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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洛伊斯 韩林

洛伊斯翻了个身子,彩绘手臂下却空荡荡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寂寥,隐隐地刺伤了他的皮肤。

窗户是开着的,门也是开着的,冷风进到屋子,影女已经离开。

他没有过多少女孩,之前的女孩不过尔尔,没有像影女一般令他着迷。

他赤裸着上身坐了起来,空洞眼睛盯着眼前的木头屏风,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影女不告而别,他心中空落落的。

他想起伙伴门酒桌上的讨论。有的人认为暗影之地的女人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人,正是黑暗而神秘令她们如此令人着迷。

而有的人认为她们并不是单纯的美丽,魅惑中隐藏的是对影地首领善顿的忠诚,吸引男人不过是表面功夫。

甚至还有人认为,在诱惑之下隐藏的是危险,她们会诱骗男人,对其施加影地魔法,吸走男人的寿命。

洛伊斯还听说过,早在有各大家族之前,暗影之地就存在于世。

为了在残酷的环境中存活,女人们不惜与魔鬼**,诞下背受诅咒的后代。

即使在现在,暗影居民可自由行动在大陆上,他们仍然背负着祖先的诅咒。

他回想起昨晚的场景,女人躺在自己的怀里,娇弱似猫。

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像一个犯了罪的女囚,等待着自己得发落。

他又仿佛回想起身上雪白的皮肤与墨黑的眼珠子,即使真的有魔力,那也是“美的罪恶”,与邪恶无关。

即使思绪万千,但今天还是有重要的事。把从鄂苏运来的红宝石找个好卖家才是正事。

南方的空气较为潮湿,让他整个人感觉皮肤很黏,无论换什么衣服都是这样。

来到这里已经快半个月了,他怀念过去在鄂苏的沙土地上打滚的感觉,干燥但不炎热。

沙土包裹着臂膀的感觉犹如母亲的怀抱。这样的感觉曾使他厌烦,曾让他想逃离。

“赶紧把宝石卖个好价格,然后立马返回。”

他心想着,穿上比较正式的红袍子,他要去见买家。

穿过人员繁多的街市,他来到了钴蓝的海岸,海岸边的空气异常清爽,潮湿的风吹动着洛伊斯的卷发。

登上了船,他看见了夷罗达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想起坊间传闻,他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她在里面。”

夷罗达斯想里面扭了扭头,他却不想直视夷罗达斯的双眼。

洛伊斯穿过昏暗的走廊。

一阵如行云流水般的古琴声缓缓飘来。

房间并不大,在甲板之下,昏暗的灯光中,他隐约看到一名高挑女子背对着他。

洛伊斯丝毫没有拘束,奔放的气息从他身上冒出,他选了个椅子坐下。

一席幽帘之后,琴声如同流水般从泉眼中流出。声音绵长不绝,如怨如泣,平缓而悠长。

洛伊斯听着飘来的声音,自然的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仿佛那琴声的主人不在昏暗的船舱之内,而是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正站在山顶之上。

琴声开始变的幽邃

他看着美丽的树林,草原,破落的村庄,宽广无边的大海,在他的眼前展身着,激荡的海浪拍打着风嚎之角,激起一片片浪花。

突然,琴的声音颤抖起来。

像海的上面有几只海鸥在盘旋着,似乎在用长翅,搏击着哭嚎的大海。

又似乎像远海处的雷暴,如天神下凡,大地仿佛裂开一般。在狂涛骇浪中,迎面走来了一位仙女,随着海鸥自由而勇敢的飞翔,涤荡着他的灵魂。

琴声渐渐地平静

此时的意境最为出神入化,平静,但无比祥和。他感觉自己来到了故乡的“冰封之镜”。

天水一色之间,睁眼看到了天际线,整个世界透亮如镜,如此的平静,祥和。

这首曲子中包含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引起了洛伊斯对家乡的共鸣。

此时他的魂已经飞翔到了自己的故乡,脸上的表情由散漫逐渐变成了严肃,缓缓地,又换成了悲伤。

他的眼角里悄悄地滚出了泪珠,双手抱着头,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琴声戛然停住了。

“琴声让我平静,你不介意吧。”帘后的女子说到。

洛伊斯从愣愣中回过神来,仿佛如梦初醒。

“我完全被你震撼住了。”

“我的古琴琴弦,并不是一般蚕丝所制,而是来自鄂苏的宝石精华提炼成的红线。”

女人起身掀起帘子,一袭素袍上点缀着些许花朵,在昏暗的灯光下,与黝黑的皮肤相称,宛如一朵盛开的黑牡丹。

半漏的两只古铜色长腿优雅地从长长的袍中露出来,乌黑的头发也做成了绝美的发髻。

纤细的手指上,除了一个闪闪发亮的黄金戒指格外惹人注目之外,没有丝毫的装饰。

“我从来不知道红宝石还有这样的作用。”洛伊斯摆了摆手。

“这是我独创的,我喜欢重旧的事物中发掘出新的价值。”

“红宝石可以提炼?”

“你听过我刚才的弹奏有什么感觉吗?”

“我感到了美,一种说不出的美。”

海姑站了起来,看着透过窗外看着钴蓝的天空。

“我是个异乡人,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每当我思乡时,我就会弹奏一曲,聊以消愁。”

海姑擦了擦眼角,转身过来对洛伊斯说

“你刚刚说你感受到了美,那你说说,是我弹的美呢,还是我的人美?”

洛伊斯眼角微微一动,深凹的眼眶里盯着海姑,没有一丝移动。

“艺比人美。”

“哦,何以见得呢?”

“我从你的忧伤中感受到了力量,但在激昂中又夹杂着一丝苍凉。”

洛伊斯站了起来,对她说到

“你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吗?”

海姑按下身旁的按钮,洛伊斯感觉四周的房屋墙壁活动了起来。

或者说,是他们所在的地板升了上去。

海风吹动着洛伊斯前额的毛发,下面的眼睛睁大了,不敢相信。

风嚎之角消失了,环顾四周,除了面前的岛屿之外,看不到一点点陆地的影子,只有宽广无际的海面和模糊的天际线。

岛屿呈一个金字塔型,嶙峋的岛礁有明显被修整过的痕迹。岛的顶端上,正好悬挂天上的太阳。

“什么!方才开船了吗?”洛伊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家,碧海望。”

傍晚。

矮墙外强盗平原之外的森林中。

阴暗沉郁的树林中弥漫着奇异的气味,刚刚下过雨,地上的坑洼之处满是泥浆。

细小的树叉犹如小刀,密集地分布在小径两旁,也有些许树枝上占满露水而被压弯了,低垂了下来。

“哎呀。”

月儿一个踉跄,被错杂在地上的粗树根绊了一跤,满脸被溅上了泥浆。

此时的她,一脸的恐惧。

“没事吧,快走,别被追上。”韩林一瘸一拐地赶忙扶起月儿,一边催促着她。眼神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韩林和月儿两个人在相互扶持下,颤颤巍巍地向城内艰难的前进着。

泥浆弄脏了月儿的红格子裙子,长长的袜子上全是泥点。

“汪!”

身后传来的一声狗叫,却比他自己的可爱小狗狗声音更加低沉陌生。

他们赶忙躲在一个树冠旁,眼神中满是恐慌。

几条恶犬正在追逐着猎物,它们时而低头嗅嗅残留的血腥味道,时而狂奔。

身后追着一个年轻的青年,手上的火把映红了他脸上病态的笑,却看不到丝毫的天真。

“小白兔们,追上他,快,追上他。哈哈哈哈哈”

青年举着火把高叫着,他穿着厚厚的羔羊毛紧身上衣,银灰色上面装饰着深蓝花边。脸上满是烧伤的红疤痕,眼睛却瞪的圆圆的。

并不大的手掌里却攥着一把吓人的镰刀,另外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大木锤。

在幽暗的树林中穿行,带着自己的猎犬捕猎,是他和自己的父亲经常玩的游戏。

比起四条腿的动物,他的狗们似乎更加喜欢两条腿的猎物。

“你们能跑的了么?,你们跑不了的!”

青年病态似的一跃而起,站在高大的树叉上,手舞足蹈起来。时而狂笑,时而冲着这树林里叫喊。

韩林和月儿躲在巨大魁树桩下,月儿紧张地回头看着四周,可茂密的灌木丛和高大繁多的树让她什么也发现不了。

“我的腿不行了。”韩林捂着淌血的腿,痛苦已经扭曲了他的表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落。

“真不应该掉以轻心啊,该死。”韩林已经失去了行动力,而猎犬的声音已经听的到了。

“你快回去,月儿,把这里的事告诉老卫。”

话音未落,一条狗从树冠上猛地扑了出来,凶狠的眼神中仿佛要射出火焰,嘴边的唾液从口角流出来,带着一条长长的丝,滴在地上,。

月儿赶忙抄起身旁的粗树枝,站起来和这个和她一般大的生物对峙着,但是却仿佛隔着肚皮和空气,她都能清晰地听到狗胃里沸腾的盐酸。

韩林此时多么想起身杀死这个畜牲,可是出来打猎的刀早都掉了,自己的狗也害怕的没影了。

现在的他,肌肉无力的垂在骨头上,行动起来像一个老人,逃走已经是不可能。

牙猛地一咬,纵身一跳,用手上的马鞭勒住恶犬的脖子。两个生物在地上翻滚着,韩林尽量挣扎着束缚住狗的行动。

但猎犬的身躯太庞大了,浑身的肌肉健壮无比,韩林一边挣扎着,一边从月儿嚷道,

“快走,别的一会就追来了!”

“爹,对不起。”

月儿无力的泣不成声,挣扎着迈开她的两条短腿,一只脚上的鞋已经掉了,袜子上沾满了泥浆。

正说着,韩林感到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猎狗几乎把他的瘸腿从身上撕扯了下来。

锋利的一排牙齿此时正深深地插入他的小腿肌肉中,无情地撕扯着。

一条条雪白的肌腱从皮肤下露出,猎犬的利齿也无法完全撕扯下来这一整块比目鱼肌。

血肉模糊中,是一条条被啃食不断的血管和神经。

终于,坚硬战胜了坚韧,一根根神经,血管被咬破。

凄厉的一声惨叫划破苍穹,他又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拼死为月儿争取那么一点点可怜的时间。

韩林疼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神中最后看到的是月儿踉踉跄跄地跑了,同是他也感觉到狗正把他的身体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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