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赵端贤在宫中住了近二十年,住到他这个岁数还没搬出宫里的皇子他算是头一个。若不是要娶亲,这建了三年的荣王府只怕还能再延延期。
此刻的赵端贤换了身燕居服坐在荣王府的门槛上一言不发,金选撑着刀站在一旁不住的劝道
“八大王,咱们进去等吧!这夜里风大,您再冻着了。”
“阿选,都是我的错……要死人了。我不该为了一时好奇,去寻她。为了我,那个什么都没做的小娘子,活不成了……”
金选撑着刀蹲了下来,望着自责的赵端贤,劝慰着
“八大王,裴公回来了,兴许……”
“这么多年来你还不明白吗?为了我,为了我!无论是三哥还是裴舅舅,他们一定会杀了那个小娘子让许谓查无实证的。”赵端贤微微抬起手抚摸着脖颈,人越是想两全就越是两不能全。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当然有,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只需要……一条人命罢了。”
“八大王,或许裴公会看在陆家与小齐娘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呢!”
赵端贤低着头几乎不抱这么点微末不可见的或许,可嘴上仍旧是说道
“但愿,但愿吧!”
“八大王您……”
金选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阵熟悉的马蹄声,赵端贤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见马车上的灯笼便立刻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舅舅,舅舅我……”
“八大王,您小心些。”驾着马车的黑衣的侍卫宋源勒紧马绳方才说话。赵端贤望着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阿源,怎,怎么样了……”宋源下了马车微微笑了笑道
“八大王您放心吧!解决了。”
“放心什么?”裴玉山抱着怀中已然睡着了的秋棠的小声说道,赵端贤连忙上手想要扶一把却突然听见裴玉山说道:“别动……”
“舅舅?”赵端贤有些迟疑的看着裴玉山怀中的小娘子,只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秋棠那一双血淋淋的双手才算明白。
裴玉山微微抬头,淡淡说道
“宝郎,你该庆幸自己今日遇见的是小齐娘子,是你定了亲的女子。若不然这个侍女就不仅仅是受点伤的事情了。”
“舅舅,我错了……”
裴玉山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的抱着秋棠往府里去了。赵端贤却还愣在原地,胸中炽热的心脏前一刻方才平静如今却又跳个不停。
幸好,我遇见的人是可以喜欢的你啊!小齐娘子……
赵端贤微微笑了笑,裴玉山却突然停了下来微微回首望着站在原地傻笑的赵端贤喊道
“宝郎。”
“怎么了……怎么了舅舅?”赵端贤微微走近些,裴玉山方才低声问道
“高兴?”
赵端贤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裴玉山却低了眼望向怀中的丫头才道
“那因为你,小齐娘子家的丫头受了这样大的罪,不怕她怪你?”
“那……那舅舅,那舅舅我们现在就送她回去吧……我上门去赔罪。”
“不行,不能上门,这件事情还没完。她在咱们府上的事情,谁也不能说出去。”
赵端贤一听这话有些着急的问道:“那陆家怎么办?若是寻到刑部衙门去岂不是闹的更大了嘛?”
一旁的宋源突然答道
“闹不成了,庆国公早便接到消息已然回府了。陆鹤龄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侍女把宝贝外甥女和陆家门楣名声都搭进去的。”
“可是舅舅……小齐妹妹她会着急的,我看她待这侍女极好,她若是,若是……。”
裴玉山见他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这才多一会都叫上小齐妹妹了,便问道
“想去?”
“什么……”
“想去见她?”
赵端贤看着裴玉山突然就不敢回答了,他不该去再惹出些什么风波来,可现在此刻他的脑子里却全都是担心,他担心那个胆子大到爬树的小齐娘子再做出些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裴玉山见他一脸犹豫的样子,看了眼宋源便道
“宋源,带他翻墙去吧!正好把我交代的事情都和齐家小娘子说清楚,既是做戏也要做全。”
“是。”
“谢舅舅。”赵端贤回完立刻拉着宋源就要往外跑。
“回来。”
赵端贤听了声音惴惴不安的停下了步子,唯独怕裴玉山反悔,裴玉山却一脸无奈的说道
“你去翻墙就穿这一身?是觉得不够显眼吗?宝郎你记住,去是你的决定,有任何的闪失你都是要负责任的,不是每次都有我为你收拾烂摊子的。”
“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
“不是小心,是万无一失。”
而此时的齐春华果不其然被锁在了院子里,不过不是自己的院子而是阿翁的院子里。
陆鹤龄快马回府的时候正瞧见齐春华不知从哪牵了匹马就要出门,若不是他拦着此刻怕是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这自家的外甥女自从养好了病就跟变了个人一般,这性格跳脱也就不说了,怎么如今胆子大到连马都敢骑了。这要不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陆鹤龄还真以为家里要出个女将军了。
“你如今去是不是不打自招?你说说,让你去宁相观养病你没事好好的爬什么树?你知不知道今日里去的是什么贵人?那是宁王啊!”
齐春华听了这话突然就抬了头,来了精神直问道:“宁王?是大王?那个疯了的废太子赵端权?”
陆鹤龄听了这话便更加来气,只说:“大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什么疯了疯了?你啊……”
一旁的老太爷还不住的给齐春华夹着切成片的卤猪蹄,劝道
“好好说,凶什么?”
“爹啊!您糊涂!如今是什么罪名抓进去的啊?私通啊!咱家这脸面不打紧,可连我派人去问话刑部都不肯吐露那私会的男子是谁。这事情决计不会只是偶然撞见私会这样简单,若是构陷……咱们家春华是要嫁给荣王做妃的,这事情一旦传开别说做妃了,命都保不住了。”
老太爷不急不忙的喝了口小酒,只道:“我还没老糊涂,不用你给我说这些破事。”
陆鹤龄急得是如坐针毡,只恨不得跳上桌子问一问他这亲爹到底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齐春华如今想走走不了,求舅舅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也就只能求阿翁了。
“阿翁,秋棠她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被抓的,她什么都没做啊!若是巧合这个祸事她替我抗下就是个死,若是构陷那么针对的就是我,她根本就抗不了。”
老太爷举着酒杯,叹道:“别着急啊!秋棠不会出事的,刑部这些人是不会无端端的跑出来管这种闲事儿的。得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咱们才能救人。”
“阿翁,您一定得救她啊!都是我的错,不关秋棠的事情。”
老太爷微微喝了口羊汤,看向长忠说道:“汤拿下去再热热,凉了。”
老太爷拿起湿布擦着手,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老太爷盯着桌上那枚负屃,又问道:“你亲眼见了,确定那郎君是八大王?他都同你说什么了?”
齐春华肯定的点了点头方才答道:
“听经求道全在心诚,春日无限去处也多。珍重贵体,是为首要。”
齐春华一字一句的说着,陆鹤龄却突然问道
“八大王?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