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落雪的江南小镇,传来声声幽鸟悲鸣。
杀手刺客,早已习惯于梦中警觉,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这夜里,白邙闻见一声“吱悠”的启门声响,他猛然睁开眼睛,往房门处看去,伸手不见十指的夜,只闻见三两声极轻的脚步声。
“谁!!”
白邙忽地坐起,一声喝斥道。
“啊...白公子,惊着你了?”
闻见来人说话,竟是武孙玉兰深夜到此,白邙这才放下放下防备,又忽觉不妥,便连忙道:“玉兰姑娘,夜半至此,可有甚么要紧事?”
武孙玉兰听罢,并未作答,只将房门悄悄掩上,而后又十分小心的说道:“白公子,这房间,僻居山脚,晚上窗前风声呜呜哀嚎,山间还传来许多鸟兽嘶鸣,我有些害怕,睡不着哩。”
白邙沉凝了一会,此时却隐约感觉到武孙玉兰正在向自己床前靠来,这才从枕边摸出火引,欲将燃灯点上。不想还未下床时,白邙忽然感觉到一股温热,从颈脖处缓缓溜入胸前,酥软温香。白邙顿时浑身一颤,慌道:“玉兰姑娘!不可如此!”,又一把将武孙玉兰推开,连忙点起油灯,返头一看,透着微弱的油灯,只见一副绝美的胴体跃然映入白邙眼中。
发丝披散,香肩裸露,青丝披落处,酥胸傲立,温柔如玉的肌肤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煞是美丽,凤眸潋滟,可夺魂摄魄,荡人心神,唇若点樱。武孙玉兰被推开后,又复近前来,一手摸到白邙胸前,一手却轻挽着白邙的腰,红唇贴耳,软玉温香。
“玉兰姑娘!你干什么!”
白邙拾起自己的衣裳,一把裹在了武孙玉兰身上。武孙玉兰缓缓坐在床沿,眉目微翘,透着微弱的灯光看着白邙,十分动人的唤了句:“白公子喜欢吗?”。
白邙听罢,随即转身背对着武孙玉兰,却不敢再与她看上一眼。
美人在前,风景无限。武孙玉兰一起身来,顺势搂着南宫衍的腰,再将头靠在白邙肩上,一瓣温唇便吻上了白邙的脸颊,寒冬夜里,软玉温香,这竟让白邙有些不能自拔。白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靠在白邙肩上的武孙玉兰,这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南宫衍怀中,眼神迷离荡漾,如何也料想不到白日里看起来如十几岁的顽皮小姑娘,此时却将那万千妩媚表现的如此动人。
“白公子,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吗?”
武孙玉兰双目迷离,面颊绯红,含情脉脉的说道:“你若喜欢我,送我归家后能否娶我?或留下与我共赴此生,亦可带我从此放马天涯。”
白邙听罢,看着武孙玉兰那温婉的眼神和娇软的身躯,竟差些便被这美色打动。他一番闭目沉思,又是长长的吸了几口气,终是平静了下来。才将武孙玉兰搭在肩上的手缓缓拿下,取下了衣袍套在了武孙玉兰身上,遮住了那傲人的胴体,才浅浅说道:“玉兰姑娘,莫要如此。”
“白公子,我知你已有婚约,若不成,我愿做你小妾,哪怕是最小一房,只要你愿带上我,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武孙玉兰都愿随你。”武孙玉兰紧紧皱眉,楚楚说道。
“白邙此生,无论身心,俱已有托付,愿择一而终,余生不念。”白邙宛然一叹,背过身去。
灯火颤颤,白邙的背影随灯摇曳,这一道黑影如雾,遮住了武孙玉兰的面容,也遮住了,武孙玉兰眼睛这一行猛然坠落的泪。
“我也是个俊俏美人,我也是个大好青春时光,我也可以温婉如玉,我也可以为你改变一切放下一切,为何你却这般不容?”
武孙玉兰双目邹邹,再也止不住哽咽声,此时忽然泪如雨下,一手裹紧了衣服,猛然抽泣道。
“玉兰姑娘,你冷静下,你已身中剧毒,莫要气急攻心。”
白邙闻见武孙玉兰声声喝斥,心头亦是十分生疚,他双眉紧皱,面容沉凝,始终不愿再回头看上武孙玉兰一眼。
他知道,武孙玉兰的脸上,此刻尽是伤心、尽是怨恨、尽是失落。武孙玉兰情窦初开,却愿为一见钟情的他舍生忘死,愿为他弃下一切,武孙玉兰愈是用情至深,白邙却愈是想要远离。
短短相识数日,若是能短短数日间再相忘于江湖,总不至各自相欠。一刀两断,总好过千丝万缕。白邙此刻心中所想,便是如何尽快将武孙玉兰送至家中,自己便立马消失,了这一桩事,也了却武孙玉兰的念想。
时光总会消散一切的,不是吗?
白邙背对着武孙玉兰,沉默了许久。武孙玉兰渐渐不再抽泣,泪痕已干,她面容沉寂,心如死灰,双目间一闪而过,尽显孤傲和忧伤。
“玉兰姑娘,你在此歇下吧,我去隔壁房间睡。”
到此处,白邙终是沉眉闷声、轻声道。
“你去吧。”
武孙玉兰冷冷的应了一声,再也不看白邙一眼,自顾侧身,卧在了床上睡下。
由最初的柔情密意,忽至眼前的冷若冰霜,这声冰冷的回应,只怕是凛冽过窗外的寒冰飞雪。
这或是武孙玉兰在白邙面前为数不多的孤傲与倔强。
白邙俨然一叹,拾了一件袍子出门而去,归到另一间房卧下,总归是回想起今夜的一幕幕,白邙十分的压抑与不安。
武孙玉兰那句:“我喜欢你!”,若是没挑破,白邙倒还可作得个不知不觉,如今这般,只怕接下来同行相处的两日,不是那么好消磨。
这夜漫长,武孙玉兰泪湿了枕,泪干时,她又想起母亲曾道:“这天下男子,皆如毒蔓,你若爱得他几深,便要中毒几深,哪一日你若毒发了,莫想着他会怜惜你半分,自己种下的毒,便只有自己能解。”
有时她可曾想,如果自己便是那能令白邙不惜契身十年而换的盈盈,该是多好。
寒雪夜,两人皆难入眠。
隔着一间房,却皆是靠在床间,各自思量。直至寅时,直至双目朦胧,熬不过夜晚疲惫,二人这才遮被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