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义已不只是信他的话,也为他的气势鼓动了,便诚实说道:“兄弟,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我也当不了你师傅了。你的话我都信,所以我也必须告诉你,不是我买是我这个兄弟买……”
“我早看出来了。”常虹接道。再伸手跟蒋清泉握手,一边说,“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
蒋清泉反倒不好意思了,回道:“我原先可能跟你一样,也是大哥的徒弟。”
“那我们更是有缘了!”常虹便用力摇了摇手臂,然后问,“你看好了这所?”
看蒋清泉没有异议再转向鲁义说:“那大哥你就把那所留下吧。您的经济条件不说我也知道留它没问题,早晚需要,我寻思您闺女也该上小学了吧?”
鲁义心思有些活动,但到底犹豫一下,然后调笑说:“你呀,还是不了解我,在外头还能吹吹牛皮,回到家都是你嫂子大天——他知道。”
鲁义手指向蒋清泉。他确实是顾及齐雅茹的态度,如果她不愿意来,买就没有意义了。他已经有一个重大的秘密,不敢再擅自主张了。
蒋清泉便笑道:“我去劝嫂子,然后咱们还能在这做邻居。我们什么时候交钱赶趟吧?”
“不急,什么时候说通了都赶趟,我还有这个权利。然后我和大哥也能常见面,即使我兴许不在这了。”
情况很明白了,也没有必要再去实地考察那两所房子,鲁义便想回去。来时哪想到这么顺利,现在回去就可以凑钱了,然后直接买下,也免得多想。他是这个意思,传达给蒋清泉。但未等蒋清泉答言,常虹先说话了:“大哥,你今天是回不去了。老王先预定了,中午他安排,他现在新楼盘呢,一会过来。然后晚上是我的,好好带你玩一玩。大弟现在不是从前的瘪三不如,也能在这夜市走一走了。房子的事你们看好就行,交钱赶趟,而且怎么交合适我还有专业的意见。”
鲁义犹豫了。按理是既来之则安之,与老朋友聚一聚、乐一乐也是幸事。可队里一摊子事,也到了收尾阶段,两人都在这都托给黄宾可就不放心了。何况也没预想这些情况,便很纠结。
蒋清泉倒还清醒,直接问道:“这交钱还有什么说法,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楼,钱货两清吗?”
常虹便答道:“我就知道咱们乡下人想得简单,这种办法叫趸交。省心是省心,可是不如另一种办法。我也给你们写了另一种方式,贷款买楼。咱乡下人一定会觉得多花利息不合算,所以我必须给你们算细账。刚好咱们还要等老王,我就给你说说吧。”
他便把那张计算清楚的贷款付费方式图表拿出来,一边指着一再说:“你看看首付只有多少,然后以后每月才还多少,您一定想过租房吧,这十二个月的付款加起来不比房租多多少吧。然后您等待十年,孩子也上大学了,您相当于只用首付的钱就卖了一套房子。城里人都这样算账,但咱乡下人嫌麻烦,这不有我吗,我都给你掰扯明白,咱保证不吃亏。”
他再转向鲁义说:“大哥,我来城里小一年,到这售楼处多半年,脑子可开光不少。什么就说买不起楼,看看首付才多少,是咱乡下人不会利用。当然咱乡下人大多用不上。就看城里人精明,用这种方法倒楼就甘赚了多少。房价总是会涨的,早买早合适。所以兄弟劝你一定买一所,留着都行,已经赚钱了。然后您看首付,不耽误您做其他买卖吧!”
鲁义对常虹尤其信服了,虽然他不能够完全听懂,但直观感觉就是这样。再看一眼蒋清泉,蒋清泉也未能完全听懂常虹的意思,也是直观感觉他不会给窟窿桥上。他还要独自思索,齐兰英是指不上了,自己全拿主意吧。但他心里意思还是一把掏省心,他一直掌握着家里的存款,齐兰英是大咧子性格,所以财务由他负责。临出麻将馆时他也把主要存折拿出去了。他是性格慎密的人,能买得起才来买。反正自己也没其他投资打算,全花出去也不紧张,换个大物吗。当然他还要和齐兰英说一声,两人还是夫妻吗,猜想她也不会阻拦。因为她也一直没找要钱来,想着即使分也会是和平分手,而买楼是给儿子,她不能有意见。但这些话他都藏在心底,包括对付款方式的选择,他现在八成意见定了,但还是不寒常虹的好意,只是轻巧说:“我回去再好好想想。也正好我回去,大哥留在这里。”
常虹赶紧挽留道:“别的了,见面都是朋友,谁都不用走。”
蒋清泉再说:“那我也叫你兄弟了。你不知道我们出来前没想到这种情况,家里好大一摊子事呢。大哥为我扔下一、二十号人干活呢,我得赶快回去看着点,然后大哥留下才能静心。”
鲁义旁边想也就这个办法,他跟清泉还有什么外道的,便也说道:“虹弟你就让他走吧,咱们聚时也不必今天,等过两天消停了,就有大把时间了。我留下来,等老王和你好好喝一顿。”
常虹也就不勉强了,然后亲自送蒋清泉下楼,等他开车走才回来。过一会,王亮来了,还是那般红光满面,鲁义便惊问:“你吃什么了,还是这么能干?”
“不干行吗,不怪老叔败家吗。体格到底一年不如一年了,现在是药顶着,停药就嘎呗儿。”王亮眯起眼睛还是那么幽默调皮。
鲁义听出他的画外音,继续玩笑:“别吓我,怎么我来了就不行了,到底还能喝酒不?”
“就是喝酒来的吗!”王亮便认真起来,“这酒就是我的药。医生总告诉我别喝酒,不喝,不喝我就完了。所以我还要加紧喝,使劲喝,但咱一定往高兴里喝,心情好就没事。叔说的对不?”
“你是谬论,”常虹插入一句,“你还是没到喝不了那天。”
“去一边去,给我拽词,还谬论,谬论是啥论?没有羊论、马论吗?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别忘了你可是从我手底下出来的,别忘了感恩!”
王亮似乎拿起了架子,常虹便也配合他:
“知道,知道,中午也我掏钱行了吧!”
“不行,说定了的不许改。”王亮好像要正经一回,可是接着说道:“等晚上我再狠狠削你。”
鲁义便沉浸在这种氛围之中。一起再到饭店喝酒,王亮还是吆喝得最欢,可是两杯白酒下肚就变成醉眼迷离,下句接不到上句,还非要再喝啤酒。鲁义不由得偷问常虹:“还行吗?”常虹只是还眼色,示意没事。但到底把他喝倒。常虹再趴他耳边问:“还行吗,马上歌厅。”王亮趴桌子起不来但是能摇头,咕噜说:“不去了,回家睡觉。”
“你还能找着家吗,我们先送你。”
他又摇头。
常虹便对鲁义说:“让他这样睡会吧,喝酒时,你越让他越跟你较劲,顺着他呢,喝倒了倒省事。老王酒品好,酒德也挺好。喝多了睡,不嚷不闹,咕噜睡一会醒了就完事了。”
他和鲁义倒是安然无恙,不过也不喝了,常虹再为鲁义倒茶。
鲁义便惊叹道:“你现在酒量也不错啊。去年你还说不会,咱喝过一次吧,你就喝两瓶啤酒。”
“哥呀,我也是练的,许多交际是避免不了的,能喝酒是一种优势。像老王,在酒桌上就招人喜欢。不过他到底喝伤了,年初还不这样。我是越来越理解了,都说酒肉朋友靠不住,但有时喝酒真解决问题。人不就图一爽吗,喝爽了,平时不敢说的说了,不敢办的办了。主要是能一块喝得痛快就是朋友了。不算知心朋友就是痛快朋友吧。许多时就是需要这些痛快朋友支持,我就慢慢喝出来了。有时也知道对身体不好,但权衡利弊,咱没有资格保养,就是要拼吗,加点小心就行了。但是咱现在不喝了,晚上我还要带你去见朋友,保不准还要喝个痛快。”
鲁义便也说道:“我开始也不能喝,但是在部队里真是不喝也得喝啊。我那时体格比现在好,生生靠体力扛出来的。我喝多了折腾,我就跑步,把汗发出来,再喝,后来没有战友能喝过我了,他们也就服了。酒有时候真是好东西,有时也害人……”他突然想到了父亲,心情又突然低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