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知晓自己有错处,准备回来再向母妃请罪,好不叫她忧心。”
此事从一开始他本就没觉得问题多严重,不过是瞒了场战事罢了。
“长孙殿下您有您的理,可是……这些子大事该说的就好好同娘娘说,不欺瞒是为人子女必须做的!”一边说也有些较劲了,这人真是……
吕氏真真是白折了一万亲兵,养出个这么欺瞒哄骗的儿子来!
罢了罢了,旁人的家务事她参杂着做什么?
“那、那那位郎君呢?殿下寻到踪迹了吗?”
终究还是问到了。
他始终是有愧于思璃。
犹豫片刻,从怀中揣出那一对玉佩递给思璃。
看到那一对玉佩时她的脸颊上露出安慰的笑容。
可能直到这一刻他才知晓,为何他欺瞒母妃这样大的事她都不过是说他一二,并未生气。
因为……她不在意。
这么多年,总算是有结果了。
她就明白小郎君没有死,小郎君是不会死的!
“你找到他了对不对?”她的眼眸一下子亮了,望着刘允文仿佛连心里都是期待。眼神里装满欢喜。
“你有一同带他回来吗?你告诉他我在等他吗?他如今在哪里?我去见他!”
他突然间注意到她的眼眸子。
那双眸子亮极了,仿佛容下了一整片星河。
他这么做是真的伤她……
一只手挡在她面前,拦下了她的去路。
“我没能带他回来,你再见不到他。”
砰砰砰砰…
心里一震,突然脑海里浮现许多答案。
嘴角僵硬的勾起笑容:“见、见不到是个什么意思?为何会见不到?怎么会见不到啊?一个囫囵人活在世上,哪怕、哪怕是擦肩之缘亦是见得到的呀!”
思璃一下子慌了,嘴边勉强笑着。她不敢再去想那位郎君究竟如何?不敢想他怎么了……
他是不是错了?
他是不是不该杀死他?
突然一下子有些迟疑,他的做法对不对?
不,他是为皇位而为之。
他没有错。
“他名唤邹裕,一月前遭仇家追杀死于乱箭。如今已下葬……”
“不!”
怎么会这样…她苦苦寻了六年的郎君离世了……
不会的,不会的!
“你骗我…你骗我……”
眼圈一下子勾起腥红。
怎么会…怎么会……
那一刻仿佛重心不稳,向一旁跌了一跤。
手里紧紧攥着两枚玉佩,繁琐的衣裳却也遮不住她的颤抖。
她浑身都在发抖。
小郎君怎么会死…为什么会死!
原来、原来这么些年还是错付了……
浑身一颤。
“殿下,思璃、思璃突感不适,您先请回吧。”
她的眼睛睁的葡萄大,可泪水也瞧着一滴滴落了下来。
“本王……告退。”
堂堂清禾郡主,果真如同旁人所言,凡事拿的稳,行的准。
那是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原来……这才是命。
原来小郎君、小郎君早就死了……
她苦苦寻了六年,却在这一朝死了!
思璃紧紧捂着嘴不敢喊出声来,可悲痛亦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邹裕…邹裕……
“我方才得知,你唤邹裕……”
“多谢郎君救命之恩,斗胆请问…郎君名讳?”
“若是有缘,会再相逢。”
“小郎君,你送我这花灯真是美极了!不过……”
“嗯?”
“不过不及郎君的眼眸子半分!”
那一刻间,那个夜晚的画面一一在她眼前浮现。回忆着那张另一见倾慕的脸……
“小郎君……”
心如刀绞。
华灯初上,你我初次相识。若有来世,可否提盏花灯,再来寻我?
原来……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恩,皆可换来以身相许。
救命之恩,理应一世报答。
我本是不屑落泪之人,更告诫自己绝不哭泣。
可于你,我心甘情愿。
终究…是错付了…
他生莫做有情痴,人间天地着相思。
若有来生,我拼尽性命亦换得你一世安稳。
邹裕……
若有来世,一曲凤求凰。你娶我为妻,可、好……
救命的恩情,她定永世难忘。
隔天
平旦,寅时初(凌晨三点)
皇城之外,文武百官皆守两侧。
天空乌漆麻黑,万家灯火竟无一个亮处。
东大街卖炭火的王大叔却起了;北市口的店门陆陆续续开张营业;西街头粪夫亦忙忙碌碌;东市卖炊饼的那户人家,烟气四散。
咚……
咚……
咚……
三通鼔响闭,钟鸣。
文武百官两列而入。
行官礼,奏事。
“圣上,储君乃国之根本。臣等考量多日,先懿太子薨逝三载,当早做立储打算。”
圣上在先太子身上费心思可不小,可谁知一场战疫身体单薄的懿太子病死。
此事对圣上打击不小,这才恒生怜悯之心,赐朱允文一位皇长孙。
当年太子妃大智慧冒死送长孙前往守陵,这才护着了性命。
这皇太孙之位和皇长孙仅一字之差,却相隔万里。一个乃继承大宗储君,另一个便只得空有名衔罢了。即便如此,那皇长孙的份量亦是举足轻重的。
“那众爱卿觉得我当立哪位皇子为储君?”
“启奏陛下,臣提议立皇四子燕王为储君。”
此乃文官,周德兴。
此言一出,朝臣纷纷议论。
“燕王殿下文武双全,若能立为储君实乃我大旻之幸!……”
“是啊,如今诸多皇子之中燕王虽为庶子却能文会武,若立我朝太子实乃我国之大幸……”
不少朝臣赞成不已。
燕王龄非最长,却已是经历不少战争。
将元奴赶出中原,这其中功劳燕王也不小。
“马侯何意?”
那高高在上之人手中翻阅着书籍,随口便喊到马全。
他也是慢慢从里头走出来,作揖。
“启奏圣上,老臣以为燕王殿下能文会武,多年来为我大旻立功不小。储君之位亦是胜任得起。”
燕王刘柢,庶子。母妃……乃是后宫一个小嫔位,身份低微。
先皇后娘娘离世,在世的嫡子也不过只有二皇子同五皇子。
二皇子刘樉这……头脑实在笨拙,日后为帝只怕是惑乱朝纲。
五皇子刘橚这年岁未免小了,就算是雄才伟略也得日后再知。
陛下的年岁只怕是等不着了。
其余些个皇子王爷出生过于贫寒,也没几个说的过去。
这继承大宗之人,如此盘算下来真是没几个了。
刘帝自个儿心里头也精精细算,如此算下来……这燕王到真是个德才兼备,可承大统之人。
“微臣翰林学士张三吾,
有本上奏—”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