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河曲的战况,宋志贤早就一份捷报发往京城。
且正值西宫六十大寿,皇恩浩荡,普泽天下,他这个西陇太守得想着替皇上解忧,所以这几日也忙着四处打点,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着京城的消息,终于这天鸡鸣时,京城传来消息说:“龙颜大悦!”
宋志贤欣喜之余,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嫌隙,急忙的跑到偏院去看唐特布——这可是面见皇帝时,最好的进献。
谁知到了偏院,只看到疙瘩一个人在外边的房子和着衣服睡觉。
刘管家早就跟了过来,看到此景,冷汗直冒:要是这个节骨眼上,唐特布出个什么意外那还了得。看着宋大人的脸色已然不悦,忙上前叫醒疙瘩。
疙瘩迷迷糊糊,以为唐特布和榆木回来了,这个时候被吵醒正心中不悦,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两句,翻个身继续睡觉。
刘管家急了,拿起桌上凉茶从从疙瘩的头顶淋下。
疙瘩睡梦犹存,突然一阵凉意从头顶侵来,激了个精灵,一个翻身起来,正准备发作,却见眼前站的是刘管家,刘管家身后,正是宋大人。犹如一个轰雷,也不知道是冷汗还是凉茶,顺着颈项直流股底,双腿也不由的开始打颤。
宋大人冷冷的问道:“人呢?”
疙瘩转头看了看里间,知道还没有回来,心中一个惨叫:“糟了!”
刘管家说道:“说啊,人哪里去了。”
疙瘩不由的跪倒在地,早就魂魄出窍,还有什么可隐藏,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刘管家偷偷看了眼宋大人,怒声道:“胡说,我刚从门房处过来,那里有你说的聚赌。”
疙瘩跪在地下哭到:“小的不敢撒谎,千真万确。”
正说着,门外突然窜进两个人影,“哇”的一声跳进门槛。
倒还真吓了三人一跳!
宋志贤看了看眼前的这个脸上僵硬着嬉皮笑脸的人,感到实在可笑,心中却也踏实了,说道:“成何体统”,便背着手离去。一路上上宋志贤觉得荒唐,一个公子,却和几个下人奴才打成一片,游手好闲,不求上进,果然是蛮夷之人。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未尝不好,不过还是要查清这个唐特布,这几日,究竟做了些什么,扮猪吃老虎,以防到时候面见皇上,出了差池。
着人一查,这个唐特布果然只是聚赌,溜出宋府竟然只是去了快活楼!宋志贤不由的有些好笑,摇头叹道:蛮夷啊,蛮夷!
那边唐特布听说要去京城,一宿的疲倦早就烟消云散,此刻恨不得马上出发。想着要好好啊收拾一番,发现自己有没有什么可收拾的,正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却看到榆木疙瘩两人神情沮丧。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死爹妈了还是舍不得本少爷啊?”唐特布笑嘻嘻的问道。
疙瘩翻白眼看了一眼唐特布,没有说话,榆木的眼泪却一下来了。
“吆,你们这是怎么了?”唐特布挺纳闷,总不会这么几天两人真的舍不得自己了吧,没想到还是个重情重义的呢。笑嘻嘻的说道:“要不,爷去京城,也带着你们?”说着挑了挑眉毛。
榆木立即求助的看着唐特布,疙瘩却撇撇嘴,“得了吧,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我们二人算是走到头了!”疙瘩叹口气,“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在外边赶马车呢,至少能混着小命”说着举起拳头砸了砸地。
这话怎么说,“你是说你们两俩陪耍两天赌场,逛一逛窑子,就要了你们的命?”唐特布看着两人,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心中惭愧,总不能自己瞎胡闹害了别人吧,那也太不义气了。
“这是规矩。”榆木哭着说。
“他妈的什么规矩,”唐特布气呼呼的说了句,便起身出了院子,边走边喊:“刘管家,刘管家。”快到二门附近,只见刘管家慌慌张张的出来,边走边说:“你咋咋呼呼的瞎喊什么呢?”
唐特布问到:“你要把榆木疙瘩怎么处理。”
刘管家道:“什么时候,你还不去收拾收拾,管两个下人做什么啊?”
“你到底要把榆木疙瘩怎么着吧?”唐特布不耐烦的问道。
“能怎么着,打上几十板子,卖了得了。”
唐特布问打板子重不重,刘管家说身子骨好的可以挨过去,身子骨差得挨不过去就挨不过去,打死得了,反正也卖不了两个钱。
唐特布听了有些恻隐之心,便央求着不要打板子了——那两个的身子骨,他都能给撅折了,何况打板子呢。
刘管家不耐烦,他还忙着预备上京的东西呢,转身又要走。
“重新给安排个活儿不就行了吗?”
“谁还敢用吆!”刘管家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用,”唐特布冲着刘管家的背影喊着,见刘管家没有反应,只能灰溜溜的回去。进门看到两个小厮哭丧着脸收拾东西,他夺过来扔掉,“哪儿别去,”自己却转身躺在床上。
宋府忙里忙外的准备进京的东西。皇上,后宫,还有各色的大臣,都得准备妥当了。傍晚时分,宫中谕旨终于到来,宋志贤心中主意终于落定,只等进京。
宋志贤又亲自亲点一番,觉得差不多了,便要连夜出发——西陇偏垂,不敢耽搁。却不见唐特布的身影。便问道:“唐特布什么情况啊?”
刘管家面有难色的道:“这,唐特布还在偏院。”
宋志贤转身问旁边一个随从:“唐特谷那边有什么表示没有。”
随从摇头示意没有。
“这群蛮夷,”宋志贤骂了一声,举步朝偏院过来,却见唐特布竟然还在榻上睡觉,不由得有些不悦,却也忍着,问道:“贤侄怎么还不准备,咱们这就要进京面圣黄上了。”
唐特布依旧躺着:“我不去了。”他倒是想看看古代的皇上,但是如果走了,这两个小弟小命送了,那还不如不见了,就在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好。
宋志贤道:“这是哪里话,正值皇恩浩荡的时候,你跟我去京城,皇上看了高兴,你父亲那边也更加宽裕些,上次打败浑欲,你父亲是首功呢。”
唐特布心想:“首不首功还不是你说了算,唐特谷不就是你的棋子吗,带我去见皇上什么意图,我又不是不清楚。说的倒冠冕堂皇的。”嘴上却说道:“我这身体不太舒服,去不了。”
刘管家听了,笑着跟宋大人说了唐特布替两个下人求情的事情,宋志贤听了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那就榆木疙瘩陪你去京城?这谁给起的名字啊?”说完转身就走。
唐特布一听,立马起来拱手笑道:“谢宋大人。”又看着榆木疙瘩两人,说道:“还不快谢谢大人。”
榆木疙瘩二人赶紧朝着门口跪下磕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咚咚咚的磕的直响。
刘管家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去收拾吧,这就要出发了。”
唐特布诧异道:“现在?天都黑了。”
刘管家不耐烦了:“哎呀,你就赶紧收拾收拾走吧,夜长路多,哪儿那么多废话。”说着又催促唐特布。
唐特布道:“走吧,”说着就要出了门,榆木疙瘩两个紧紧地跟在后面。
刘管家问道:“也不收拾收拾?”
“有啥可收拾的,光杆司令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