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然而至一道人影,由上空跃过马背之上。女子仰头,只见得一席长袍飘袂,如风中一叶,轻落在前方。那人一拂衣角,半转身,侧脸,嘴角勾起一股邪魅的笑。
精瘦脸,三角眼,鹰钩鼻,八字胡,正是饭馆中所见道人。
女子一见到时,心中不禁怵了一下,随即娥眉一竖,坐于马背上时,甩起那手中长鞭喝道:“你这臭道人,何故拦本姑娘去路?”。
“嘿嘿..”
道人转面,抚须一笑。宛而挑眉,似漫不经心道:“传言,江南之地,有天地一线。水自天而落,成幽幽山涧,号天水涧。天水涧中,乃有一世外桃源,号称祭阳谷,谷主武起,其门下弟子八百,极善用毒,在江南乃至中原连年兴风作浪,早已成武林大患。奈何祭阳谷子弟,多为舍生之士,行迹隐秘,想是如今江湖那帮废材,也捉摸不透,即使擒住了些祭阳谷弟子,还未得审,他们便自咬舌藏之毒而亡。如今数载已去,这天水涧所处之地,至今仍未有人寻得,贫道却是不才,想要入谷一探,不知姑娘是否愿以引路?”。
“你说甚么涧啊、甚么谷的,老娘根本就听不懂。我劝你给老娘速速让开,否则老娘便驱马撞死你。”红衣女子一声怒叱,那道人仍是自顾抚须,于寒风中奄奄一笑,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红衣女子瞧着火气起来,自是顾不了许多,当即一扬马鞭,马儿受到抽打,嘶吼的厉害,一扬蹄便要朝道人疾奔而去。
待马驰近时,那道人兀自一笑,翩然跃起,他取下腰间那柄拂尘,如是一番运气,在空中不知是施了个甚么法术,只见到一道绿光飘至,如幽冥鬼魅一般,随着那道人拂尘一挥,直接窜入了马匹的鼻子中,这一匹飞驰的马儿,便不到眨眼的功夫忽然四肢酥软,瘫倒在地,口中喘了几口大气,随即冒出阵阵白沫,毒发身亡。
红衣女子翻身落地,见到自己的马驹暴毙,不由暴怒,瞠着眼喝了一声:“你这个臭道人,老娘与你无怨,为何毒杀我的马驹儿?”。
“若不是贫道修习多年邪毒法术,只怕早已中了你的蘇蔓毒,此刻已成腐尸了罢?”道人挑眉,斜眼说道。
“果不其然,他竟然识得蘇蔓毒。”
红衣女子心中兀自一叹,想这眼前之人,不是个好料理的货。瞒不过道人,红衣女子当即便认了自己的身份,仍是十分嚣张跋扈道:“怎么?臭道人,你自是知道老娘是祭阳谷的人,还敢讨罪于我?你不怕老娘施它几道毒功,教你死无葬身之地么?”。
“怕..自然是怕。”道人嘿嘿一笑,却忽然止住了笑容,眼中绿光幽幽,显得十分可怖。他将拂尘挽于臂上,冷冷道:“可为了那祭阳谷底的万毒之王碧额金鼠,贫道岂有退却之理?”。
“那碧额金鼠,乃是食蘇蔓生长之灵性毒物,即使是我祭阳谷,多少年来亦无人敢近。你寻它作甚?”女子听见道人口中所说碧额金鼠时,不禁挑眉问道。
“尔等不敢近之,只能说明毒功浅薄。哼,遥想武起当年,还自称甚么天下毒王,料是浪得虚名。小姑娘,既然我等相逢住了,我劝你还是领着贫道前去,否则...”道人神情严肃,提着拂尘,缓缓近了前来。
“否则作甚?老娘可不是好惹的,莫要唬我。”红衣女子见状,当即摸出了腰间匕首,作出一番招架之势。
道人见她不愿束手,心中便生出许多不悦。只见他飞身而至,拂尘一扫,道道真气如涌,洒出漫天黄尘,翩然而至。这女子见状,不由连连后退了数步,她不知这漫天而至的黄尘所为何物,当退无可退,又避之不及时,女子猛地提气拂袖一掌,内力所致,由长袖中使出一道绯红的掌风,掌风与黄尘相触,顿时红黄相接,飞尘暴涨,洋洋洒洒。
道人见一击未中,拂尘一挥,又是一道邪光纷至。女子自不敢疏忽,她左手持匕首,划出片片凌厉的飞刃,右手为掌,仍是片片掌风如梭。
两人相持约二十回合,女子终是功不及人,额上已渗出滴滴汗珠,一袭红衣如蝶舞,内力亦似要消耗殆尽。此时道人眉眼一斜,似已看破了端倪,他兀自怪笑一声,其身一跃,晃出千道蝙蝠残影,讯飞而至。女子一时未能识破这招,一番招架不及,只觉左肩传来一阵麻木,那道人已临于身前,竖指一点,当即封住了女子的穴位,红衣女子顿时觉得天昏地暗,瘫软倒地,直过了许久,才能自己站起身来,再欲提气运功之时,却已发现无论如何,都难使得出几分功力。
“嘿嘿嘿...小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思。”
道人得意一笑道:“方才我在你中府穴上所注入的,乃是贫道所修炼的阴山尸毒,一旦注入体内,若无本道之解药,不需一个时辰你便会化作一滩腐水。不过本道自是手下留情,方才又在你百会穴入了一道与阴山尸毒相冲的解药,可保你半月无虞。”
“甚么?阴山尸毒??”女子忽然一惊。她想起数年前,父亲所说,世上有一邪毒法术修炼者,在阴山得道,以修炼千年尸毒为本功之人,其之阴狠,世上鲜有人敌。
“你是...阴山老道牛万生?”女子一声惊呼道。
“未想到小姑娘还有几分见识。”牛万生阴险一笑,当他见着这女子仍是暗自发功,欲运气使轻功脱逃时,不禁一阵哈哈大笑,眉眼动处,长须摇晃道:“你若运功越狠,尸毒便在你体内运转的愈快,到时累至五脏六腑,只怕是贫道也救不了你。”。
“甚么??你!!!”女子一听,凤眼圆睁,十分恼怒,但始终是停下了动作,不再运功。
“倒算你识相。”牛万生不屑的撇了她一眼,一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女子虽一番挣扎,无奈被挟持之下,又身中剧毒,她面容紧皱,心中是又惊又怕又怨。
“出来逍遥三两日,连命都要逍遥了去。”女子嘟嘴,方才那些盛气凌人的气势,此时消散殆尽。
牛万生见她服软,不由轻蔑一笑道:“早便应承,何至如此。”,便一手扣住女子肩膀,旋身一跃,往自己城中所落脚的一家客栈,奔驰而去......
......
赶上个晌午时候,牛万生入了客栈,付了房钱,又到店家的马厩中购了一匹马儿,将这女子扶上了马背,让她行于前领路,自己则策马紧随。两马之间,拴了一条半丈的麻绳。
“领路走吧,小姑娘?”牛万生跃上马背时,挑眉道。
女子心中一番琢磨,只道是自己敌他不过,若将他引入祭阳谷,不知母亲能否敌过他。如今父亲不在谷中,昔日父亲八百弟子,如今亦消陨殆尽,且多年未曾修习。若是携着这老道去了祭阳谷,只怕是祭阳谷会遭了难。莫不如半途中寻个机会,溜走为上。祭阳谷素来藏毒,再加上父亲昔日留下的许多解毒灵药,若能脱身,他这道尸毒应当不是个甚么难解的事情。
“走哪里去?”女子转目,故作疑问道。
“小姑娘莫要跟贫道装傻,这苏州地界,可不是甚么好呆的地方。北有白马山庄东有昆山赵枪门,便是哪一家发觉了我们踪迹,必要来擒。我老道自是修为高,便是敌不过他们,也可无恙脱身,你便不一样,若他们晓得你是祭阳谷中人,嘿嘿...后果你可想而至。”牛万生捋了捋胡须,十分狡黠的说道。
女子听罢时,由衷一叹。只当先乱行一截子路,应付一番,再伺机而动。于是当即策了马儿,两人沿着长街,直往苏州葑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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