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虹当然无可发现,接道:“老王总告诉我喝酒不能一视同仁,不然谁受得了,要区别对待,该耍滑时也得耍,但我从没看他喝酒耍滑。”
“就得说成精了。”鲁义再看一眼趴着的王亮赞道,“应该往七十上数了,还能在江湖上混,真得佩服啊!他这也算是一种活法。”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常虹便接道,“但我老年可不想像他这样,他太能折腾了,简直就是个老顽童!”
想那老远的事了,鲁义都没想过,他正年轻呢,手上有不少事要干呢。心里想着也闲不下来,主要是女儿还小,还要构想她的未来呢。可是深一琢磨,自己已是奔四的人了,怪不有时会力不从心。这一下害怕了,害怕老之将至。再瞅王亮,想到老丈较他年纪差不多,都是自己上辈的人呗,自己的未来就是他们呗,心里又不满足了。赶紧从平庸的思想里拔出来,便向常虹问道:“交女朋友没?”
“找谁去?你看我售楼处不少女孩,可是眼眶都一个比一个高。我才算起步,手里实际没有什么,家里更是靠不上,就得自己先打拼几年再说。”常虹认真答道。
“有人想跟你好吗?”鲁义再追问。
“就你夸我优秀吧,总鼓励我!现在谁要跟我好,我保证爱她一辈子。但是别做梦了,我还是先把事业做好,然后才能站住脚,再想安家的事吧。现在没人约束也好,上哪都不担心谁找,我倒也享受这种光棍生活。”
男人思想还是想通的,希望能遇到一个同甘共苦的伴侣,然后值得永远珍惜。
“你现在眼眶高了吧?”鲁义再笑问。
“高低怎么说呢,有点想法,不知能不能实现了。总之先决条件都是自己干得好,立得住。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
鲁义哈哈笑了,笑醒了一直趴桌上的王亮,还问呢:“我睡着了,几点了?”
“还是昨天那点。你行不行了,马上KTV了,我负责给你找个小姐。”常虹逗道。
王亮却晃起头来,说道:“不去了,今天有点晕,得回家好好睡一觉。”
便又对鲁义说:“侄儿小子,叔不能陪你了。今年真是不如去年了,高兴也多,以前两杯酒算啥!回家躺会了,你们两个玩好。”
说着他自己摇晃站起身,鲁义、常虹赶紧一左一右扶着下楼走出饭店,叫过一辆出租车,塞进去。两人当然还是一起陪着。王亮又歪着脑袋睡着了。好在常虹知道他家位置,看来没少陪他回来。
然后鲁义也发现王亮还是住原来那所房子,寻觅起当年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变化。外墙色彩陈旧了,楼下混乱了,得到一份伤感。车子停下,王亮又醒了,一边下车一边打起手机,大约是告诉老婆来客了。鲁义想很久没来人家串门,别空着手,就在旁边水果摊买份水果。而王亮说话还是有力度的,他媳妇从三楼下来了,鲁义还能想起是原来那二婶。一半是因为模样属实特别,另外她又是抱着猫。但她显然不记得鲁义了。王亮引荐也笼统说是农村来的朋友,她便心存了蔑视。而常虹干脆说:“师母,师傅就交给你了,我们也就不上去了。”
二婶便也不置可否,没有非要请上去的热情。而王亮脑中还是混沌就跟鲁义、常虹挥手告别。鲁义才想到手里的水果,赶几步叫二婶一定接过去,然后目送他们进楼。
常虹却像丢掉一个麻烦似的,向鲁义说:“走吧师傅,徒弟带你好好HAPPY一晚。你不用多想,我领你去的地你一定喜欢!”
他们便又坐进方才的出租车里,常虹特别地趴到司机耳边告诉要去的地址,显然对鲁义还要隐瞒。
鲁义更有兴趣了,便不问,而是观察起来来往往的车流。这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街市,去年他还在这里生活过三个多月时间。真是匆匆啊!今年的节奏似乎没有变化,又似乎有着变化。每天车辆都在这条路上流着,是多少人在这城市之中啊,又为何都这样匆匆呢?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车流忽然变得和缓、稠密,像一个个生病的虫子。为何一只只堆在一起,这样忙碌又有什么好。不由陶醉起自己下班后绝对的轻松自在,有兴趣就和别人唠嗑,要么到养殖场走一走,要么就在院子里看星星,当真是一种诗意。
“农村好,城里好?”他便也给常虹道出这个问题。
“对我当然是城里好,在城里才有我成长的空间,农村我能干什么?而且城里夜生活更丰富,农村只能睡觉,当然也得有钱。”
“还想回农村吗?”
常虹直接摇头了:“不想,赖也要赖在城里。农村就像一摊死水,只能淹死我。城里虽然复杂,但对于像我这样年轻人多少还有口活气,我爱城市!”
他就高声抒发了。逗得前面司机回头笑了,并且说:“你们农村来的,把我们城里人工作都挤了,所以我只能开出租了。”
“老哥,我的理想就是过几年开上出租满大街遛,多自在呀,可是我得奋斗多少年才能实现啊!”常虹便也向他侃道。
“那看你现在干什么了。开这车容易,只要有本,一个月车份钱三、四千,但要是开自己车就难了。别看这小玩意不咋地比这两旁的大楼都要贵呢,你就拼命挣钱吧!”
“那么多,我得几年把车钱挣出来啊,有钱我还得买楼呢。大哥,你想换新楼吗?可以联系我,保证给您最专业服务。”常虹说着当真递过一张名片。
司机本来不经意地回头看一眼,可是发现精致的名片上总监二字,还是有些惊诧,接过来,再夸赞道:“没看出来呀,年纪轻轻就当总监了。”
刚好到了指定的地方,车子停下来。常虹就拍拍他的肩膀说:“有缘分吧,如果有需要别忘了给我打电话,你可以考察我这个总监到底够不够格。”
他再付了车钱骄傲地下车。
鲁义早注意停车的位置正是战友张彪管着的KTV前,有些明白常虹的意思了,跟着下来,抬眼再看装潢贵气的巨大字符。现在才是四、五点钟,店门方才敞开,夜晚才是它疯狂的舞台。
“你这是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呀!”鲁义便对常虹说道。
“有这样的动机吧。记得那一天我连接了十张大单,把别人又看傻了,非让我请客,我就带他们都到这里。师傅你别想差了,就是唱唱歌、喝喝酒、玩玩嗨,我不怕花钱,就是要把那耻辱买回来。然后那老板也就是打我那个你的战友亲自应酬我们,我不怕他认出我,我十分有勇气面对。可是他哪想到是原来的我,然后我就常爱到这里。你千万别想歪了,当年我就是想歪了,里面主要还是正常的娱乐,即使有特殊的服务也不许在这里面搞。所以我都是正常消费,渐渐跟你那战友也成了朋友,所以今天一块再加深一下感情。”
“那我要不小心把从前的事说出来怎办?”
“说呗,我一直想跟他说就是没开出这口,你说出来反而我更轻松了。我都找过那个哄骗我的小姐,可是她走了。兄弟已经抬起头来,还怕什么?”
“逗你的,我说它干什么。今天这个城市多少高高在上的人曾受过比你还强烈的屈辱,所有能承担起的才是豪杰,翻出来取笑的是懦夫。因为没勇气做才没勇气承担,是真正的跳梁小丑。你带我来这里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师傅,我也得去见见他。”
两人便相携着走进里面。常虹果然是熟客,马上便有人亲切招呼,他也全不客气,吩咐:“把你们老板叫来。”身前这位口齿伶俐的领班便嗔道:“常经理真是面子大,刚进门就喊我们老板,我们可不敢喊,你亲自给他打电话吧。”常虹再贫:“不是我面子大,是今天我身边这位大哥面子大。你去吧,我打电话好像我找他似的,你去告诉他保证亲自迎出来,还会夸你会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