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初晴。
男人的意识逐渐清晰。怀中,有熟悉的触感。是她。
他想起初见那日,她梳着两根马尾辫,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打理花田。阳光灿烂,鲜花浪漫,她的笑,如那圃山茶花般明媚轻盈。
西门胤起身,穿上衣服,只留外衣铺在地上,又看了眼一旁的碧色衣裳,便掸了掸盖在无央身上。
门外,马蹄声歇。
伴随着渐进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要被推开,西门胤衣袖一挥,门又瞬间合上。“出去!”
戈越在门外,立即拜礼:“主上万安。”他们找了整夜,总算找到了。
西门胤道:“叫媠儿进来。”
媠儿进来的时候,无央已经醒了。她低垂着小脑袋缩在一旁,想穿上衣裳,又因西门胤在场而不敢多有动作。
媠儿带了新的衣衫,伺候西门胤洗漱、更衣、束发。
“你没事吧?”西门胤走后,媠儿问。
无央摇头,刚起身,腿一软,又跌坐下去。
媠儿掩唇笑了笑:“辛苦你了。”
无央脸一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媠儿自然道:“男女之事,天道自然,没什么可害羞的。”
无央红着脸,也不再解释。昨晚,不过是相拥着过了一夜,没有疼痛,没有那些不由自主奇奇怪怪的感觉。可是,很温暖。
无央出来的时候,见西门胤穿了件红色衣裳,玉簪束发,长发半披,仿佛一风华绝代的女子。
西门胤于马上俯看她一眼,她心上一惊,立即垂首避开。
媠儿牵来自己可爱的小白驹,笑道:“你与我共乘一骑吧!”
“昨晚,幸好戈越和主上来了。你与主上,可是遇上了什么意外?”上了马,媠儿又道,“呀,我忘了,主上不让你说话。不过没关系,你只悄悄的说与我听,主上不会知道的。”
无央不说话,不止因为主上的禁令。她身体里宿有冰蚕,每七日便需用药物压制毒性,是药三分毒,久而久之,伤了咽喉,她便不愿再开口了。
媠儿知她心事,握着她的手,宽慰道:“这次,你护主有功,主上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媠儿是西门府的大丫鬟,有自己独立的院落。这几日,无央都住在安心院与媠儿作伴。
无央发现,媠儿很健谈,与在西门胤面前谨言慎行的模样大不相同。闲下来的时候,媠儿最爱拉她去演武场。
“你看,我铜城的勇士,是不是个个身躯矫健、身手不凡?”
“你看,古铜色的,男人竟有如此漂亮的肌肤,怎么样,是不是大开眼界?”
“你看,还会耍枪,刀剑也不在话下,是不是很帅?”
久而久之,无央终于知道媠儿说的是谁了。她说的是侍卫统领——戈越。听媠儿说,他俩曾一起习武数月,也算得上师兄妹了!
印象中,戈越总是一身玄黑色劲装,深沉寡言。每次看到媠儿,便严厉道:“武场重地,严禁女子入内。”
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媠儿丢出去,丝毫不念同门之情。又对无央礼道:“无央姑娘,请。”
府里的人都称无央为姑娘,只知她曾是侍妾,现在——大概是丫鬟。听媠儿说,主上大婚在即,下旋阁的侍妾已悉数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