上的露水,迎风而立,本就生得俊俏,此时更是有一种翩若惊鸿之感。
白起立马召唤风刃,挡住了这一刀,莫有鱼脚步轻盈,动作极快,她的大刀宛如磐石般,又准又稳,白起只是一味防御,他的脚步不停地往后退,两人眼神对峙,都在试探对方的身份。
白起一个翻身,避开了莫有鱼的刀光,这把刀如果他没有猜测的话,极有可能是顶级的玄铁所制,尖锐无比,攻打妖兽最为适合,他开口问道:“降妖师?”
站在一旁的青龙看到后,睥睨地看了白起一眼,冷哼了一下,不屑一顾,继续将他的猪蹄啃完。
见白衣男子没有再攻击了,莫有鱼收起手中的大刀,大方地问道:“阁下是?”
白起已经通过气味猜出了眼前两人的身份,他微微一笑,收起风刃,回道:“在下白家之子白起,现住在和楚部落里,为了查探巫山的安全,特意这么晚出来。”
青龙听到这个言谈后,冷哼一句——“冒牌货”,不过他声音很小,白起和莫有鱼都没有听到。
“我叫莫有鱼,是不泉山医馆的厨娘,也是一名降妖师。”莫有鱼回答得十分坦诚,她竖起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狗屁!”青龙虽然在吃东西,可并未影响他毒舌的发挥。
“龙鳞是你放出来的?”白起走上前来,抬眼问道,他的语气十分平稳,对于像青龙一样的妖兽,也毫无畏惧,这一点,让站在一旁的莫有鱼心底暗暗佩服。
“是又如何?本尊没有什么其他的癖好,转好吸人的精元,怎么样,来收我啊。”他的眼神里散发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这种桀骜,来自天生,是自然散发的王者之气。
莫有鱼心里突突直跳,很担心眼前的这两个会打起来,不过,白家的白起,听说之前是个病秧子,来到不落山后,怎么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刚刚能量很强,反应极快,速度跟自己不相上下,怕也是个难缠的对手。
“不是你。”白起怔怔地看着青龙,半晌后,一脸坦然地说道。
这话是何意?龙鳞的气息明明就是从这条青龙身上散发出来的,莫有鱼脸上一阵惊愕,难道她的判断是错的?
“少废话,打不打?”青龙已经对吃的失去了兴趣,反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白起,冰冷的身体散发一种摄人的野性。
白起却是十分淡定,他虽然想成为大陆上最强的战神,但这也丝毫没有让他养成好战的心理,他一再地提醒自己,遇事莫慌,先做冷静地分析,他向前一步,冷然道:“一开始,龙鳞里面的东西我以为是青蛇,但仔细打斗时,才发现里面是黑鼬,有人在给你的龙鳞施法,此人是谁?”
青龙眼睛眯起,之前玩味的眼神完全消失,表情凝静地看着白起,随后全身凝气,退到了水潭上方,嘴角轻蔑地一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起见青龙反应如此之大,有些愤慨地说道:“它差点枉害了一条生命。”
“那又如何?在本尊的眼里,不过犹如蝼蚁,死与不死,都与我无关。”青龙边说边盯着自己的手指,那尖得发光的手指,仿佛比人命重要多了。
白起却是像醍醐灌顶般地立在原地,青龙眼底的轻蔑与不屑让他胸中涌起了一种感觉,让他觉得无比的熟悉,是蝼蚁,对,仿佛自己就是那只不起眼、任人践踏的蝼蚁,为什么这种感受来得如此清晰,让他浑身都燃起热血呢?
“我不管你跟那些人达成了什么契约,但如果你敢伤人,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白起握起自己的拳头,目光炯炯地盯着青龙,仿佛视他为敌人。
气氛低至冰点,他们相互冷冷地看着对方。
青龙歪了歪脖子,时间差不多了,他冷笑道:“以你现在的能力,想打败我,痴人说梦,就算你想成为战神,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战神?”莫有鱼心里一惊,怪不得眼前之人敢跟青龙对峙,原来他是战神。
夜色更加昏暗,不远处虫鸣鸟叫,月色更为清冷,周遭是更为漆黑的天空,此时的白起,像一只被激怒的凶兽,想出手,却还在强忍着。
青龙嘴角继续冷笑,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好玩的想法,笑道:“不然这样,你打败了这个降妖师,我就告诉你,是谁跟我交易的,如何?”在他眼里,仿佛眼前的两个人不是人,而是两个玩偶,两个可以供他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
“为什么是我?”莫有鱼不满道,凭什么自己要作为一个妖兽的消遣,这实在是太有辱降妖师的颜面了。
“你要是输了,就每天给我送吃的,直到我吃厌烦了为止,如何?”青龙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起看着青龙,冷然问道。
时间不多了,青龙看了看月色,朗声道:“老子心情好,就想看打架。你们要是假打,骗本尊,本会立马把你们两个吞掉,正好送几根人骨给和楚的人。”
“你!”白起话音刚落,青龙变成龙身一头扎进深潭里,大声说道:“明日子时,这里见!敢不来,让你们立马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