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无忧,此间乃我赵府,便是那高隶老儿亲自来,我也未必让他,二位在我府上,尽可安心。”
赵圣见到马队已去,便大步跨进门来,将手中长枪置于架上后,呵呵笑道。
经由此番,白邙才是觉得自己先前那番对赵圣的揣测,倒显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嫌,一见到赵圣如此豪爽大度、意气风发,才不由得对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几分刮目相看。
“多谢兄台相助!”白邙抱拳作谢。
赵圣听罢,自是笑了几声,便一把抓住白邙的手道:“我在此居中,老远便觉着一股英气逼至,出门一看,才见得公子牵马而来。看得公子散发垂肩,英杰灵秀,分明是隐于世间的游侠,又岂会为那天涯盟刺客者流?”。
白邙听到赵圣一问,忽然脸上沉凝,眉梢微抬。还未开口作答时,忽然武孙玉兰从一旁站出来,嘻嘻笑道:“那是那是,我家公子便只管仗剑行马,我嘛,自然是只管貌美如花哩。那可见过有这么俊俏美丽的刺客,那帮人真是瞎眼,呸!”
赵圣听罢,又复打量了一番面前倚靠着的二人,不禁叹道:“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呀!”,便复笑了起来。
听到此话,武孙玉兰一脸娇羞。而白邙却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开口解释。
“走!入堂饮茶!”
赵圣一声豪爽,领着二人来到正堂招呼坐下后,便自顾往后厨去了。不多时候,端上三盏清茶。白邙闲坐时四处看了一眼,这宅院却是空空荡荡,既无丫鬟,又不见儿女婆娘,作为堂堂江湖一大帮,连上碗茶,也得赵圣亲奉,不觉有些奇怪。
“公子,我这座宅院,可是许久无人来光顾了。今日大雪,得遇公子牵马而来,甚是欢喜。”,赵圣捧茶,饮了一口,这才问道:“方才只顾切磋,正值兴头,却未问公子姓名,从何处而来,往何处而去呀?”。
“在下姓白,单名邙。此番正从苏州过来,前往平江路过此地。”白邙答道。
“平江距此不过一两日路程,若无急事,何不在寒舍多留两日。”赵圣放下茶盏道:“如此,白公子可与我在这庭中煮酒共话、亦可耍起刀枪,互为切磋一番。不瞒白公子,我这多日闲在家中,每日便只对着这些山石练枪,可快闷出病来。”
打赵圣见到白邙时,便是有一种莫名的一见如故感,倒不是白邙面相看来顺眼舒心,而是赵圣觉得,此人隐隐透露着一股不凡英气,刚毅无畏,无拘不羁。尤是白邙的双目,清澈傲然,干净澄亮,见时如一湾清湖,仿佛可以望穿湖底。
“多谢大哥盛情相邀,只是愚弟此番却有要紧事,不便在此耽搁。”白邙细细沉思了一番,抱拳答道。
赵圣听罢,兀自一叹。瞧着白邙与武孙玉兰,面上风尘仆仆,马儿也是一番颓废之相,若不是急匆匆赶路,倒不必如此。这才惋惜道:“即是如此,那赵某便不再相留了。倘若白公子有暇,下次经此处时,定要来此小歇几日,我等当饮上一番,不知白公子可愿?”
“待从平江归来时,定到此与君共醉。”白邙慨然一声,十分豪爽的应允下来。
“好!白公子果然是爽快人,赵圣愿与白公子为友!”赵圣喜道。
可这番言语,武孙玉兰听在心里,顿时面容一沉,心中暗自发愁。想必白邙送她到家之时,便是分别之时,武孙玉兰心里自然是十分的清楚。可越是临近分别之时,那些担忧、不舍、伤感,便莫名的冒了出来,层层掩上心头,挥之不去。
“赵公子,有句话不知当问否?”白邙复环扫四周,轻声问道。
“问!”赵圣摆手道。
“宅深院厚,为何却不见家仆,亦未见赵门主?却只有赵兄一人独守此处?”白邙问道。
“晤!”赵圣一口清茶入喉,这才笑道:“白公子勿怪,这道宅院只怕也有百年多了,乃我祖居。我与家父、母亲等,平日里都住在帮中,只是我闲暇无事时候,来此处玩玩山石,静坐喝茶,会友交朋。”。
说话间,赵圣又抬头望了望屋外的天色,才皱眉道:“白公子,我今夜不在此住,这般时候,天色渐黑,雪夜极寒,你二人便在此住下,明日一早早赶路不迟。”
“赵公子为主,若不在此住,我等为客,又怎好在此歇下?”白邙忽地起身道。
“无妨无妨,白公子只管歇下便是,又不是甚么外人。”赵圣展眉一笑,示意白邙坐下后,又叹道:“不瞒白公子,我父赵樊受洛阳英雄贴之邀,为龙门帮惨案追凶而去。现下已赴中原达半月余,帮中精干尽数随父亲北去,只留下一些看门弟子。江湖总多恩怨,我母亲不会武功,父亲尚不在身旁,大雪夜里,我这做儿子的定然要回帮中住下,若有甚么不测时,还可以护得她周全。此一节,白公子切勿见怪。”
“竟是如此!”白邙听罢,顿时肃然,赵圣如此豪情仗义而又尊亲重孝,不时让白邙心中生出许多敬佩。
“既如此,赵公子应当回去。”白邙紧道:“若赵公子要行,只怕得早点动身,冬夜至时,霎时间天便黑了,到时只怕赵公子行马不便。”
“还得委屈二位。”赵圣愧道。
少许时候,几人饮罢了茶,赵圣便领着二人随到厢房,挑了间干净的,便要给白邙与武孙玉兰住下,这时白邙却忽然问道:“赵公子,可否再予一间房?我与玉兰姑娘分别住下?”。
武孙玉兰听罢,心中郁恼,撅嘴仰头,显得十分不屑道:“哼!分开住便分开住,还怕有鬼吃了老娘不成?”
“怎么?你们...?”赵圣不解,这两人分明是形影相伴,此时却显得有些生分,这才好奇问道。
白邙经得赵圣一问,倒显得有些窘迫,赵圣一见,顿时明了,不由笑道:“既如此,那请白公子到隔壁这间歇下便是。”
白邙抱拳,道了句:“多谢!”。
赵圣将白邙和武孙玉兰住处安置后,又教二人何处取水、何处点火、何处是灶房,只在一切皆吩咐妥当后,这才摸着枪,往庭外行去。
白邙出门相送,亦来取自己与武孙玉兰落在马背上的行囊。
酉时,细雪纷纷。赵圣牵来马匹,翻身上马,持枪凛凛。于雪中策马一喝,马蹄一仰,马儿发出阵阵嘶吼。
“白公子且放心住下,明日一早,我来此为白公子送行!”
一声道完,赵圣猛然策转马头,驾马朝东奔驰而去,不多时,变消失在这昏暗茫然的天色之中......
白邙见到赵圣走远,才悄然转身,“吱悠”一声将庭门掩上,归到房中。
夜黑时,一道老宅,不多时,白邙早早睡去,而武孙玉兰房里,仍有灯火殇殇。她的身影在窗前来回徘徊,反复踱步,直过了许久后,她终是回到床上卧下,熄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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