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教导主任猛地一拍桌，严厉斥责。
课程表可不是随便排列的，这里面的科学规律可不少。最好的时间通常留给主要科目，也要把困难和轻松地科目交叉安排，要考虑学生的记忆规律等等等等。
但这些规律，是对普通的学生总结出来的。
莫知认为，这些规律对他班上的宝藏学生们可有可无。
“教导主任。你刚才说你不喜欢玩文字游戏，那么这点上我们是一样的。你认为这是胡闹，那么具体胡闹在哪里呢？”
教导主任指着莫知喊道：“你这是目无权威！不把前人的经验和成果放在眼里！”
教导主任用苍老皲裂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他的手因为常年接触粉笔变得异常粗糙难看。宽大的指节敲打在桌上，声音厚重，如同有几十年的沉淀一般。
在这敲桌声中，他说道：“我们现在的教育制度、教育体制。哪一样不是前人一点一点摸索、思索出来的？
每天几节课，课程怎么安排。这都是有科学规律在里面！
这样科学的教学，才是对学生们好。
你难道以为，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恰好迎合了学生年幼无知的冲动放肆。
他们说你好，你就是做得好吗？不是！”
莫知微微点头，认可教导主任的说法，认可教导主任的批评是对的。
但是认为对方批评得对，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做错了——
这都是信息差的错。
莫知不会把未来信的内容告诉其他人，实际上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一定会信。
所以这个批评，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等到教导主任批评完了，他才说：“教导主任，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年轻。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我有自己的想法。咱们俩从理念上就无法互相接受，所以我就不多解释。咱们用结果来说话。
你不要看我做了什么，你只要看他们的成绩如何。”
教导主任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反问道：
“你以为教育学生只是成绩的事情吗？要是只在乎学生的成绩，我干嘛不学衡中？不学毛坦厂？”
校长听两人争执得热烈，适时地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对对对，咱们青川附高，是要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教导主任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鱼腥草茶，接下话题道：“你今天带学生们逃学，开了这个口子，他们学会了。
他们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逃学之后就是旷课，就是离家出走，到时候怎么办？”
听到教导主任这话，莫知忽然想到了他女儿陈不离，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很有经验嘛”。
这句话若是真的说出口必然是火上浇油，所以莫知聪明的忍了回去。
换了个温和的说法，莫知应答道：“教导主任，他们以前就会逃学、离家出走，用不着我教。”
这话已经完全没有了锋锐，但依旧把教导主任噎得说不出话来。
莫知趁热打铁，继续说：“你刚才说我无视前人的经验。那么我问一下，对于这些明明很聪明，但是就是有问题的学生组成的班级。到底有没有前人的经验？”
这话直切重点，如同一箭正中软肋。
教导主任无法回答。
这个问题本就不需要回答，莫知主动抛出了答案：
“就是因为没有经验，青川附高才会把我招来呢。”
沉思了一会儿，教导主任坐不下去了。
他心里头压着一块重重的铁，那是他教不好的、他唯一的亲人。
莫知的这句话，打磨锋利了铁块上的边角。他只要稍微一动心思，那铁块就割得他心里难受。
他重重的一拍桌子，阴沉着脸站起离开。
走到门外，又回头恶狠狠指着莫知说了一句：
“那我就看看你怎么能教得好！”
校长连忙追上去，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儿，这个好心的校长才回来，一头雾水的莫知还坐在这里等候。
校长也担心两人之间产生误会，便开口解释道：
“陈主任他呀，就只小不离一个女儿。老来得女，宝贝得很。
但他不是那种宠溺人的性格，所以就用他觉得最好的办法。要把小不离教成一个能顶半边天的凤凰……”
“他那种教育方式谁受得了啊！”陈不离坐在沙发上，一边玩着《分手厨房2》，一边回答着莫知的疑问：“白天上课回来，晚上还得补课。周六周日要补课，寒暑假还要补课。
各个科目的老师布置完了家庭作业。家长还要布置家庭作业！你受得了你来。”
时间是夜晚九点，地点是莫知的宿舍。
人物是莫知、陈不离、席三元、严谨、韩熙、邹杰伦。
两个男生还没有习惯和朗豪共处一室，所以还在莫知这里借宿。
陈不离来找莫知玩，席三元就跟着来借大电视机打游戏，严谨怕她们和莫知交流感情就一起跟了过来。
莫知刚问了一句话，陈不离就愤怒的喊了出来。
莫知笑着道：“那你和严谨应该有共同语言啊。是吧，严谨……”
严谨端正坐在椅子上，听这话连连点头：“我爸爸也会布置很多作业。现在没有了，反而很不习惯。
老师！请给我多布置一点作业吧！”
活了二十多年，莫知也是头一回听到有学生要求多布置作业的。
这孩子，长大以后是个当工贼的料。
莫知觉得她需要教育。
于是指着电视机喊道：“你给我玩游戏去！”
沙发上并排坐，拿着swich手柄的同学们听到这话连忙喊“不要啊，不要。”并且表示“她玩游戏太菜了，拖后腿！”
怂如邹杰伦都一脸怨念的说道：“我一直在说番茄番茄，她还把灭火器往锅里塞。”
严谨也连连摆手说道：“我不会玩游戏，看你们玩就可以了。”
“嗯，也可以。看别人玩游戏一样也能获得乐趣，游戏主播就是这么火起来的。”
莫知坐在她旁边，一起看着四位同学在玩游戏。
手上拿着红兰艳丽的手柄，操纵着电视里的角色东跑西颠。
陈不离问：“唉？你刚才和陈栋梁聊过了？”
莫知一耸肩回答道：“今天闹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给上司一个交代。”
陈不离难得关切的问了一句：“吵架了吗？”
拿起一个迷你抱枕砸过去，莫知骂道：“唯恐天下不乱呢你，就不能盼点好？”
一歪头躲过抱枕，陈不离解释说：“我觉得你们俩是完全相反的那种人。水火不容，吵架很正常。”
莫知对上司了解不深，并没有这么觉得，所以问了一句：“是吗？”
陈不离想了想，说道：“嗯，他是那种不苟言笑，事事规矩的人。你做事就像疯子一样不讲道理，而且笑得特别傻。”
另几位同学都觉得这话说得十分贴切，于是纷纷笑起来。
陈不离又道：“而且他只会说‘去做作业’，你却会说‘去玩游戏’。”
说到这里，她一把夺过邹杰伦手上的蓝色手柄，朝莫知丢了过来。
“一起玩呗。”
这个疯丫头难得说话这么纯良温和，让人觉得十分罕见。
莫知接过手柄，哼了一声表示对前面评价的不满，走过去坐在沙发上。邹杰伦识相的让出位置来。
“哪个角色是我？”
“拿灭火器的那个？”
“哦，我要怎么玩？”
“跟着我灭火就行。”
“没有火啊。”
“我现在放。”
他们玩的这个游戏叫《煮糊了2》，按照说明书是一个分工配合，一起做饭的游戏。
但他们四个人硬是玩成了两个游戏，席三元和韩熙玩的是《做菜》，分工配合，剁菜煮熟。
而莫知和陈不离玩的叫做《消防员与纵火者》，具体就是陈不离到处放火，莫知拿着灭火器跟在她后面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