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上山的时候,是你说帮他们去抓妖兽?”回到竹楼后,风真脚步匆忙、一脸焦虑地问白起。
“恩。”白起脱下自己的外衫,转身回道:“阿夭不让镇子上的人进来,如果我不出手的话,那小孩的精元肯定是没的,以后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
“那个怪物来自黑潭,你惹恼了它们,难保他们不对神木下手。”风真一股质问的口气问道,眼底十分冷漠,显然是对白起的做法十分不满。
白起冷冷地看着风真,脸上平静,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他起身道:“风真,我知道你想守护好神木,但不是毫无原则的守护,这些黑潭里出来的怪物为什么想要吸食小孩的精元,就是想变成暗气吞噬神木,如果我不阻止它,它必定会不断地壮大。”
“我也想救人,我能怎么办?那个东西可是青龙的鳞片,你惹恼了青龙,有什么好果子吃。”风真的声音变得十分焦躁,她的眼底还有一丝怒火。
白起默默地看着她,没有接话,是青龙的鳞片没错,但在青龙鳞片上附着的东西更为可怕,他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东西,不能声张。从他跟风真的成婚之日起,他就明白了,风真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守护神木,其余的东西,她完全都不在乎。
风真想到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白起,半晌后,有些无力地说道:“仓禾巫师不是预言你可以救神木,现在怎么救,易都的一级法师来了,黑潭里封印的青龙要出来了,神木的结界越来越薄弱,结界一旦松动,你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曾经见过山洞里的壁画,一旦神木被毁,所有的妖兽会吞噬掉整个和楚部落,甚至整个大陆,到时候,一切荡然无存。”
白起知道她的执念,他将房间里的烛火拨亮一点,打算今晚继续学习占星术,这是仓禾长老最近安排的教程,占星术古老神秘,十分地晦涩难懂,他知道自己无法去证明什么,也无法说服风真什么,只能不断地去提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他说道:“风真,我知道你想守护神木,我也想,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罔顾人命,这是我的原则。”
风真对着白起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她冷冷说道:“最近我跟阿夭一起住,你先休息吧。”声音里,依旧没有了任何波澜。
白起回头,只听到了风真下楼的声音,他看着她走的方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研究占星术,他要弄清楚,今晚来的法师用的是什么星阵。
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谷新月同黑鸦回去的时候,她的脸上一直在傻笑,黑鸦心里有些不舒服,他问道:“你怎么啦,吃错药了。”
谷新月瞪了他一眼,突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像拿宝物一样拿出了那个鳞片的一角,低声道:“这件事情,你不要跟任何人说。”
黑鸦点点头,只见谷新月手中的鳞片在暗色的夜里发出一种绿色的光泽,这种光泽让他胸中一颤,仿佛无比熟悉,又是这种感觉,他怔怔地看着这块鳞片,低声问道:“这是什么?”
“没见识,这是龙鳞。”谷新月用尽量放低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黑鸦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但又很快消失了。
谷新月晶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喜不胜收:“白起给我的。”
“他怎么会给你这么珍贵的东西。”黑鸦心里充满疑虑,眉头紧锁,这个白起,跟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完全不同,刚刚他能隐隐感觉到白起身体里的能量,无比的充沛,他真的能在一次阵法中就成长这么多么?
“可能他不需要,给了我,可以治病救人吧。”谷新月说完又赶紧收了起来,走的时候,白起给了她一个符咒,用符咒把鳞片封印住,别人就察觉不到鳞片在她身上。
黑鸦显然不信地看着谷新月。
谷新月回敬给他一个白眼,又变成一脸笑意:“你可不要嫉妒,这东西我可以分你一半。”
黑鸦冷笑了一下,准备施符咒回去了,他用力敲了一下谷新月的脑袋,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那当然了。”谷新月立马跳开,揉了揉自己脑袋,再次检查了怀里的宝物,道:“你可是我师弟,我不照看你照看谁。”说完,朝黑鸦抛了一个嘚瑟的眼神。
黑鸦只好无奈地一笑,胸中却是一片苦涩狼藉。
两匹快马在巫山脚下匆匆而过。
谷新月回到医馆,见莫有鱼已经在厨房里默默地做晚餐,她面无表情地砍一条鱼,那条鱼被剁得尸首全无,鱼眼珠子都蹦跶出去了,样子十分憎人。
谷新月心底默默地同情那条鱼,她双手背立,跳进厨房,问道:“你今晚跑哪里去了?”
莫有鱼全身很紧张,似乎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让她无从开口,想了想,她干脆闭嘴,继续猛砍那条面目全非的鱼。
谷新月生咽了好几口口水,已经没有任何吃鱼的念头,只想着赶紧回房间,再摸一摸她怀里的龙鳞,那可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宝物,她要好好翻翻医书,查一下它的功效,想完便拍了拍莫有鱼的肩头,小脸严肃地说道:“孩子救回来了,是白起出面救的,你不用担心了,晚饭不用做了,早点休息。”
莫有鱼没有回头,只低声答了一句“嗯”。
谷新月本打算出去,脚抬到一半儿,突然想起今晚被六子铃铛围住的情形,这些人一看就奸险狡诈,阴狠毒辣,若是打不赢白起,来找她麻烦,就糟糕了,她轻咳了两声,回过身,一副语重深长的样子,道:“我想了想,不给你月钱实在是不合适,你肩负着保卫我们医馆安全的重任,不然你跟黑鸦一样,一个月八百钱?”
本以为莫有鱼会一脸凛然地拒绝,这样她也好把工钱压一压,没想到莫有鱼突然回过头,一脸冷静地回道:“好。”然后另外一句话让谷新月听到了自己下巴壳儿落地的声音——“我能不能提前预支?”
“呃,可以吧。”看在莫有鱼武艺高强的份上,谷新月勉强同意了。
待谷新月走出去后,莫有鱼勉强放下了手中的菜刀,一脸木然地看着窗外,夜色已深,外面的风吹进来,扬起她耳后束起的长发和身上红色的裙摆,说不出是凉爽还是清冷。
“我,我看到了青龙,在水潭里,它好像复活了。”一种奇异的恐惧一直萦绕在她的胸口,让她全身都变得僵硬,她喃喃对自己说道,但这个声音,也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而已。
今晚她顺着那股子气息一直追到了巫山的后山,没想到,在深不见底的古潭里,封印着一条千年青龙,它从水潭里抬起头来,发出一种形成近乎鬼魅的、诱惑的笑。
这种笑意,让她全身发冷,这种彻骨的冷,是她至今没有体验过的。
青龙,那可是云罗大陆上最厉害的妖兽,它们能化云成雨,撒水成兵,曾给云罗大陆制造过无数的水患,让人妖兽都闻风丧胆,苦苦恳求天神的庇佑,后来它们被天尊王朝云氏的天行者击退后,元气大伤,族群凋落分散,加上它们这一族性情高傲,不肯跟其他族**配,以至于后嗣锐减,再后来,就极少有人听过青龙的名字了,它们就像从大陆上消失了一般。
无论是怎样厉害的降妖师,都绝对打不赢青龙。
“想喝酒么?”门口一个清润的男声传来,让莫有鱼的思绪一下子回过神来。
深夜,不泉山医馆房顶上,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站立在房顶,迎着风,吹起他们的裙摆,月色下,这两个身影看着无比挺拔。
“酒不错。”莫有鱼大饮了一口,说道。
“我特意给你配的,你之前受过伤,所以元气的凝聚需要时间。”黑鸦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下显得有几分清冷,他身上似乎在凝聚着什么东西,让他的声音越来越清,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多谢!”莫有鱼一直都在掩饰她的伤口,没想到却被黑鸦早早看破,她看了黑鸦一眼,道:“你这么强,怎么会是谷医师的师弟?”
黑鸦的强大,绝不是人可以轻易与之匹敌的,他身上似乎流淌着远古的血液,那是一种暗色的物质,足以吞噬很多东西。
黑鸦却是一脸低落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每天晚上,他身上,都有一种黑色的毛在疯长,他用了很多药物去克制,但还是没有办法,他的身体好像在重新发育,他可能会长成一种怪物,人人惧怕的怪物,到时候,祥云镇上的姑娘,可能再也没有人给他抛媚眼了吧,他苦笑了一下:“我是被谷羽收留的,他去了一趟邙山,把我顺道捡回来,听说,刚到不泉山的时候,我还是个黑色的小肉球,被当时还是小孩子的谷新月悄悄丢了好几次。”
莫有鱼噗嗤一笑,这还是挺符合谷新月的行事风格。
黑鸦继续饮了一口酒,看了眼空旷的夜空,仿佛沉浸在回忆里,道:“后来,可能是我比较乖巧,长得越来越正常了,在不泉山的时候,我什么事情都让着她,还经常给她背黑锅,陪她度过无聊的时光,她渐渐接受我了,走到哪都喊我师弟、师弟,慢慢也就忘记了,我是一个黑色肉球的事情了。”
莫有鱼的眼底其实闪过一丝羡慕,她从小就被师傅严格训练,从未享受过什么悠闲的时光,若不是上次跟毕方鸟厮杀,受了伤,她都没有反思一下,她究竟为何而战。
“如果我走了,能不能,保护好她。”黑鸦这句话几乎恳求,他感到自己的心跳飞速地跳个不停。
“可以,如果她愿意一直付我工钱的话。”莫有鱼说这句话的时候,爽朗大方,双眼明亮,像极了天上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