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一身的顾清婉立在杏园处,站在那满枝桠的杏林里,似乎融入在这满园的娇色中。
顾清婉早已闻名这京中的芙蓉园,可却一直未仰闻而来过,现在倒也如愿体验了番眼识。她细细的打量起周围的事物,还是深深的被这里的景致吸引住,被这百丈的风光迷惑住。
顾清婉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柔风扑面而来,携夹着淡妙的清香,清新的花香,清冽的水汽,清和的阳风。
那种感觉很是奇妙,每个毛孔如羽毛柔软,血脉收张,微微颤栗着,像一只向往自由的稚鸟,渴望在高空天穹飞翔,随风飘游,感受着清风贯行细毛通入脉络穿过心脏,与血液循环流畅在每个血管,渗入五脏六腑,唤醒了血肉,什么要在蠢蠢欲动。
待她回味过来,在这偌大的苑里,又被这花团锦绣的园落产生了迷离感,胸骨因呼吸上下起伏着,肺部臌胀,心提在半吊的气管上。她站在这广袤的杏林,枝干层叠,延绵在视野的范畴外,模糊到眼光,产生了离合的迷茫感。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的感觉,可能这水木清华让她感到由衷偌大世界的漂泊之意吧!她按下自己悸动着的胸口,慢慢的回复了过来,回到了正题上,她该如何走?
宴会是在杏园的旁处的亭子上,妹妹跟她说过,可是她踮起脚尖远远望去,也没看到飞檐的角,苦恼到,不会绕着圈子转吧?怎么也没看到一个人?难道都在宴会上服侍人了?现在是连一个路过的姑娘都没有,那她找谁问路去?
她有些担心到,虽然她的方向感不怎么差,但是杏林这么大,她还是不安,这宴会的亭子,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不会找遍了方向才能到吧?实在太费力了!
就在顾清婉踌躇在原地抉择往哪个方向走时,身后响起轻碎的声响。
“大哥,啊不,我都叫大爷了,大爷,我们能不能高抬起尊脚迈的远点呢?我们可好走快些。”隐隐传来一个男声略带点不客气的声音,似乎是跟他同行而来的人很熟稔,所以语气中微有些不稳不重的心却。
“你倒是积极。”停顿了许久,另一个男声响起,许是不怎么在意那个对他说话的人的急切心情,他的声音,淡然中带着沉着,声音像是勾动的弦,动听又掷地有声。
“我当然急啊,我的大哥啊,你都没瞧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呢。”第一个男声有些怨念道,似乎想责怪对他说话的男子不轻不淡的态度,可听着语气又不是太重,应该是懊恼自己偏多,也像是不敢惹怒这个他叫大哥的人。
可能和他对话的人并不想理睬,也可能轻轻瞥了眼,没有说话。
“宴会上的姑娘们都在等着我们呢,我们再不快些,姑娘们可都等急了。”第一个男子应该没当回事,继续跟那没兴趣搭理他的‘大哥’述道。
可是为什么说是姑娘,而不是大家?
“你说这宴会上这么多姑娘,怎么就没兴趣呢?我就觉得不错啊,这京中所有闺秀的女子都来了,若是平时可是见都见不着啊。哎!如果不请你这京中的第一才子坐镇,这宴会上的名堂多无趣,他们又非得让我来做这苦差活,请大哥你这尊大佛还真是不容易啊,磨得我嘴角都起泡了才动身。”那男子的控诉如哀痛的苦水道不尽。
现在知晓了,看来还是个有些风流韵事的男子,来这种场合也是为了能与姑娘们有个亲密的接触,对大家不怎么感兴趣,对姑娘们的事倒是挺有兴趣。
“下次我可不要拦下这活……”嘀咕的声音卡然而止。
顾清婉转身抬目,看着传声清晰而来的俩人,突然撞上一个深邃严峻的星眸里,空气微粒里,心不由的一动,一时间,天地寂静了下来。
在这万从璀璨的院落中,一身青蓝绸缎的衣袍,腰束玉带,简单的衣着,被他穿的气宇轩昂,高贵不凡的样子,像是独有的蓝天暖阳,让这一片枝丫有了蓬勃,生机盎然,五彩纷呈的花实因这那人英姿而有了映衬的意义。眼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让人不敢堂皇的直视,这光阴和万物融入他的眉眼之间,成就了容纳它们的光束。
这风一吹,荡漾了世间的一切,花飘散,河池秧,杨柳醉。光景不过一刹那,风云流长。
只见那两人也瞧见了她,顾清婉敛住心神,微垂下眼。
苏怀初停下话头,顿下脚步,又走上一步,意外的打量:“这位姑娘看着有些生熟,我竟不知有你这般一娟秀貌丽的姑娘?”
他疑惑的意思是以往宴会上没看过她,看她的身形清秀癯瘦,也不像是十一二般岁出头的小女孩。
顾清婉微微顿愕,这是阅历深厚,还是怎么个过目不忘的眼力?怎么一瞧便知她是第一次来的?这才打量起在她面前的男子,也就是刚才听着话多的一个声音。剑眉大眼,眼神清澈无波,像个挂着无辜号的俊秀男子,却因着弯笑的眉眼微微上挑,嘴角勾起而唇阔薄薄,看着又有些纨绔,玩世不恭的模样。
顾清婉看着他,显然正对着她讲话,因参与雅会,讲究会诗会友,所以大家都不用拘束谁的身份谁的高低,不需缛礼烦仪,只要互相觉得得当就行,所以她微低下头正然道:“今日小女子第一次来,这位公子是没见过我,不奇怪。”
“第一次来?”苏怀初显然很好奇,最近又有新的仕进迁入京中?
“往日有不便之处,所以……”顾清婉不怎么想详说,面对第一次见的人,还是个不怎么……正派的样子。
“原来如此”苏怀初这才恍然点头到,原来也是京中之人,也是个不怎么出闺房的小姐,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询问下去姑娘家家的私事。
看着与他搁些距离立然的姑娘,苏怀初这才恍惚的想起,正经的向她介绍自己:“在下姓苏,苏怀初,唐突姑娘了”
的确唐突了,刚才还以为他要拉长拉短的调侃她一番后,再以他自认为跌荡风流来拿下她呢。
“苏公子,有礼了”顾清婉看着这一秒正经的他,敛眉回礼道。
“有礼了,还没请教姑娘芳名?”苏怀初两手交叠,微低下拱手,尽显出了他个人礼仪的敬重道。
一般直接询问女子芳名是很不好的,但这雅会本就打着坦然真诚的相对,若是有人,遇到相见如故的,也会有不计较行谊而上前请教名字的,若是得到姑娘的应许,便也会告知其名。
如若刚才没听到那些轻佻的话语,顾清婉就差点以为他也是个翩翩公子了。
“小女子敝姓顾,名清婉”也什么可掩饰的,她便正经回以正经,不失玩闹。
“原来是顾姑娘,你怎么在此处停留?”互相报过姓名之后,苏怀初觉得这也算是相熟了,便熟络的聊了起来。
“这……”顾清婉倒是被他的直爽弄得哑口无言来。
苏怀初抬头看了看这片园林,恍然大道:“啊,这杏林的确有些难走,这园林栽种了数百颗的杏树,错综复杂,搞得像个八卦阵一样,若是没人指引,完全不知又第一次走的可能真会绕晕人的,顾姑娘定是迷了路,找不到杏花宴的方向了吧?”
“嗯”顾清婉虽然有些僵硬,但还是点头道。迷路倒不算,不过她也真不知道往哪向走去,现在正好有人热情请问,何不就此表明,也不用自己多吃苦的找路,来的巧不如来的好,反正此后也不会多交流。
“正好,我们也要去宴会上,顾姑娘且与我们一同去吧。”苏怀初爽朗的说。
“那就,谢谢苏公子了”顾清婉乐意接受,面上却没大多变化,低下头应道。
“不用,不用,顺路而已”苏怀初乐呵呵的笑道,显然为佳丽引路很是让他自豪。
身后的裴靖文显然没苏怀初多大热情,清风两袖的站立在那里,棱角分明的侧面望向不知名处,更显得鼻部高挺,俊秀的眉渐入鬓角,泛着迷人的光芒,在屹立的杏树前,也能映出他独有的卓尔独行,修长高大的身材,冷傲孤清,子然独立间自成一道优美的风景。
“那我们走吧”苏怀初显然心情大好,就要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带路。
迈了一步突然停下来,看着后面的顾清婉没动,反而向着后面的方向伫立下来,转过头豁然到,原来是等着裴靖文他们两个先行,她再后跟着。
苏怀初倒了回去,看着自己大哥一贯冷冷的样子,丝毫不见外的摆手道:“你别理我大哥,他就是一个……凛若冰霜,总做着这一副高深的模样。忘了给你介绍,京中第一才子裴靖文,想必姑娘也已经认识了。”
这第一才子并非空穴来风得来的,因一首《曲江折》而开始盛名。话到,那年裴靖文第一次参与雅会,有人欺他将门出生,认为他是脑子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却没想天资聪颖,吟出这首《曲江折》,让人瞪目结舌,当场让人汗颜无地,此诗悠长婉转,抑扬顿挫,如滔滔江水,连绵不断。
一曲流声人潮涌,空弹有情无词鸣。
雁飞嘤嘤山殿深,云色艳艳参差嵩。
垂柳依依池上蒲,芳草萋萋影下游。
碧空如洗日当头,千簇万红林中花。
一人登楼踏紫阶,波光涟漪归缥缈。
独坐江头淌水漾,举樽赏色芙蓉中。
把言投镜灵光失,自圆人华功成就。
却是愤愤朝颜青,一表拉丝润无肠。
此曲一传,众人惊叹,小小年纪就如此才高八斗,又是裴大将军的儿子,那可谓是文武俱全,在场的人都目睹他的风姿绰色,才貌双全,顿时笼络了他们的人心。
裴将军可又是功高望重的重臣,一直跟随着皇帝南征北战,干戈了数次战役,可谓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对他又是青睐有加。
一曲成名之后,就被人冠为第一才子之称,京中的人也称他为京中第一公子,此乃就是京中三绝色的最令人瞩目的名流。
所以,有很多人望名而来,一睹风采。
顾清婉自小在京中长大,自然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不过,却未曾见过本人。
“裴公子”顾清婉这一睹,看来并非捕风捉影,这京中的第一公子的确担得起: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女子爱颜,京中的女子大部分都仰慕这第一公子的俊朗。
裴靖文似乎已经见怪不怪的对待苏怀初没脑的自来闹,没搭理他的话,毅然的走向前去。
轻便的袍服修塑起他的身长玉立,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脚下如生云,轻拂过路边的碧草,唤起了柔意。黑色的发丝,在阳光的倾洒下,泛起银光,如一丝银线穿梭在时间的缝隙,飞扬在空中,发亮的黑。随着空中散漫着馥郁的百花香,伴着一股清冽的淡香,就像生长在花海中独有的芳草香,不是幽香醉人,而让人清爽怡人,也不似贵族沉淀的麝香味,也不似于魅惑的玫瑰香,也不似牡丹的华贵香,钻进鼻孔的清香,落入心中,仿佛能让人沉静下来。
顾清婉想着,熏的是什么香,如此特别,定是阳光赐予了他纯净甘甜的味道!
顾清婉屏气含蓄的立在一旁,等苏怀初也大摇大摆的走向前之后,隔着一段距离才跟上。
三人一前一中一后的走着,落在最后的顾清婉慢慢的跟着,缓缓抬起头,苏怀初大大咧咧的抢在最前面向后面的她挥手到,而落在身后的裴靖文,背影映着旁边娇立的杏树,丝毫不逊色,显得凛然伟岸,一举一足之间,俊朗的身姿是如此风范又浩然。
顾清婉心下比较,不由赞叹:果然有绝世风华之姿。
经不起美色的芸芸众生,这等绝色之人怎能不让人不动心呢?
穿行在枝叶间,周折的蜿蜒在迤逦的杏林间,就在顾清婉唏嘘时,视野明朗了些,耳边就听到喧腾的声音,高高低低的传入耳中,令她为之一吓。
前方的三个亭中和一大片空地上,站满了洋洋大观的服饰,环肥燕瘦间立其间。主要是女孩们穿着太艳丽了,完全掩住了另一亭中的男子一律青蓝的色彩,让人最先瞩目的就是那一处五彩斑斓如花色的地方了,有秀丽端庄坐在亭中的,亭亭玉立站着的庭上的;有明眸皓齿的美人调笑着,活泼可爱的幼孩玩闹着。
两亭中的人,投壶的,射鸭的,握槊的,下棋的……丝毫不清闲,玩的不亦乐乎。
志学之年的少年,碧玉年华的少女……真是一副生动而热闹的盛大景象。
亭中可立二十多位人,左亭中立满了男子,右亭中却立满了女子,这两亭中间距了好一段地方,两亭的各异边还有铺展开的延伸,还有一亭立在最上处,应该是主事亭。形象像个池中的老鸭,上亭像个首脑,左右亭像鸭的两半身躯,两边铺开的沿廊像形色各异的翅膀。
“顾姑娘,到了”苏怀初顿下,转身朗声道。
顾清婉回神,连忙止住脚步道:“恩…麻烦苏公子了”
“那顾姑娘请便了,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苏怀初嘻哈着洁白的牙齿。
苏怀初告辞从一条路通往男亭上,另一路则直接通往女亭,中间环着一江池水,很方便两处的通行,所以苏怀初要在这岔口处与她分道到。
男亭上有些人似乎看见他们的到来,挥舞着手,招扬着朝气,苏怀初也向他们招了招手,跳跃着,似乎怕他们看不见他一样,快步上前。而裴靖文依然淡然如水的走去,像是一道清风,玉立成一道杨槐树,他们似乎不见怪,还很尊崇的样子。
女亭上似乎骚动也不少,看着花红柳绿的娇色,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一身的素白,还是自我满意的点头,顾清婉眺望完,这才缓步的走向另一条道上。
待走近些,才明白她们在骚动些什么,原来亭中的女子也看到这第一才子裴靖文的到来,正在持着团扇掩面而娇羞的惊呼着。
真是受欢迎!
顾清婉走上几步,虽然一直保持着镇静的模样,看起来倒真像个冷女子一样,不过她的内心是在强装冷静,其实她还是挺胆怯的,可能是亭上太……热情……了吧。
池上琳琳丽丽的穿梭其间,漂亮的,俏丽的,娇媚的,清纯的,清新的……坐着的,站着的,跑着的……摩肩擦踵的,座无虚席的,方员可施的……
她平时也清静惯了,很少出入这种热闹的氛围,所以,现在她强大的内心还是有些发憷的,她有些不自信自己是否能把持得住,毕竟她对在场金枝玉叶的小姐们没个交际过的,万一自己没注意个行事,自己给自己囧死了就不好看了。
这主要是看在什么场合,她就会对场面准备一列恰当的行为,所以来到这么名为雅致的宴会上,所以她不知道该拿出怎么样的状态面对,她也不是性格特异的姑娘,喜欢弄些令人瞩目的行为。
别看她平时只会捣鼓一些东西,但不说明她就是一个随意的人,除了在自己坚持的地方不让步之外,其他时候,她也是她母亲教导言中的文静姑娘,所以她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在亭外的空地上摆了好几张石桌凳,大大小小的女孩子们抱团坐在一起;亭上的竹帘遮掩了一半亭中妙龄女子的容姿,边上还站着好些一致青色衣衫的女婢们,边上还展着几张长案几和一些笔墨纸砚,宽广的可以融进八十多人。
姑娘们原早就期待的到了宴会上了,婢子们都是等在宴席上招待姑娘,所以顾清婉来时才没能看见一个人可以问路的。
她们倒是积极!
这句,好像有人说过了。
顾清婉一眼扫了过去,终于在一张石桌上看见她的四妹妹,她正和一桌子上橙红绿紫筹齐了花色的女孩们围桌坐在一起,和身边的人低眉敛笑着,桌上正摆着一副棋盘,棋上下着棋布星罗对弈的黑白二子的棋局,林丽娇正缠在她的身旁,其他的显然应该是她平时要好的密友。
顾清落也正好抬起头看见了她,正想要起身过来,却又被身边的林丽莹拉住,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她为难的样子,又要优雅谈笑的应付和她坐在一起的姑娘们。
正好身边走来一个眼力劲好的婢子,看见顾清婉只身一人,走过来,标准的笑容面尺,周到道:“姑娘,我来服侍你吧。”
“姑娘,请这边来吧!”亭中已经坐满了人,因为京中有名望的家户不在少数,人丁兴旺,所以剩下的人都在外面的石桌上坐,这位婢子好不容易的选了个空的石凳位置给她坐。
顾清婉也没想跟过去与妹妹一起坐下,看着她在远在几桌前跟好友嬉戏的很好,便用眼示意了一下让她好好玩耍,自己就跟着婢子的直领走了过去。
“姑娘,可要在这坐?”女婢站着一空椅前,内自揣度着,不知晓她的身份和脾性,只见周围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位置了,所以先探究一下,如果姑娘觉得不行就给她请到亭中去,亭中兴许还能再容进一位吧?
她选的这个位置最偏远亭中央,抬眼望去,要穿过亭外众多浓密的发髻,才能看见近处的女亭中,更不能透过她们看见对面的男亭略显些孤迥的样子,主事亭倒是能完全看的清楚。前前后后倒也只剩下这个位置可以坐了,顾清婉倒是没多少介意,哪都是椅子,哪不都是坐的。
“就这吧”顾清婉笑了一笑,一身清然的坐了下去。
女婢松了一口气,有些来参与宴会的小姐就喜欢端着架子,一不小心就会可能恼了贵人。所以园中管事大人都让她们有点眼力劲,一个不谨慎,他都担保不了她们的性命。
这张石桌上已经坐三位小佳人,一个身穿粉装,柳眉大眼;一个身穿红装,细眉小嘴;一个身穿紫装,长眉挺鼻;她随意的检了遍,看着她们都半遮着面的伸长了脖子向亭中张望,都没注意她的存在,她也不自觉的跟着她们目光望过去,除了亭子,还有娇娥,也没其他的了。
似乎传染性太强了,连带着顾清婉过来坐落的婢子也跟着她们望过去,最先转过头来的顾清婉,看着三三两两个的人都望向同一个地方,真是觉得莫名,什么都看不到,怎么都这么专注?
等婢子失神了片刻的回过头来,看到顾清婉直直的看着她,脸上绯红了一片,惊慌失措的低下娇羞的头,就要跪下去求她似的。
“你们瞧什么?”顾清婉好奇的问。
“奴婢……奴婢知错了,不该肆意观摩贵人……求姑娘……”可能是她的语气听着有些淡淡的,婢子以为她要兴师问罪,便欲哭着要求饶,哆嗦着身体。
管家的可是警告过服侍的婢子们,要少说少看多做,可不能冲撞了贵府的公子姑娘们,守好本分,可不能随意亵渎了这些公子小姐们,如果恼了他们,那就等着脑袋搬家,只是她也十分仰慕这第一公子的才华,就止不住跟着她们看了,一时忘了收住按捺。
“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先,擦擦你的脸吧。”顾清婉连忙拿出自己袖中的手绢,看着她脸上涂的劣质胭脂水粉,因急出的汗给打湿了,好好的一个粉面油头变成了妆嫫费黛的优伶,看着怪可怜的。
“…谢…谢谢……姑娘”婢子颤颤巍巍的接过她手中的手绢,这才知道她的脸花了,顿时慌忙的低下头打理自己。
哎,怎么一惊一乍的?她就是想问她们在看些什么而已,是不是有节目?
等她整装好自己之后,看着手中素白的绢子已经被她脸上的脂粉染得红红绿绿的,顿时羞红着一张脸,揪着手绢支吾道:“姑娘...你的手绢……”
“没事,就当是我送你的了”顾清婉不在意的摆手道。
“谢姑娘”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没有责惩她,十分感激姑娘的宽厚仁义,所以女婢把拿在手上的绢子攥紧了分,不敢再轻慢了姑娘。
顾清婉刚开始还觉得奇怪,怎么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奴婢在服侍着,不是说不可以带婢子进来吗?原来为了宴会方便顺行,细心的为参与宴会上的子弟们都配对了一个奴婢,所以这小荷暂时成为了在这宴上服侍她的婢子。
原来那张管事没有说错,是她理解错了,奴婢们是在宴会上等着的再服侍她们。
小荷立马开始周到的服侍到,从桌上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姑娘,请”
顾清婉拿过细细的品了一口,刚入口甘冽,再细啜有股清香溢于口齿,好茶,不免好奇抬头询问道:“茅香藏味中,空蒙深永。这是什么茶?如此特别。”
“是的,姑娘也懂得茶?这是阳羡茶”小荷笑着答到。
顾清婉呵呵了两声,转过头,撇开眼神,扯了扯嘴。真是能下的手笔,这茶产于江苏宜兴,可是有名的很,而且产的量有限,这茶连皇亲国戚都十分钟意,很多文人雅士也十分喜爱,却难求一茗。看来,皇帝还真是惜才,真下得重手笔!
和顾清婉一桌的三位粉红紫姑娘这才怏怏转回身来,似乎才发觉到她的存在,颤了一下,桌子都抖动了一下,着实吓了她们一跳,没声没息的突然坐在她们对面。
顾清婉无故,明明是她们看的太入迷了。
显然这三位姑娘身份也不怎么闻名,所以坐在这角落里,而且都年纪还尚小的样子。她们看着突然坐在她们对面的人,觉得她应该比她们要大二三岁,显然是没什么可以拉着她一起倾谈的对象,只是向她拘谨的点了点头,表示对长者的见礼,然后她们以同龄者的共鸣,聚过头去,一起低声笑颜。
虽然顾清婉开始觉得有些没趣,左右端详着,众人都是以闺中友和熟识的人聚在一桌,掩口而笑或私语窃窃着。
在座的姑娘们衣裾翻飞,袅袅娜娜,像极了天宫中一群仙娥在碧瑶花里飘飘蝶舞着,美丽而鲜明。
顾清婉安静如常,和这鲜明的热闹相比显得无聊得很。
也幸好小荷恰好给她选了个临池比较近的一个位置,池边上种植了参天的杨柳,随风飘曳,遮住了一半的明媚,这才让亭外桌上的姑娘如此舒心,能边看风和日丽,又不至于曝晾在日光浴中。
见没人理她也好,顾清婉也自我舒心的坐在石凳上,转了一半的圈,面对着池面,赏心悦目起来。
两不相看,如在人心,随居常安,无促不拘,甚是自哉!
“小荷,摘一枝柳条来我,行吗?”顾清婉无所事事的低头着,看着无波的池水,轻轻的叫唤了声。
身边低首顺遂的小荷没问什么,立马听从的就去杨树前摘了一条给她。
“姑娘,可行?”小荷显然在此前受到训导过,知晓自己的工作范畴是什么,什么都很照料的到,也从刚才的事情发生后,让她更加谨言慎行,不敢随便张望,利索的走过去从低处摘了一条给她。
“谢谢”顾清婉拿过她手上的柳条,这个季节柳树的叶已经凋零了,不过一颗树下的柳条千万条,即使没了叶子,依然能荡漾水中池。
仰起头,白驹过隙,拿着手中的柔韧枝条,一指池中漫长时光。起落时,星露沿着枝干顺流成滴,百川归海,回溯朝冠漾,击得池中平静,搅得镜中天地,波荡起来,圈中套,蔓延无际。
如是心境,撼动的层面涟漪,无底却静影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