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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一盆盐水直往秋棠的手指连着脸上浇去,指尖的伤口疼的她只知道颤抖,原也是一双属于女子的纤纤玉手,如今已然血肉模糊,所有的指甲盖都已经被拔去。滴滴鲜血顺着指尖一一滑落。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嘴里的血腥味儿浓的呛人。
面前的侍卫却仍旧是笑道
“你一个侍女苦撑着做什么?那宁相观的老道士不说我不能对他用刑,可你就算是今儿在这打死了也不会有人问津的。小丫头早说了免得受罪,你是哪家的侍女?姓甚名谁?到底今日收了团扇的是谁?”
秋棠身上还算完好可一双手指指连心,指甲盖被一一拔出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只有亲身体会了方才能知道。
只抓进来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成了这副模样,此中心急可见一斑。可他们越是如此心急越是证明此事之重要,她若松了口不仅自己活不了命,只怕连陆家都要受牵连。
那侍卫见她并不回话,捋了捋手中的鞭子刚想继续用刑外头突然进来个人,禀报道:“张统领我等问过了,宁相观中人说这罪人不是观中道姑乃是有人托了清玄道长送来观中清修的。已在宁相观的福月园住了一月有余了,观中似乎除了道长无人知其身份,只知道一行有三人,两个侍女一个叫做春桃一个叫做秋棠皆不是本名。”
张奇听了这话心里更怒,若是不能给相爷一个明确的身份这件事情反倒是麻烦,而他若是在一个小侍女的口中问不出姓名也只会更显得他无用。
张奇一把捏住了秋棠的下巴,骨头被勒的生疼只感觉他若是再用劲儿些只怕连下颌都要捏碎了。嘴唇中的血腥味愈加浓郁,她艰难的喘息着,像是出了水的鱼一般,若不能吸气只怕下一秒就死在了这牢房之中。
“说,你到底是谁?和那男子私会的又是谁?”
秋棠费尽气力挣扎着抬起眼皮,声音沙哑的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只艰难的说着从进来说到现在,一直反反复复不断重复着的三个字
“不知道。”
“甭说爷不怜香惜玉啊!瞧你一个小娘子不容易想着给你留一身好皮子,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娘子皮能有多硬?”
说罢一鞭子便就抽了下去,那鞭子上带着倒刺,每一鞭都深深的嵌近肉里再生生从血肉中撕扯出来,这是对待重刑犯才会用的手段,可如今却用在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娘子身上。
她没杀过人,没放过火,没偷过钱,也没骗过人,甚至她连脏话都没说过一句,可那又有什么用,只因为她是个侍女是女婢,就算她今日死在此处也没有人会因此获罪。她的命,还不如贵人家的一只狗来的紧要吧!
也许姑娘说得对,这世上原本就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铺桥修路无尸骸。可她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张统领又晕过去了。”
“先给我扔进牢房里好好看着,我亲自去查我还不信了,这宁相观又不是武德司,三个大活人怎么会查不到一点消息。”
说罢这人就离开了监狱向外走去,候在一旁的年轻差官偷偷拿出一块干布擦拭着秋棠脖颈间的盐水。还未擦到脸,牢头突然走了进来。年轻的差官立马将干布扔在了一旁,解开了镣铐。
两人架起秋棠就往地牢里拖,年轻的差官对着身旁的牢头问道
“这一个小娘子用这样重的刑罚是想把人打死不成?”
“你刚来几日见得多就习惯了,这里头什么样的人都有。再者说了张统领可是许相爷的人,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他们办事需要什么理由,就是明个儿把你我杀了也是寻常。”
“王头儿,这她还能活到明天吗?”
“怎么?你小子怜香惜玉了?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怜惜的?烂货一个,一个妇人不守妇道在道观里私会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瞧着定是奸夫**一对,不打死也要拉去浸猪笼。”
年轻人小心的挽着秋棠的胳膊,反驳道
“王头儿,这种事情到底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怎么能全怪她一个人?她死撑着不说可见一片真心啊!”
“什么真心猪心的,定是这骚货勾引的别人,没胆子说也不过是怕自己死的更快些罢了。你还年轻,女人见得少,别被这些狐狸精骗了才是。”
秋棠被两人扔进了一间湿冷的牢房之中,那牢头儿微微蹲了下来借着点儿亮光抬起秋棠的脸颊啧啧叹道
“小娘们儿长得倒实在不错,这皮肤滑得和水豆腐一般,怪不得能勾引的男人连名声都不要。”
那牢头顺着白皙的脖颈就要向下摸去,秋棠只感觉脸颊处一片湿冷,她强撑着抬起了眼皮便只看见面前肥头大耳满口腥臭的男人,那双油腻的粗手还停留在自己肌肤之上。
在此之前秋棠尚且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被骂做禽兽,这阴冷的牢房之中,她的一双手已然血肉模糊,她身上被鞭子打出的血迹就渗透在白色的单衣之上。可在有些人眼睛里没有伤没有血没有痛没有同情,有的仅仅是这个女子没了反抗的资本罢了。
那种恐惧与害怕就像蚂蚁噬骨一般,是肉体上的疼痛所不能取代的,不抵万一的。她拼劲全身所有力气想要去踹开他可迎来的只是生疼的一巴掌
“妈的,你别给脸不要脸,给爷伺候快活了老子给你留条全尸。”
“滚开,你滚,不要碰我,滚……”
那牢头动了怒火,身后的年轻人想要去拉却被牢头踹了一脚道
“滚到外边去给老子看着,老子快活了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一口肉汤喝。”
“王头儿,王头儿……这人张统领说要好好看着,您……”
“滚!”
年轻人脸上挨了一巴掌,脑子一懵就跑了出去,蹲在外面倚着墙壁眼泪哗的就流了出来可耳边还残留着那女孩的声音
“救我,求你……救救我!”
年轻人红着眼睛害怕的捂住耳朵,可心中的害怕没有半分减弱反而愈加厉害。他想要去救她可他不能,他不能也不敢得罪牢头。
自己的娘熬了几年熬到眼睛都要瞎了,没日没夜的去做绣品,又是送钱又是托人才给自己找了这么份儿差事,他需要这份儿差事去给娘买药,去给娘攒棺材本,去给娘养老送终。
所以,对不起,我什么也做不了。
一个除了呼喊求救什么都做不了,一个除了装聋作哑什么也都做不了。他们的命就像这尘世中的浮萍一般,依靠着池水去生长。所谓生命对他们而言,自己能活好还是活坏倚靠的是别人,若是遇上个好心眼的许是命会长些,若是遇上个吃肉不吐骨头的除了顺受也别无他法。
“救命……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啊……不要,不要……”
胸口的单衣被撕扯开来,红色的血痕在白嫩的肌肤上更是显眼,明明是微微牵扯一些就会痛不欲生的伤痕,可如今的秋棠只能抵着胳膊拼了命的去推搡,即便无用即便是痛她也没有办法再去顾及半分了。
“起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