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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少年侠气死生同 胜似金兰落尘笼

查剌阿不赞道:“赵大人好生勇武!”又吩咐道:“敌军少说有四五百骑,尔等不许恋战,全都听我号令,一会儿要尽速撤往山上。”众人领命,便随着查剌阿不杀向宋军。宋军并未将这百来人辽军放在眼里,双方直面冲杀,人喊马嘶,直杀得血肉横飞。

查剌阿不算计着商队应该撤退完毕,便一声呼哨,瘦军猛然后撤。查剌阿不带着几名亲兵奋力殿后,带着伤退到山上。辽军刚过,山上箭矢齐下,宋军只得暂退。原来这山丘虽然不大,但只有一条小路通过,旁的道路马不能行。宋军既不能从小路通过,便难于用骑兵冲杀。竟一时困在了山下,无计可施。正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宋军将士注意到自己身后人喧马嘶,隐隐现出无数火光,顿时都惊呆了。一员小校对主将道:“必是牛栏军杀到了,我军且宜速退。”主将深以为然,便约束兵马,速速向西边豁口急撤。

山上的萧查剌阿不见状,领着数十骑冲杀下来。宋军不敢恋战,边打边撤,竟尔落于下风。不多时,赵豫领着十来骑如旋风般从侧道里杀出。宋军不知对方虚实,又兼在敌国的土地上,心里发虚,于是阵脚大乱,不思抵抗,只恨马儿跑得太慢,自顾一窝蜂地夺路南逃。

耶律湖山紧追着“李”字大旗下的主将不放,纵驰中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宋军主将战马应声中箭,支立不住,直把那主将甩下马来。亲兵回马想救,迎上辽军,厮杀一阵,却死的死,逃的逃,径自溃去了。

赵豫和萧查剌阿不追出数里之外,便即返还,任由宋军风声鹤唳,一路南遁。早有瘦军士卒将宋军主将捆了,听候都监发落。查剌阿不大喜,见宋将年纪不大,形貌颇俊朗,便问:“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位?”宋将只是扭头不答。查剌阿不又问:“似你这样的,若放归南朝,当值多少赎金?”宋将眼睛一亮,问:“你愿将我放归南朝?”查剌阿不道:“我是愿意的,就怕士卒们不愿。你若是将我这些士卒打点高兴喽,便放你回去,又有何妨?”宋将喜道:“我乃代将李嗣本。你若将我放回,老种经略相公必然高兴,赏你个百八十贯银钱,都是好说的。”查剌阿不哈哈大笑,道:“百八十贯,不要也罢,将你捆扎回去,洗剥干净,做个人羓下酒,倒也能吃上几天,岂不比这百八十贯钱,来得痛快?”众人皆笑。李嗣本高呼:“你们是人是鬼,人肉岂是能吃的?这么着,两百贯,不能再多了。”查剌阿不大笑道:“你也就值个两百贯钱。”众人嘻嘻哈哈将李嗣本扔上马背,便打扫战场,安抚伤员去了。

赵豫对湖山道:“姑娘好箭法!”湖山只是笑笑,道:“大人这个疑兵之计,才真是叫我佩服。”又道,“我去看看韩大人怎样了。”原来韩昉始终以使命为重,不愿出战,赵豫便叫大队人马保着韩昉,但多多点燃火把,遍插地面,又每人须持两柄,摇动呐喊,以壮声势。于是便有了千军万马的气象。赵豫只以十数骑冲杀,再加上查剌阿不的数十骑,竟把五百骑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众人收拾停当,查剌阿不又来见过韩昉,一行人便迤逦向涿州城进发。此地离涿州不远,半个时辰便到了涿州城下。查剌阿不叫开城门,一行人进城休整。

韩昉领着大队人马自去馆驿。赵豫则对查剌阿不道:“将军可否领着在下到你军中一觇?”查剌阿不喜道:“如此甚好!大人放着舒适的馆驿不住,却来跟着查剌阿不体察民情,便是再好不过。也好叫大人见识一下我瘦军的悲苦啊。”赵豫点头。湖山则道:“大人堂堂副使,怎能没个护卫?湖山愿与同往。”查剌阿不道:“这位小兄弟说得在理。”赵豫也便点头。一行人随着查剌阿不转街过巷,来到一处破败的井肆。果如查剌阿不所言,瘦军并家属挤挤挨挨住在此间,棚户破落,污秽横流。

赵豫叹息道:“窘迫如此,安能不盗?”查剌阿不也叹了口气道:“大人明察,这里也只是猛拽剌司的头面之家,城外还有大片民舍毡帐,都是瘦军及家属的安身之所。”正说着,有士卒推推搡搡地将李嗣本押解路过,李嗣本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孙子,等哪天爷爷心情好时,放一把火将你们都烧了。”又道,“你们且等着,我大哥姚平仲一定会来救我,到时候将你个涿州城夷为平地,杀得一个不留。”赵豫道:“且慢。”又问,“姚平仲也在雄州么?”李嗣本轻蔑地问道:“你是何人?”冷不防被查剌阿不踹了一脚,道:“都快成人羓了,还这么横!你可瞅准喽,看清楚喽,这位是你爷爷我的大哥,你大爷爷,本朝枢密承旨赵大人。”李嗣本哂笑道:“屁大个官,也拿来说事儿。”查剌阿不正欲发作,被赵豫制止。李嗣本继续说道:“我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我大哥姚平仲却是陇右第一将,我大哥何等威风,昨时领着五万大军平定两浙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旮旯里蹲着。”赵豫自不理会,对查剌阿不道:“休要与他一般见识。”

于是瘦军士卒将李嗣本押走。赵豫与湖山则被安置在一间破旧民舍中居住。查剌阿不道:“这是此间最好的屋舍了,大人且在这里安歇,明日我亲自送大人出城。”赵豫笑道:“适才将军已管我作大哥,便不要再叫什么大人,倒叫得生分。以后咱们以兄弟相称便是。”查剌阿不大喜,道:“如此,小弟就高攀了。”赵豫笑道:“哪里话,萧兄弟乃是领兵大员,倒叫赵豫忝与同列了。”查剌阿不道:“再这样说时,便不像兄弟了。”又叫人取来活鸡,立时取了两碗血,递一碗与赵豫,两人一饮而尽,歃血结义。虽然算来查剌阿不稍长两岁,但还是奉赵豫为兄长,以示仰慕赵豫才具。

礼毕,在场众人皆大欢喜,各自散了休息。赵豫和衣而卧,耶律湖山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亦想与大人结义,不知大人肯否?”赵豫哈哈大笑,道:“你是一介女流,如何与我结为兄弟?”湖山道:“我便知道大人不肯。大人那么多兄弟,也不差着湖山一个。”赵豫只是笑笑。湖山又道:“那姚平仲,想必也是大人兄弟吧?”赵豫觉得很有意思,笑问:“你如何知道?”湖山道:“我看大人的眼神便知。大人虽然身居庙堂,但心如明镜,一觇便知,是以湖山喜欢。”赵豫笑道:“湖山果然不是寻常女子。今日我便与你结为兄弟却又何妨!”湖山大喜,从靴间拔出一把匕首,猛然扎在床板上,道:“大哥且将此刃拔出,他日兄弟为你两肋插刀,有如这般。”赵豫有些惊异地看着湖山,拔了匕首递还与她,道:“兄弟以心相交,不必如此。”湖山笑笑,收了匕首,自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查剌阿不便来送行。一进屋便道:“大哥睡得可好?大哥,昨夜我想了一晚上。瘦军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们堂堂七尺之躯,该当保家卫国,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好比昨晚那一仗,打得真真的痛快。大丈夫该当如此。”又道,“改日我到易州,将大哥的一番话转达瘦军都详稳,叫他也好好想一想去。”赵豫道:“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朝廷和太后的意思。好兄弟,你既有如此觉悟,也不枉了我一番苦心。只愿他日上阵杀敌,你我兄弟再能并肩为国效命!”两人击掌而誓。赵豫又打点身上银两,尽数交予查剌阿不,道:“我这一路无须使钱,倒是兄弟军中用度窘迫,他日不能打草谷了,用钱的地方却一个不少,便暂且拿着去支应。杯水车薪,聊表心意。”查剌阿不推辞不过,只得收下。赵豫又道:“那宋将李嗣本虽然多有不逊之辞,但念在两国尚有和好之机,不要杀他,或者交还宋朝换取赎金,或者交与朝廷按律处置便好。”查剌阿不唯唯答应,只是偷笑,道:“做个人羓我得费多大的劲,吓唬吓唬他罢了,大哥放心吧。”

有士卒来报:“启禀副使大人,韩大人与大人相约,一个时辰之后在南门会合,尽早启程。”赵豫点头答应。胡乱吃了些早餐,便由查剌阿不亲自陪同,到了南门。

到得城外,早有瘦军士卒押着李嗣本候在当地。赵豫惊问:“宋将何以在此?”查剌阿不哈哈大笑,凑到赵豫耳边小声道:“大哥昨夜原是与姑娘家同处一室,怎么也不明着告诉兄弟?”赵豫耳畔“嗡”的一下,满脸胀得通红,道:“兄弟别想歪了去。”查剌阿不窃窃笑道:“小弟不敢。倒是你这女娃侍卫看上人家宋将了,给了兄弟我不少赎身财物,眼下这宋将便是他的人了。”又道:“大哥,你这侍卫便是今夜要与这宋将同居一室,你也是无权阻挠的哟。”说罢哈哈大笑,作揖辞别。

赵豫只是笑着摇摇头,问湖山:“你花多少钱赎的他?”湖山张开左手,想起自己左手缺了小指,便换了右手。赵豫问:“你的小指?”湖山笑笑,道:“当着李奭的面砍的,不值一提。”又道,“我花了五百贯,你兄弟还算公道,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没有漫天要价。”赵豫有些难过,又问:“哪儿来的钱?”湖山道:“太后赏的玉镯,少说能值五百贯,我成日里舞枪弄棒的,戴个玉镯作甚?不如换个奴隶回来,日后扫扫地、打打杂,倒还派得上用场。”

两人正说着,只见一众军官围着韩昉也出了南门。韩昉看到赵豫,忙道:“赵副使,快来见过常胜军都管押郭将军并众位副将。”赵豫看这郭药师身材高大、面相沉雄、神情冷峻、目光深邃,知道此人非同寻常,不是大忠便是大奸。于是上前一一与郭药师及从将叙礼。郭药师虽然不苟言笑,但言语之中很是客气,又加派了二百骑兵,恭送使副南下界河白沟。

使团一行有三百骑护送,声势浩大,第二天午后便到达白沟。一行人与宋军在界河桥上交涉,递交牒文,移交俘虏李嗣本。三百骑各自返回涿州和燕京。余下的使团二十人入住白沟驿。

李嗣本临行前作了个揖对韩昉和赵豫道:“感谢使副将李某放还。此行若有困难,只管知会李某。实不相瞒,种老将军亦有息兵之愿,李某亦当尽力斡旋。”韩昉忙道:“李将军若能念及两国旧好,促成和平,以使两国生灵免遭涂炭,便是眼下第一大功德啊。”赵豫亦道:“将军胸怀大义,体恤苍生,实令赵某敬佩。赵某还有一事劳烦将军。”李嗣本笑笑道:“使副二位大人客气了。副使有何吩咐,但说无妨。”赵豫道:“昔日我与姚平仲将军曾有结拜之义,近日姚将军若得闲暇时光,亟望能得一见,便有劳李将军报与姚将军知道了。”“哦?”李嗣本喜道,“如此说来必是要见上一见的。此事便包在李某身上了。”说罢辞别了韩、赵二人,径直向雄州复命去了。

众人便暂在白沟驿中落脚,等候宋朝的接伴使者。经白沟一战不久,驿中破落。宋朝一方尽量挑了些还算完整的屋舍让使团住下。闲来无事,赵豫便独自到白沟河畔漫步。就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是生死厮杀的战场,此刻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河水淙淙流淌,野花开得烂漫,树影婆娑,鸟儿振翅。赵豫正自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咳嗽一声,却是湖山。赵豫笑道:“才认了两天的大哥,感情就这么深了?到哪儿都跟着。”湖山道:“谁叫你害我白丢了五百贯呢?这到手的奴隶说没了就没了,我不跟着你,一会儿连你也跑了,我却跟谁讨债去?”赵豫苦笑道:“敢情你是讨债鬼呢?”“你才讨债呢”,湖山嗔道,“跟我那丈夫如此相像,都是那么温良,那么忠厚,就像春日里拂面的东风。你说你不是讨债来的却是什么?”赵豫呆立当下,只是怔怔地看着湖山。湖山有些羞怯,道:“说笑来着,当不得真。我若将你比作夫君,就不会与你结为兄弟不是?”赵豫许久才叹了口气,问:“尊夫现在何处?”“在天堂”,湖山脱口而出,“像他那么好的人一定在天堂。”说罢久久仰视着天空,不知是在企望天堂,还是为了不让眼泪掉落下来。“怎么死的?”赵豫问。湖山道:“两年前,金军攻破上京。他是朝中文职,因为不降女直而死。”赵豫黯然道:“如此说来,他可真算得是个英雄。”湖山笑笑,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他就是太傻。报仇是靠一刀一枪拼来的,似他这般傻气,死了便是死了,无济于事。”“湖山”,赵豫道,“他以自己的死,换来你的抗争,他便没有白死。”湖山看着赵豫,若有所思。

到第三天中午,宋朝的接伴使者才赶到白沟驿。赵豫见到来人,大喜过望。接伴使不是别个,正是马扩。两人叙礼毕,赵豫道:“一月不见,大哥还是那么行辞矫健,将家子果然非同凡俗。”马扩道:“此间贤弟所见宋人,大抵如何?”赵豫道:“不是委顿便是怨戾,大抵如此。”马扩道:“所谓胜不骄,败不妥,才是大将风度啊。须知大势所趋,不是几个人单凭一已之力能够力挽狂澜的。”赵豫却道:“水中之人总归是要奋力一拼的,但岸上之人也未必能够安枕无虞。须知水非善类,堤坝一决,洪肆汹汹,席卷万物,终归是一并东流。”两人又气势汹汹地对视片刻,转而又相顾大笑,拥抱在一起。湖山在一旁“哼”了一声,道:“不知所云。”马扩却道:“贤弟口才,不输尔兄啊。”赵豫笑道:“大哥若要再辩,小弟自当奉陪。”马扩摆摆手道:“不辩了,不辩了。贤弟得与妻儿重逢,宛如枯木逢春,不是为兄这老树疙瘩能够比拟的。”说罢又在赵豫的引领下去见正使韩昉。

一行人吃过午饭便即上路。赵豫问:“宣抚司不在雄州了么?”马扩道:“早几日已搬到河间了。”赵豫问:“却是为何?”马扩欲言又止,搪塞道:“想是宣抚司亦心向和议,故而摆出如此姿态吧。”韩昉听说如此,喜道:“南朝皇帝圣明,宣抚司的姿态摆得甚好啊!”马扩笑笑,道:“此去河间百五十里,现在启程,可以赶在明日天黑之前到达。”于是一行人整装上路。

一路上,赵豫与马扩有说有笑,直把韩昉看得频频点头,对旁人道:“副使在南朝颇有旧交,此行有望达成和解啊。”

堪堪天色向晚,马扩道:“过了这片树林便是雄州,今夜可在雄州止宿。”正说话间,伴随着长长一声呼哨,百来骑从两旁树丛中纵驰而出,迅速地将使团围了个里外三层。来者皆蒙面,不知何方神圣。马扩见状大呼:“此乃国家使团,众位英雄不得胡来。若是因为袭击使团造成两国交兵,却待如何?”不料为首的一人道:“求之不得。”又有一人道:“若得再度交战时,我等皆愿死战。”却被贼首喝止。马扩问:“尔等可是官兵?”见无人应答,又问:“既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亦必知所为法理不容,众位兄弟且请三思而后行啊。”那贼首道:“少废话。将契丹狗交出,尔等宋人可以离开。”使团一行的契丹卫士立时就火了,纷纷抄起家伙,虽然众寡悬殊,但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赵豫举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又对贼首说道:“契丹与你们有甚仇隙,必要争个你死我活呢?”那贼首道:“尔胡虏之邦,占我旧疆,杀我兄弟,皇天之下,誓不两立。”赵豫道:“君不见,两国和好百年,各自偃兵息甲,人民得以休息,万物得以存续。谁之疆土,不是百姓之疆土?有德者王之,何必执著于名姓?再者,又说杀伤之事,两国战衅一开,非胜即负,其中哪能没有杀伤?便是我辽国上下,亦多有死伤。故尔圣人说,‘兵者,凶器也’。我使团此番南来,正是为着消弥战端,重言旧好,这不是大大的美事么?”

却闻贼首“哼”了一声,道:“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今日我也要取你辽狗性命。若是没有什么遗言,便即拍马见阵吧。”马扩忿然道:“尔等竖子,须坏了国家大事!今日有我马扩在,谁要动北使一根寒毛,也须从我马扩尸体上过去才得。”那贼首冷笑道:“这可是宣赞自找的,须怪不得我等无情。”

赵豫则悄悄对湖山道:“一会儿你护着韩大人,我勉力擒那贼首,若能在三两招之间成事,则可以减少杀伤。”不料湖山却道:“大哥在哪里,湖山便在哪里,管那腐官做甚?”赵豫只得叹了口气,笑笑,道:“如此你我合力为之,则更有成算了。”

双方正待交手,只闻号角声起,树林里闪出一队兵马,将两拨人都围了,又见南方大路上尘头翻滚,一众人马如风般驰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众人跟前。为首的一员战将手持一杆三尖两刃刀,威风凛凛,指斥贼首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我宣抚司门前聚众行凶,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姚平仲。赵豫大喜,道:“大哥别来无恙啊!”平仲笑着点点头,道:“我且翦灭了这伙贼人,再与兄弟言欢。”

不料那贼首忿然将面巾扯去,恨恨道:“一个阁门宣赞,一个选锋统制,都是我大宋的职官,在这里却两两帮着胡虏,算是哪门子的屁事。”宋军惊呼:“李将军!”李嗣本还要再说,平仲却火气上涌,弯弓搭箭,“嗖”的一下将其毡帽射落。惊得那李嗣本将头一缩,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大哥息怒,有话好说。”平仲喝骂:“都动刀动枪了,还有啥好说的?你若是再对北使无礼,下一箭可就是你项上人头。”见李嗣本兀自不动,又道,“不识大体的东西,还不带着你的人赶紧撤喽?”李嗣本答应一声,转向辽国使团,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领着一众蒙面人,纵马驰去。

平仲及赵豫皆下马,两人紧紧拥抱。平仲叫人取来酒水,道:“我给贤弟压惊,喝两盅再上路不迟。”赵豫又招呼马扩过来,道:“两位都是我的哥哥,今日便可排个序,一并结义了才好。”忽然想起什么,又对湖山道:“湖山,你也来。”湖山却道:“你自排序,与我何干。”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一边去。平仲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兄弟有性格,我喜欢!”三人以平仲最长,为大哥,马扩次之,赵豫为幺弟。三人举酒,一饮而尽,便即上马,并辔而行。

平仲道:“自衢州乌石寨聚首,一别经年,没成想兄弟去了辽国,又见两国交兵,竟成了敌手。”赵豫道:“两国交战,愚弟亦不忍得见。大辽乃是我娘家之国,宋辽又是兄弟之邦,愚弟此番使宋,便是为促成两国和好而来。”平仲点头道:“若能讲和,是再好不过,亦是老种经略的意思。”马扩道:“以我观之,辽国已经不足为虑,大宋将来的劲敌,或是女真也未可知。因此宋辽能和则和,若是辽国能够称臣,则是再好不过了。”平仲哈哈大笑,不以为然,道:“女真渔夫猎户,衣不蔽体,能够吞辽已是万幸,岂敢更加觊觎我大宋?”赵豫却道:“女直顽悍,不可不防。至于称臣,我朝太后颇有此意。若是大宋能够息兵,我朝纳款称臣有何不可?将来宋辽合国,共御女直,才是正理。”平仲摆摆手道:“国家大事,且于朝堂理论。今日你我兄弟难得重聚,又得结识马贤弟,为兄高兴。便聊这些才好。”

赵豫想了想,道:“大哥若是要闲聊家事,愚弟便有一事,一直以来如鲠在喉,今日得见不吐不快。”平仲道:“什么事情令贤弟不快呢?”赵豫道:“愚弟以为,人生得一知己实属万幸,若能得一红颜知己,更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必然是要珍惜的。昨时大哥弃嫂子如敝屣,直叫嫂子伤心欲绝。功名利禄,真的这么重要么?”见平仲不语,赵豫又道,“嫂子现在便在我辽国,官居殿前都点检,嫂子的心里还是记挂着大哥你的。”平仲听罢犹自不语,许久才长叹一声,道:“知道绘儿安好,为兄很是高兴。这一年来,为兄又何尝不日夜思念,但大丈夫生于世上,凡事当要有所取舍。我乃将门之后,家族功业乃是祖宗浴血,一刀一枪拼杀得来,岂能在我手上辱没?至于女人,去了就去了,他日待我博得功名,光宗耀祖,又有谁人还能指戳我的不是?不瞒你说,前番北巡,童贯未有点我为将,便是受了绘儿的牵累;白沟一败,朝廷便又想起我来了,此番便是我的机会。他日见阵,看我……”平仲说到这,便收了话题,不再言语。赵豫问:“还要打?”平仲语塞,便道:“二弟,二弟?”马扩自在想事儿,被平仲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平仲笑问:“咱不是不打了么,朝廷不会再行伐辽了。”马扩道:“愚弟也希望不要再打了。”

入夜,一行人到了雄州住宿。第二天,平仲继续护送使团前往河间府。一日无事,黄昏时分,一行人便到了河间的宣抚司,赵豫与平仲道别。有人传话道:“童太师已备下筵席,今夜要为大辽使团接风。请使副准备一下,便可赴宴了。”韩昉和赵豫不敢怠慢,盥洗毕,整肃衣冠,便随马扩一道去童贯幕府中赴宴。

见了童贯,韩昉参拜道:“大辽报登位使一行已达河间。正使乾文阁待制韩昉,副使枢密承旨赵豫见过童太师。国书交于童太师阁下,烦请太师审阅毕,速速使人入京呈报大宋皇帝陛下,以达我朝通好之诚意。”童贯虽然满面笑容,却不乏讥讽地问道:“贵朝太后称制,我朝皆已知之,此刻来报,怕是晚了一些吧?”韩昉道:“我朝新丧,诸事烦扰,大抵要处理好内部的事情了,才好对外宣示啊。况且只要诚意足具,晚是晚了点儿,却是可以原谅的。”童贯道:“话是这么说了,但贵朝昨来杀伤我士卒,俘我李嗣本将军,若不是他乘隙逃脱,已然成了刀下之鬼。屈身事上国,这便是你们的诚意么?”韩昉哭笑不得,只得说道:“李将军是在涿州地界被俘,还望太师明察。”童贯顾左右而问道:“真是这样的么?”见无人应答,便道:“这中间许是有些个误会。两国乃是兄弟之邦,兄弟之间,哪能不闹个些须摩擦呢?互相能够谅解就好,谅解就好啊。”韩昉连忙点头称是。童贯又道:“我且将你的国书呈与官家,你们就请在河间安住几日吧。”韩昉称谢。童贯便招呼使团一行吃喝,又有歌舞助兴。到得很晚时,宴会方才散去,马扩将使团送回馆驿,与赵豫道别。

看马扩走了,湖山才道:“李嗣本这厮忒不地道。南人诡诈善变,倒是叫我那五百贯钱打了水漂。”赵豫安慰道:“你也知道,大哥现在身无分文。等回了燕京,大哥还你五百贯便是。不需计较。”湖山笑笑,道:“我也就这么一说,若是在意些许财物,也不会去赎他出来。”豫道笑道:“你这么说,大哥就放心了。”又故作大哥风度般拍了拍湖山肩头,道,“好兄弟,累了一天,这便回房休息吧,明日的事情,明日计较不迟。”湖山先是一怔,随后笑靥如花,道:“谁是你兄弟?”说罢便自行走了,半道上还回头道:“大哥,你也早些休息。”赵豫从未看过湖山这么温婉的一面,心中有些讶异,却很为湖山高兴,答应一声,也自回房去了。

第二天,宣府司炸开了锅,一队队卫兵奔赴街巷民宅,捉拿偷盗圣旨的间谍。馆驿外也围拢了大队官兵,吵吵着要入内搜查。馆驿中,辽国使团正在议事,一名辽国卫士急匆匆向韩昉和赵豫报告:“启禀使副两位大人,昨夜宣抚司遭窃,南朝皇帝的圣旨不翼而飞;谍者打伤一名宋军巡值卫士,自己亦被刃器划破左肩。此番宣抚司上门,要来搜查左肩负伤之人。”卫士说完,使团中也炸开了锅,群情激愤。有的说:“一出事,首先想到的便是我辽国人。”又有的说:“都欺负到咱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的叹息道:“我朝式微,以至于处处遭人欺侮。”

湖山扯了扯赵豫,示意借一步说话。到得墙角,湖山悄声道:“圣旨是我拿的。南朝昏君因我女主当政,以为有隙可乘,又要兴兵北伐了。”赵豫吃惊不小,道:“你胆子也忒大了,在人家的地盘上,这等掉脑袋的事也敢去做。”湖山只是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道:“不过就是一死。”赵豫道:“好兄弟,大哥佩服你,大哥不会让你死。”便欲离开,转身又道,“你且在这儿候着,跟着大伙儿,哪儿也别去。”说罢急匆匆地径自离去。

不多时,赵豫走出辕门。此时韩昉正在与宋将交涉,表达了使团上下的愤怒,然而宋军还是执意要作检查。双方正自僵持,赵豫大声道:“我便是左肩负伤之人。”说罢将肩头衣物扯去一块,露出伤口。只见伤口颇深,其上用来止血的炭灰已被染成红色;虽然涔涔渗血,却也未见喷涌,想是伤口扯裂的正常反应,当是昨夜所受之伤。

看到这一幕,辽国使团上下一片哗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赵豫对为首的宋将道:“我虽是肩头受伤之人,却万万没有偷窃什么圣旨。”那宋将冷笑道:“偷没偷窃,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当然,也不是末将说了算的。如此,便有劳副使到我宣抚司中一辩曲直吧。”赵豫道:“去也无妨,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将行,又回头对韩昉及众人道:“韩叔叔勿要担心,小侄去去就回。大伙儿跟着韩大人,勿要生事。”说罢,便随着宋军将士离开了馆驿。

在童贯幕府中,正副宣抚使童贯及蔡攸二人正自焦急,见赵豫押到,急急询问:“副使何故要为难我们呢?若是拿了圣旨,速速交出来便是,你是大辽国的副使,我们亦不敢拿你怎样啊。”赵豫道:“未拿圣旨,却叫我如何交出?”蔡攸问:“那你这伤?”赵豫道:“前日你家李嗣本入我国境寻衅,我与贵军交手,战阵中负伤,不想今日反被拿来说事。”蔡攸为之语塞。童贯道:“来人啊,将武姓军头带来对质。”

不久,有个军头模样的宋朝军士入内跪拜。赵豫见此人脖颈上一圈红肿,兀自带着血痕,不免心中发笑。心道:“湖山什么时候也这么手下留情,本可以勒死了干净,却放了对方活命。”只听童贯问:“你当时所见,是否此人啊?”那军头比划了半晌,嗫嚅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是还是不是?”蔡攸喝问。那军头一凛,道:“好像不是,我估摸着那贼人没这么高。”“去去去”,蔡攸不耐烦地扬扬手,见那军头不动,蓦地心头火起,大喝一声,“滚!”那军头只得连滚带爬,出了幕府。童贯既拿不到确凿证据,又不甘心放人,便对赵豫道:“此案查清之前,还有劳副使留在衙中。我已为副使腾了一间上房出来,副使可在这里安住,却不要到处走动为好。”赵豫道:“既然没有证据,本使尚有公干,为何不放本使回去?”童贯只得狡辩道:“留在我这里,也是公干嘛。再说你那国书我已使人快马呈送官家,回书返还之前,你在河间哪里都是呆着,不如呆在我这儿,好吃好住,也不亏待了你。”赵豫看眼前形势,再说也是徒然,便只得依着童贯,在衙中住下。

赵豫困在房中,不知计之所出。门外是把守的军士,断然出去不得。虽然每顿饭食都属丰盛,来往之人都算客气,但终究是像坐牢一般,心中烦闷,却也无可奈何。

夜里,赵豫正自沉睡,忽然被“笃笃”的轻敲窗牖的声音惊醒。赵豫推开窗户,却是湖山。湖山悠然跃进,道:“大哥受委屈了。”赵豫示意禁声,悄声道:“门外有士卒把守。”湖山笑道:“早就睡去了,便是打雷也吵不醒他们。”又道,“此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童贯蔡攸没有证据,因此也没成心要关死大哥,就是做做样子而已,你瞧这窗户不就没人看守么。”赵豫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也不怕被捉住?”湖山笑笑,道:“我湖山想去的地方,哪里去不得?又有哪个敢于拦我?那天,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也不会留下那厮性命,终成祸患。”赵豫道:“没什么紧要的事,何故犯此大险?你只需在馆驿中好好呆着,等宋皇回书一到,咱们便能回国了。”湖山正色道:“大哥能够为我两肋插刀,我来看看大哥却有何妨?虽龙潭虎穴亦敢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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