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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羲看着大姐,柔声说道:“嗯,大姐,你放心,小妹不会有事的。”
常青点点头,将手中刀在衣袖上慢慢擦干血迹,抬起头来,冷冷看着这名蒙古传令官,往地上啐了一口,往身边四周看了一眼躺在草地上牺牲的寨中烈士,不复言语。
“你们这些南蛮子降还是不降?”
“我赤水寨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没有降的,只有战的。”常青看了看身前那名蒙古传令官,将手中圆月弯刀重重望空虚劈一刀,冷冷说道:“来吧!”
话音刚落,身后立时站出百余名青衣壮汉,站在常青与常羲左右,其中一个三十余岁的壮汉朝着那传令官朗声说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蒙古狗鞑子,要战就战,废什么话!”
那传令官见如此,亦是不再多言,手中旗帜一展,蒙古阵中立时跳出一个百人队,领队的百夫长将手中弯刀一挥,属下部众一拥而上,三人一组,结成队列,冲杀而前。
赤水寨这百余名壮汉亦不示弱,发一声喊,纷纷持了兵器,鼓勇迎上。
蒙古百人队分成三十三个三人小队,皆为悍勇之辈,只见这一个个小队兵士手中各持单刀铁枪,出手狠辣,刀枪出击皆对着敌手致命处,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厮杀。
蒙古兵士阵形严整,每一个三人组将阵前那一百余名赤水寨战士切割成几十个不能相互照应的区块。那些蒙古军士每三名自动组成一个战斗单元,若干个三人战队又组成一个更大的战斗单元,互相掩护进击,然后每个战斗单元紧逼对方五六人,一进一击之间,这数个三人单元就如一个整体,攻防自如,分进合击。
每个蒙古三人组小队又将裹入其中的敌手分两翼挟裹住,中路一人便乱刀狂杀。
赤水寨战士虽亦受过严明的军事战术训练,但从未与这样阵法严整的军队对垒过,遂纷纷被逼,收缩成一团,里面的人无法展开攻击。须臾之间,便有多人毙于对方刀枪之下,……。
辛棘奴于山坡之上,远远地见着这河滩上的杀场中,那些蒙古军士的战斗阵型,觉得似曾认识,——颇似师父所授的斜月三星阵法。这斜月三星阵法以兵士进击的三三编制为原则,作战中,施展斜月刀法,铺开三星阵法,作战者依托阵形,在阵中纵横驰骋。
此阵法一旦施展开来,百将突入,可取中军,千骑分张,可裹万众。
但眼前这阵法与师父所授,又似是而非,很是初级与粗浅,便如刚入门的小孩子一般。
以前在学习这门阵法时,曾见那个作了鞑子叛徒的师兄方静言常独自潜心练习过,并加入自己的理解,将这门斜月三星阵法练成了一门独具特色的军阵秘法,并将于阵中施展的斜月刀法练得极是精湛,方静言将其命名为“三一重功”。
现在想来,是这方静言投靠了蒙古大军后,为了取得蒙古大汗的信任,将这阵法的入门心法与阵术传授给了这路蒙古西征军的偏师军团,以提高所属鞑子军的战斗力。
不过,在辛棘奴眼里,这种粗浅且入门级别的三三编制的战斗队形,只要施展斜月刀法,从三人之中的侧翼突破,就可轻易破解。
此时,头顶的天空里,人间五月的太阳高高挂着,天色晴明。
辛棘奴与小颜站在山坡竹林的边缘,向那战场远远看去,只见须臾之间,便又多了数十具尸体。那些死者中少有鞑子军士,却多赤水寨民,皆为青壮年,不是身首异处,便是残肢断体,在阳光之下,死状惨烈。
远远包围圈外的那面蒙古军的禄马风旗,旗面绣着的那五只目光狰狞的野兽,在晴明的天光中,随了赤水的河风猎猎飘展。
那瘦长传令官看了战场态势,从阵后走出来,傲慢地看了看那青衣女子,说道:“常青常寨主,你还有何话可说?”
“无话可说!”
常青看着面前倒下的战士,将手中刀虚空一劈,冷声说道。
常羲手持长枪,跨前一步,冷冷看着这名传令官,不作一声。
那传令官见常家姐妹如此,遂拿出一面黄色小旗,大声叫道:“传焰将军令,火炮准备,格杀赤水寨之敌!”
只听蒙古军中战鼓声隆隆响起,山坡上又有三名传令官一齐站出,各个挥出一面大黄旗在空中舞动,虽只三人,但大旗迎风猎猎作响,应和着隆隆鼓声,气势甚是威武。
这百余名战阵中的蒙古军士们齐齐发一声喊,三三五五,相互掩护着向后退去,而那些包围着赤水寨众人的军士却将弓箭齐齐收了。
便在此时,战场上空一声轰鸣,十数个火球挟带着烈焰,落入包围圈中的赤水寨人群,声声炸响,焰火四射,登时便有数十名赤水寨人众被炸得残肢断体,惨不忍睹。
焰赤天见了,嘿嘿一笑,对身前传令官说道:“再着人去劝降。”
“喏!”
一名传令官去到阵中,传令下去。
下一轮火炮稍停片刻,从蒙古军阵中走出一名手持弯刀的千夫长,施施然来到常家姐妹二人身前十步处,傲慢地看着常家姐妹,尖声叫道:“投降者生,抗拒者死!老子再说一次,常寨主,你等只要乖乖投降,俺焰将军便饶了你全族,否则,我军火炮一出,便将你等这些南蛮子炸成烤全羊,哼,……只是可惜了这美如鲜花的小娘们。”
那千夫长吞了一下口水,吊着眼说着,眼光在常羲身上瞄来瞄去,很是下流。
常羲闻言,脸上微微一红,气不打一处来,忍了忍,将手中枪一抖,冷冷说道:“你这贼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想死,姑奶奶成全你!”
包围圈中的人群就如一群待宰的羔羊,一些人搀扶着伤员站直了身子,一些未受伤的壮士依然紧握兵器,没人理会敌人的劝降,皆是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