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丁甲闷闷不乐的,他又看到那个无耻之徒李礼了。丁甲不喜欢李礼,不喜欢他那一头黄云,更不喜欢容阳让他进门。
怒火积压,手底下的人便成了发泄的对象。正好手底下,就有个合适的对象。李琦,多蠢的名字,是时候让那个花花公子吃点苦头了。
早上冷雨飘飞,将高地的墙垒化为墨绿色,宛如苔藓爬在上面。外面的地上大多数有青色的石砖,他不必担心弄脏自己的鞋子。
他就瞅见那黄头发下的脸了,飘逸的金色头发可能在姑娘的眼里是个俊俏的帅哥,可在他的眼睛里就像个流着鼻涕的白痴。还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丑相,哈哈地笑着,还冲自己微微一笑,丁甲也干巴巴地回以微笑。
“队长,开始巡逻吗?”
“去街市,让那个新来的也跟上。”
远处的马儿打了个喷嚏,身上的行头被刷的光辉灿烂,整齐的站站成一排,等待着巡逻的任务。它们正高兴着呢,出去溜达一圈,回来吃点料,就能休息了。比外面那些四处奔走的马兄弟们强多了,即使是马,城内守备队也是份美差。
队员们纷纷意气风发地跨上了马,李琦得意洋洋地四顾周围,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马呢?”
“新来的队员,马匹尚未补充,先骑它巡逻吧。”
丁甲狠狠地按耐住心中的狂喜,马鞭一指,看着那头慢慢悠悠晃悠过来的驴子,呆滞的眼神和李琦眼中的呆滞竟有几分神似。之前的得意洋洋此时荡然无存,看上去脸憋的通红。
他不知道是谁的杰作,这头蠢驴的脑袋上竟然也顶着一撮黄毛。丁甲打量着这头驴,就像打量着一件艺术品。
这驴见了李琦竟然还十分温顺,难不成这驴也是李家的人?
“喂,新来的,你在家里见过它吗?啊,哈哈哈哈哈。”
“李家连驴都能安排进来啊,哈哈哈哈。”
其余士兵的嘲笑让李琦更加恼怒,他低着头,可他感觉四周的人都在看他,他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心中的笑。
驴子似乎是厌倦了,尾巴扫了扫地面,嘶叫了两声。完全不管李琦歪着嘴,盯着自己,丁甲率队离开,巡逻去了。
羞辱李琦虽然花了很多时间,但丁甲觉得无所谓,事实上,他不在乎城内是否安全,他只想令自己开心。
丁甲看着冷清的四周,人还不是很多,有的店铺旁在用木桶接雨水,至少不能让门口积一滩水。
他感觉自己骑在马上高了许多,因为有个伙计搬桌子时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守备队巡逻之时,总是一名队长,一名轮换副队长。今天的副队长是王二武士。
“王二,你今早气色不好啊,没吃饭吗?”
“大人,您初上任,恐怕不了解这李公子的为人,此人为人,睚眦必报。”
“哼,我就等着他来报这今日之仇呢,还越快越好。”
容慈让王二担任的守备队这份美差,就是因为看中了王二的一身本领,城内并无王姓势力,他是自己上位。
这是庶民中的精英,他原本以为来到象征着荣耀与能力的守备对是一个梦之队,谁知道到处都是慵懒的贵族子弟。王二痛恨这点,但每次看到队员们勒索老百姓时,他除了抿着嘴唇外,就只能长叹一口气。
但是这点,是丁甲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贵族怎么了,白刀子捅进去难道不是红刀子出?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他会干掉挡在他面前的人。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有谁罩着,先杀掉再说。自己的游戏,自己守自己的规则,就这么简单。
他先发的难,就看这小子和他那一家子要怎么做了。他们会下毒?不,小小的毒药一定会被他那张趾高气昂的脸所唾弃。又难道是与我搏杀,城内高手众多……丁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女神匕首。
突然晃动停止了,他们在一个米店门口停在了米店附近,他被告知之前派下去的任务有结果了。
两个武士押着一个套着黑布的矮子,丁甲看着他们来到面前。他坐在马背上斜瞅着他们三个,心里面鄙视这个矮子,更加鄙视那两个武士。
两个人身材臃肿,满面油光,丁甲觉得这样子的人上了战场就是待宰的猪猡。和李家的那个混蛋一个道上的,家里害怕孩子成为炮灰,所以让孩子来城内守备队。
事实上,在召回外面的军队同时,城内的军队人数也在急剧增长。贵族们的鼻子比狗还灵,似乎知道李礼在制衡容阳,纷纷投靠了李礼。
等着吧,犯人很快就会被处死,而我则是平息贩盐事件的主力。这家伙不会被风光大葬,要找个没人的海湾淹死他才对。
等他一死,城内大大小小的贩卖私盐活动就会终止,那些贵族平常行事也会规矩一点了,因为他们会知道,新上任的丁大人正看着他们呢。
“让我瞧瞧人。”
他们笨拙的扯下来那黑色的头套,丁甲眼睛都没眨一下
“抓错了。”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人,情报说是个脸上有烧伤的人,可他的脸上明显是胎记,这两个蠢货连烧伤和胎记都分不清。
他觉得很有趣,如果城里的贵族们都像这两个蠢货一样,他便省事的多了。也难怪容阳会让一个耍飞刀的来当队长。
“我们没抓错。”
一个瓜皮居然敢反对队长,呆滞的眼神没有透露出一丝畏惧,不在乎的口气让丁甲厌恶,手上的指甲已经嵌入了马鞭上。
他本可以把这两个混球痛打一顿,再让他们滚回家里去。但他需要人手,他要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好了,放了他吧。你们再去找。”
“可是大人…”
“还不快去!”
两个白痴面面相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丁甲似乎觉得自己这位长官不值得他们尊重,恼怒的把手抬得高高的要打他们。
两个人灰溜溜地跑了,看着他们可笑的姿势,丁甲不禁感叹,贵族的身份,却是个贱命。
“别着急大人,总能找到烧伤脸的。”王二安慰着丁甲
是吗,城里的贵族正在慢慢地倒向容阳的对面,夷罗达斯那个像野兽一样的混蛋估计也参与其中。城外有不知道月华何时会到。
自己十分清楚容阳的困境,如果自己能帮到她,前途就一片光明。如果不行的话,自己就只能去古泉身边继续当个保镖了……
“我们在城内有很多眼线,街市,坊市,矮墙,高地…放心吧,大人,很快就有消息了。”
王二的盔甲和丁甲不同,无瑕洁白,袍边、袖子和浆硬的高领上都装饰着黄金涡旋,腰部还束了一条金腰带,高大的身躯显得十分挺拔,和刚才的两个白痴是云泥之别。
“咱们的人并不是无孔不入,他们为钱工作,如果有一个商人用钱把他藏起来,咱们就是把地上的每一块砖都撬起来,也找不到。”
也许就是夷罗达斯在暗中阻挠他,也许他要抓的人此时正在楼上捂着嘴偷笑,他知道夷罗达斯是线索,可他并不想去招惹他,谁也不想。只有找到贩私盐的,先抓住他,再说怎么干掉夷罗达斯。
“风嚎之角里就不能自己产盐吗?不是和海湾靠近吗?”
丁甲回忆起来,那片宽广的海岸线上有诸多的码头,多个盐场也许不算什么。
“不可能的大人,容阳不是没有试过,一来,外面的盐更受欢迎。二来,之前咱们做的盐一上市,别的盐就降价,没法子做下去。”
他明白了,那个中间作祟的夷罗达斯被杀,就可以彻底改变困境。
他们巡逻了一圈,队伍来到了矮墙与街市交界的地方。天色凄暗阴湿,一上午都在下雨,到了下午,雨虽停了,仍然乌云密布,见不到太阳。
他受够了雨水的浸泡,潮湿的内甲套在身上真不舒服,以前在军队时,他就因此染上过病,也可能是哪个姑娘给他的谢礼。他起初挺喜欢穿的像的老爷,但现在他对这身厚重笨拙的盔甲感到厌烦。
他调转马身,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的心情颇有不快,会是谁呢?
卫杰的头发在阴天看的还明显一些,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梳好,它们看上去一团糟,他的神情也显得焦急,丁甲只想快点回去休息,可卫杰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丁队长,原谅我没有恭喜你高升。”
“有什么事吗?”丁甲已经学会了露出宽容的笑容,但此时却只有明显的不耐烦。
“韩林好几天没回来了,我找了他很久,却没有半点消息,家里没有人,管家和月儿也不见了。”
丁甲耐着性子,干巴巴地问
“他没给你说他去哪了,没有字条?或者托人传话之类的?”
“不清楚啊。”
“那请卫兄在去好好看看吧,也许没啥大事……或许他们有什么事情要做之类的……总之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就这样吧。”
丁甲不管卫杰口中的事情有多紧急,他不想耽搁了自己的晚上的乐子,也不想去管卫杰的疑虑和猜测。
在军队里,少了谁或者多了谁自己从不在乎,为什么现在要在乎。就因为自己是守备队长,得了吧。
回去的路上,他的小小探子来了消息。他欣喜若狂,因为他找到了晚上偷偷运盐进城的人了。他的人已经在监视他们了。
看来用不着烧伤脸,就能收拾掉夷罗达斯,找到人,坐实他的犯罪行为,就算帮容阳干掉一个劲敌。
不知道是阿谀奉承还是有感而发,自己手下的人都说自己身上有当年容家独子“羽翼神鹰”的影子。
确实,他见过神鹰的画像,他们确实脸上都有一道刀疤。但如果真是这样,全城岂不是有四五十个神鹰,没准地牢里更多。
他觉得无所谓,如果他们说像,那就像吧。等今天晚上抓他个人赃并获,就能兴师问罪夷罗达斯,到时候就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