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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十日之期

通天之塔的上层是规整的房间。众人所在之层总面积不到两百平米,不过十人小住也是绰绰有余。中间为楼梯,南侧有五间套房,北侧为储物间,东西皆是客厅,家具一应俱全。

第二天清晨,菲娅顶着哭得肿如桃子的眼皮,有些羞涩地与众人会面。大家看菲娅的眼光皆透着欣喜,一个个荡漾着温暖如春的笑意,见之行礼,纷纷表示欢迎她的加入。似乎有这高贵优雅的三皇女在身旁一站,平日压箱底的素质瞬间上线,连松松垮垮不定型的鲁德都笑不露齿。

蓝凌何把脸埋在双膝上,坐在地上窝了一宿,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她被门外不时传来的脚步声惊醒,睁眼打量四周,原来她正在储物间的地板上。她偷偷推门出去,蹑手蹑脚地走在楼道中,转过弯便看到几个身影。

她赶忙随手抹了抹脸,努力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地走去,打算回原来的房间。可体积庞大的莱贝尔正堵在楼道中,蓝凌何无奈推了推他,低声道:“借过。”

莱贝尔一扭头,只见蓝凌何头发凌乱,蓬松着没有打理,脸上隐现晾干的泪痕。肿眼睛,双眼皮被藏在内,细白的眼睑胀得晶莹剔透。他不由得大惊,一嗓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蓝凌何赶忙摆摆手,表示无碍,紧接着扒拉开他。没走两步,她被迎面而来的碶会长遇上,他微微一滞,旋即喷了一句:“小何啊,你怎么丑成这样!”

蓝凌何撩起眼帘瞥他一眼,视线有些模糊,不过会长那纯粹找不自在的脸可是被看得一清二楚。她提起手腕,“啪”地打了个响指。随之一个西瓜大的水团在会长脑袋上方浮现,即刻便自由落体地浇下来。

碶会长大清早就被淋了个落汤鸡,湿漉漉地瞅着蓝凌何,嘴里还不依不饶:“昨天晚上干啥去了啊?莫非窝在没人的地方自己造酒,然后灌得水肿了?”

蓝凌何转身即走,继而碰上打着哈欠的一原祭。

一原祭软软地倚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上下打量蓝凌何,薄唇微张:“诶呦,人家三皇女哭得合情合理,你这是和谁闹别扭呢?”

蓝凌何直接忽略他,可一原祭不依不饶地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和北方学院的俩糙人一个德行……去把脸洗了,别让人笑话。”

蓝凌何深深吸了口气,把肺中的热气缓缓排空,这才忍住没被他从楼梯上周下去。

刚走到套房的区域,蓝凌何又碰上爱尔莎和银玉。二人说说笑笑,靓丽如金童玉女。爱尔莎见她便是一愣,赶忙问:“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很担心。”

爱尔莎本和蓝凌何一间房,自知她一夜未归。蓝凌何觉得终于有人关心自己,心中泛起暖意。可还不等她开口,爱尔莎突然嗓音提高了接近八度道:“你衣服怎么脏成这样?后背全是灰!”爱尔莎的秀眉越皱越紧,嗔道,“你赶紧去换衣服,不换衣服不许坐床、沙发、椅子,哪儿都别碰……”

蓝凌何犹记得第一次见爱尔莎时她狂洗手的景象,赶忙闪人,也没理会身后银玉在说什么,几个箭步便往右手侧的浴室冲。

可她刚推开门,立刻愣在原地。

进错房间了!

她正对上光着上半身的阿鲁戴尔。

热气熏人,他的金发仍挂着水珠。阿伦戴尔的肤色并不十分白皙,接近蜜色,有棱有角的肌肉在水汽中显得湿润光滑,结识紧致的线条带着十足的阳刚气。这好身材让妙龄少女看了不尖叫也得脸红好一阵。

阿伦戴尔愣在一个僵硬的姿势,有话憋在胸口,上不来又下不去。他有心拿衣服遮一遮,可又觉得这反而是欲盖弥彰。一个男人怕什么?看便看罢。

蓝凌何见之没有半点羞涩,视若无睹地转头,“啪”地带上门,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房间走,顺便擦身而过睡眼惺忪的鲁德。

她郁闷得简直要撞墙了,自己越是不想见人,越是和所有人碰了个面。

不过,反正这儿的人都是她的死党,拉倒吧……

燃望从塔中上来,为众人带来早餐。湫白被五花大绑地放在爱尔莎的屋中,湫灵躺在其身边仍在熟睡。其余十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有些诡异。

这是四大会长第一次同桌共餐,其二带着家眷,其一头发潮湿打缕,另一个半小时前被看个半光,不知在和谁生闷气。

燃望是此地的主人,可他尽量避免张扬狐狸嗓子,便省去主人的招呼,面色清平地看众人吃饭。菲娅能把普通的饭食吃出宫廷佳肴之感,即便只有简单的刀叉也不忘摆盘的规矩。莱贝尔连日饥饿,对事物来者不拒。鲁德吃得张牙舞爪,似乎铆足了劲儿和莱贝尔拼饭量。

碶会长瞅瞅在坐众人,最是挨不住沉默地没话找话,偏偏提出个只要有一丁点情商就不会乱问的问题。他面向一原祭和燃望道:“你们来评评哦,蓝凌何和菲娅谁更像六百年前的那位呢?”

菲娅一愣,伤心事涌入心窝,她随即垂下头,用樱粉的留海遮住眼睛,嘴唇紧紧抿着,眼中未干透的泪蠢蠢欲动。她把左手的叉子放在盘子边沿,指尖不小心一抖,发出“叮”的轻响。

蓝凌何毫不客气地瞪了会长一眼。会长却对她的眼神完全免疫,继续笑得人畜无害。蓝凌何连连瞪他三次,眼神锐利,仿佛在说:闭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找打!

会长毫无感觉,不知脑回路是真短路还是电源用尽。

燃望略微蹙眉,绮丽变幻的眸光在二人身上荡过,思忖一番,随后摇头表明:哪个都不像。

一原祭勾着浅笑,手中把玩着银色的餐刀,蕴含深意地道:“皇女和‘意念控物’终于分开了,不是挺好?如此,世界便安生了。”

菲娅悄悄抬起眼,沁蓝的眸子泛着细碎的薄光。她仔细琢磨着一原祭的话,绷紧的唇不知不觉间舒张开,翘起圆润的弧度。

说实话,她不喜欢曾身为七级能力者的自己,更不习惯用这力量去伤人。之前的几个月,她不得不摆出违心的姿态,秉着强硬的势头做一番大事,而她深知,这大事注定导致生灵涂炭、世间萧条,数以万计的普通人沦为牺牲品。

菲娅曾问过杰弗帝:“父皇,我们只攻打四方学院和审议团的总部,可对?”

杰弗帝平淡道:“城市中有审议团的分部,一并捣毁。”

菲娅努力不让声音显得焦急,道:“就为寻分部中的能力者,军队进城,不知会卷入多少普通人的性命。父亲,此事耗时费力且不得人心,何苦为之?”

杰弗帝面色阴沉:“残党便是不定因素。你一时的心软,日后注定引来更大的麻烦。眼下西疆的叛兵不就是如此?藏身在城市中的能力者自成体系,墨菲前去镇压了三个月,依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人心烦。”

菲娅垂下头,默然不语。

杰弗帝昂起头,眸光深邃地注视她:“你是金字塔顶端之人,应放眼云天、目视全局。你眼中至多容得下和你地位相近之人,莫要滥情而自降身份。”

虽难以完全认同,菲娅不得不遵从父亲的话,投身空间通道的建设之中,尽可能将其拓宽至足以容纳数十万兵卒,将能力者的大军一举引入四方大陆。

见菲娅如此争气,杰弗帝眼角额前的皱纹乐成了一马平川,然而菲娅对此却没有任何自豪感。

皇室的控制欲强,这不是错。

错便错在不把被控制者当人看。

“意念控物”者生于其中,终会成为目空一切的刽子手。

单是想想,她便浑身发颤。

如今菲娅决计协助众人,因为她想弥补,用一条微小却旨在救人的空间通道。

一原祭说完便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而且他连胳膊都懒得抬,不停地从燃望盘中夺食。

蓝凌何见到菲娅的表情平静而坚定,似是心境更加稳定,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碶会长一眼。会长的反应这次却十分清晰流畅,随即冲她挤眉弄眼地笑了笑,带着些邀功的小骄傲。蓝凌何一叹,拿起水刚要喝,却听银玉轻声道:“不知我师父会怎么说。”

蓝凌何的手兀地顿在嘴边,杯中的水顺着惯性自然而然的滑出杯口,在她未反应过来之时,半杯水便顺着下颌淌下脖子,沾湿了胸前一片。

爱尔莎皮笑肉不笑地掐了下银玉的手腕,银玉满头雾水不知其何意。

蓝凌何神情自若地抬手在领口划拉几下,随即水渍受热,迅速蒸发,在她的脸颊边荡起薄雾。她被熏得微热,解开最上的两个纽扣,露出锁骨间小巧的金链。见此,蓝凌何的神色略微变化,继而抬脸对银玉道:“若你要问,请务必当着我的面。”

狡黠的笑意从碶会长眉间脱框而出。

银玉听得云里雾里,只得有礼地颔首:“好。”

又闲聊几句的工夫,鲁德与莱贝尔风卷残云地把桌面清空。

阿伦戴尔清了清嗓子,底气十足地道:“从今天开始,蓝凌何、碶会长和我专职搭建空间通道,烦请菲娅协助。鲁德、莱贝尔你俩不许闹事,活动范围仅限高塔此层。至于——”

他侧目看向成双成对的一原祭和爱尔莎,心头莫名地梗了梗,原本的话被隐去,转而苦口婆心地道:“决战在即,你们收收心,别浪费精力。”

此话含义甚广,四人解读不同。银玉神色认真地点头,燃望一如既往稳重而沉静,爱尔莎面上略有羞涩,一原祭笑得心照不宣。

燃望在一原祭耳畔低语几句,一原祭随后道:“接下来的十日,西边的客厅就归你们四人使用。随你们把一天过成三天甚至一周,记得饭点出来。”

菲娅翩然起身,对众人欠身致意,继而冲着蓝凌何微微一笑:“走吧,我帮你。开头最难,等你入门了,进展自然会越来越快。”

她回手把椅子放好,再看她的餐盘餐具,干净得仿佛刚洗过似的,且摆得整整齐齐。

蓝凌何显然不太适应她对自己如此亲和,左思右想,还是把多余的话音都咽回去。她随菲娅离开,脚步时快时慢,出门前还不忘给阿伦戴尔递个眼色,让他们快些跟来。

碶会长双手托腮地望着她们离开,叹了一句:“小何啊,还是没人家体面。”

鲁德下意识摸了摸脸,噘着嘴,不知在嘟囔什么。

爱尔莎恬然轻笑:“两人我都喜欢。”

一原祭调侃道:“幸亏你不是男人。”

会长噗笑出声:“哈哈,这话你好意思说?”

燃望轻咳了一声,放低声音道:“我还有事,先告辞。”

一原祭用目光送他走远,伸出指尖揉着眉心,深沉得感叹了一句:“反正我只喜欢一人。”

燃望的步子顿住,明显停了一拍,继而速度加快,甚至有夺路而逃的匆忙感。

阿伦戴尔自从出浴时被蓝凌何撞见,直到现在心情都在忽悠。他为了让自己迅速恢复至工作状态,正色问道:“对了,蓝凌何她早上是怎么了?”

莱贝尔道:“大概是没睡好。”

爱尔莎摇头:“是没睡。”

碶会长的头发好不容易全干了,他笑眯眯地道:“想家了呗。”

昨夜,银玉陪爱尔莎等蓝凌何到深夜,爱尔莎趁机将四方大陆包括雪集的情况与银玉详细说明。银玉唇边含着清静的笑意,眼帘低垂,道:“我也十分想念我的师父。”

话一出口,气氛变得古怪。

碶会长眨眨眼睛,问道:“你啊,管燃望叫师叔,对吧?”

“是。”

“那一原祭也算你长辈喽?”

银玉琢磨片刻,点了点头。

会长继续问:“雪集是你的师父,对吧?”

银玉道:“是。”

碶会长努力拾掇着马上要垮下的认真表情:“那蓝凌何呢?你如何称呼她?”

银玉微愣,眼神疑惑地看向爱尔莎。爱尔莎把银玉该知道的都讲了,却完全跳过雪集如何犯众怒地偏爱蓝凌何,自然也把自己从他们的关系中摘得干净。

碶会长立刻把目光转向爱尔莎,笑意更盛道:“同样的问题丢给你,傻姑娘哦,你日后该管雪集叫——”

会长的胆子着实大,估计抵得上柚子大小,竟主动去招惹人见人怕的东方会长。爱尔莎登时沉下脸,眸光泛滥如暴风雨前乌云内蓄积的闪光。

阿伦戴尔翻了翻眼睛,寻思着是否劝架。一原祭笑得意犹未尽,不住地给银玉使眼色。

而就在这时,“嘭”地一响,一记脑崩儿轰在会长头上。他本是胳膊肘压着桌面,正瞧得兴起,这侧发一击快准狠,猝不及防之下,他身形不稳连带着椅子栽倒在地。

会长旋即蹦起来,捂着脑袋狂瞪阿伦戴尔。可阿伦戴尔气定神闲地示意他扭头看门口,会长撇过头,一眼瞅见蓝凌何怒气冲冲的脸。

蓝凌何喝道:“你俩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碶会长有些委屈地咂了咂嘴,随后如小黑猫一般乖巧地走去。阿伦戴尔随即跟上。

蓝凌何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爱尔莎和银玉面前,正儿八经地道:“叫名字。”

银玉略微茫然地点头:“哦。”

蓝凌何知他还没完全转过弯,便清了清嗓子,强调到:“名字,名字,名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说罢,她轰着会长去办正事,留下鲁德、莱贝尔和银玉围着怒气未消的爱尔莎面面相觑。

鲁德趴在莱贝尔耳畔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啊?”

莱贝尔低声答:“贵圈乱,咱们莫要掺和。”

鲁德十分认真地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搭建通道的四人过得昏天黑地。菲娅亲眼目睹了这四方大陆顶尖三人的日常。

蓝凌何还在初学如何操纵空间,阿伦戴尔为给她争取时间,持续不停地用着“时间控制”,把日子能拉多长拉多长。他因此消耗极大,隔一段时间便需要补充。

阿伦戴尔每次着急或用力都爱出汗,搞得头发湿淋淋的,后背的衣服沾在宽实的肩膀上,很不舒服。他哼了一声,随口道:“碶,帮我拿杯水。”

半天没有回音,阿伦戴尔扭头侧目,只见碶会长静卧在沙发上,如一条窝囊的海参。

阿伦戴尔提高声音:“别睡了,顺便拿条毛巾过来!”

碶会长继续装死。

阿伦戴尔吼道:“喂,能量要不够了!”

碶会长这才翻动身子,磨磨唧唧地坐起,双脚和地面有斥力似的,在沙发上腾空晃着腿。

蓝凌何见状,一掌风起,将他如纸片般掀起,黑影一晃,“咚”地扑上阿伦戴尔的胸膛,二人抱了个满怀。

会长猛地移开一步,噘嘴又瞪眼,那张原本英俊得让人目眩神迷的脸孔被拧成麻花。阿伦戴尔近距离觑着他,居高临下地用眼神示意:给力量的时间到了。

会长老大地不愿意,用手在阿伦戴尔湿漉漉的后背拍了几下,衣料“啪啦啦”地作响,能量如水般注入阿伦戴尔体内。

然后他继续回去趴着睡觉,养精蓄锐以待下一波付出。

蓝凌何听见声响,便道:“阿伦,你这湿衣服干脆脱了,小心感冒。”

“哈?”阿伦戴尔面色微变。

碶会长打着哈欠,悠悠道:“她让你光着哦!省的让我拿毛巾,真是麻烦啊。”

阿伦戴尔顿时立起眉毛,嘴中挤出嘎嘣作响的字:“成何体统!”

蓝凌何瞥了他半眼,淡淡道:“没事,不丢人,我又不是没见过。”

阿伦戴尔刚想发作,突然对上菲娅含着不可思议又有些羞涩的目光,他深而又深地吸气,这才回复平静,缓声道:“无碍。”

会长嘿嘿一笑:“的确‘无爱’,缺爱就直说呀!”

阿伦戴尔挽袖子准备打人。

蓝凌何叹了口气,道:“阿伦,你好好维持时间,别分心。”

她不待阿伦戴尔反驳,随手一扬,“嘭”地一声巨响,沙发倒扣在地,直溜溜的会长正好卡在沙发与地面的三角区域内。她随即移过两个厚实的靠枕,把三角洞口的两段堵上,将会长关在这临时的小窝之中。

蓝凌何继续研究,阿伦戴尔无奈地抒气,会长也随遇而安地在其内安安静静地睡觉。

菲娅看呆了。

不分昼夜的三天过去,菲娅终于退出了他们。

她退回了原本的三级,精神力不足以支持甚久。况且此所谓“三日”,体感时间足足有两周多。她能教的已然倾囊相赠,蓝凌何接下来便该真正操纵空间,搭建空间通道的外壁。

更关键的是,三人的嘴仗就没消停过,每次都是以蓝凌何的出手告一段落。菲娅这才知道为何她的“控物”精度如此之高,原来是被那没皮没脸的会长惹的。而菲娅此般教养极好之人怎能加入他们的胡闹?她只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不时轻笑,不时愕然,不时被臊得面红耳赤。

菲娅回到房间,见湫白安安静静的站在窗口,像个白净的摆设。

湫白刚开始寻死觅活,见到旁人就凶得恨不能上嘴咬。菲娅先把她平定下来,后来爱尔莎与之谈话几次,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湫白似乎完全接受了现实,回复到那无思无虑,宛如迷茫空洞的正常状态。菲娅有她在身边倒也安心,湫白少言寡语,却是个耐心无限的聆听者。

湫灵醒后和鲁德与莱贝尔同屋。鲁德的心理年龄和湫灵一般大,莱贝尔胖乎乎的样子甚是讨小孩子喜欢,他们三人很快打成一片。湫灵虽拥有另爱尔莎都闻之色变的“灵魂扭曲”,但他本身心思单纯,从来都是大祭司说什么是什么,指东绝不打西,甚至不知他发动能力后究竟后果如何。爱尔莎每天陪他聊几句,为他日后成为阿伦戴尔的小助手打好基础。

这几天,燃望除了隔三差五应付前来搜查的统领,大多时间都和一原祭与银玉窝在房里。

银玉是大祭司的养子,对每年皇室血祭的人数一清二楚。一原祭是血祭的创始人,自然能估计出通过血祭转换而来的能量。这些能力者近半被贮存于通天之塔,作为缔结神契的耗费,另一些理论上直接用于维系能力者的力量不退化,以及皇室直系的晋级。而燃望负责缔结“灵魂附属”,自然知道通天之塔的力量用于何处。

三人齐聚,不干别的,专心对账。

然而不算不知道,一算,众人登时有些傻眼。

血祭获取的能量远远比使用的多!

银玉搜肠刮肚,回忆着是否记错了人数。燃望找出记录,核对通天之塔的使用详情以及接受血祭的皇室名单。一原祭则在一旁闭目养神,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似的,好整以暇地等他们自行纠错。

二人忙过数日,终于将账目梳理清楚。

血祭获得的能量的确有盈余,刨除所有有迹可循的使用量,剩余的能量足以养活一百个六级之人。理论上说,能力者在力量用尽后,回复速度先慢后快再缓慢地接近饱和,从全空到全满需要两天。也就是说,此血祭的能量平均每天便能造出五十个六级能力者。

这是何等的惊人!

银玉和燃望表情严肃地望着最后得出的数据,干坐着半晌说不出话。

银玉沉思许久,低声问道:“师叔,会不会是我们高估了血祭的转换效率?损耗量扣除不足?”

燃望摇头:“就算如此,不至于差量如此之大。”

银玉又道:“大祭司此人爱好各种实验,或许是他有滥用能量的行为。”

燃望皱眉不语。

一原祭骨碌翻了个身,探手拿过二人写下的统计明细。从上到下浏览一遍之后,他扬了扬眉毛,半睁半闭的眼总算完全打开。

他坐起身,接话道:“就算是做实验也用不掉这么多。一百个六级等于十个七级,别说是十个,有一个七级都够大祭司忙得焦头烂额。”

银玉问道:“西疆与其他边境的皇室成员,是否有一起算上?”

燃望点头:“有,不过数量毕竟少,两个六级,数十五级,不足挂齿。”

一原祭问:“你们可知皇室有什么能储存大量能量的宝物?”

银玉道:“我是跟随大祭司十余年,未见其用过。”

燃望也摇头。

一原祭收敛起慵懒的表情,锁眉细思:“皇室这莫非是在养着一支秘密军队?”

燃望把手中的皇室名单翻到后半,那里罗列着有资格成为皇室外系的能力者姓名与能力详情。他道:“五级之上者皆会登记造册,若真是如此,只可能是一万个四级之人。”

一原祭轻叹:“四级之人,没有成为秘密的资格。”

银玉微怔:“你的意思是——”

一原祭眯起眼睛,神情凝重,赤色的眸闪着不平静的芒,腥红如血。

“他们究竟养着什么吃能量的怪物啊。”

.

九日半过去,空间通道完工。

通道的入口实则是空间扭曲,从外界看不见。除去几个能直接看出空间形态的,想知其方位只能用气流探测,或观察周遭之物的异常态。新通道的进口正在通天之塔外,若谁想不开要跳塔,闭着眼睛瞅准方向往下蹦,说不定便能一跟头栽入通道内。蓝凌何本来是想让大家跳跳试试,但遭到一致否决,连碶会长都不想冒着摔断脖子的风险寻一时的刺激。

四方学院的七人,加之燃望、银玉,九人同行。

湫灵泪眼婆娑地和鲁德与莱贝尔告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要他们早些回来找自己。

湫白一言不发,表情无喜无悲。

燃望来到菲娅面前,低声道:“通天之塔暂时交予你。”

菲娅点头道:“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一原祭嘱咐道:“小心哟!弄坏了我就抽国库重建。”

菲娅无奈点头。

逐一作别后,蓝凌何最后站在菲娅面前,躬身致谢:“这些天,多谢你。”

菲娅神情泰然,妆容典雅,终还是优雅高贵的皇女姿态。她受她此礼,欠身回礼,继而深深地望着她:“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蓝凌何近些天劳神费力,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时间,眉梢眼角仍有倦意。但那纤长柔软的栗色长发,温婉明丽的笑靥,透彻浩渺的蓝眸,让菲娅不禁升起几分艳羡。

蓝凌何笑道:“若我能活下去,说到做到。”

菲娅坚定道:“我不允许你失败。”

蓝凌何见她的五指正紧紧攥着裙摆,便握了下她的手,温声道:“我也是。”

菲娅应了一声,很轻却包含着踊跃的浓厚温情。

蓝凌何转过身,深深吸气,在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赌上我的命。”

众人消失在原地,终于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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