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被下一个人超越之前,你姓崔。”楼主声音和缓,仿佛昨日一场血流冲突根本不存在。“崔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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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夕日欲颓。
“悟尘原先在蝼蚁之中算是上上佳,但实力离五姓可是天差地别。你我却都看好他――因为他聪颖?”李陌书将茶壶盖揭开,看看里面,然后很嫌弃的盖上,对端茶来的丫头道:“小小姐,再上壶茶来,”他指着那个与他无冤无仇的茶壶:“不要这个。”
这公子一副风流样,莫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这、这这可、是当季的、的新茶……”丫头结巴道:“来、来这儿的、都都是图、图这个……味道。”她脸涨的通红,却很理直气壮的直视着他的眼睛“郎君,您、您这壶茶可是提前、提前半月预订……的。而且……您要是……换茶,管事的以为、以为您嫌弃……茶泡、泡得不合口,我、我……”话到了后面竟生出些可怜来。
李陌书闻言将水壶朝桌对面的人一推,“没事儿,他一个人能喝一壶。”
丫头看了看李陌书口中能喝一壶的人,像是个书生,就差把“恪守古礼”四字刻脸上了,一壶茶得喝多久啊。等会客人就多起来了,但愿他们坐不了多久……
认识到对方其实挺和善的,她说话也不那么紧张了:“郎君想要……什么茶?”
“擂茶,大碗。”李陌书道“要甜的。”
她身形一僵,“我们这儿没有擂茶,郎君换一个吧?”
他身形也是一僵,“这不是茶馆吗,怎么没擂茶?”还有你不是结巴?
“对、对不起。这个……真的没有。”丫头连连鞠躬。这公子看着挺不着调的,但喜欢甜茶的人,应该不是坏人……不会为难自己吧。“郎君,您换一个吧?”
他眉头一挑,“那就……一碟单笼金乳酥。”他挑了个与茶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
“好。”丫头点头。“公子要搭什么茶?”
“不用。”
丫头点点头走了,吃点心不饮水,真的不会噎着吗?
“不结巴了说话多好听啊――唐……楼主,你说是不。”李陌书从怀中掏出一包糖,很享受地吃了一颗。“你说悟尘喜欢吃辣的吗?我看市头那个张记小龙虾不错,给他带点回去?”当然我不会吃的。
对面的男人抿了口茶,“他在洛阳,愿意送……随你。”
李陌书假装没听见,嗅了嗅,“单笼金乳酥的气味。”丫头正端着盘子从后厨走来。茶楼不比酒楼,算是安静。她举手投足却都是小心翼翼,若是茶水倒是当然,只是糕点之类就是晃晃也无事,也忒小心了。李陌书斜过身,在楼主耳边道:“好姑娘,我就不追了,留给你?”
他笑笑,“不必。”
单笼金乳酥,是这家茶楼的招牌点心。外有酥皮,内含夹心,吃时就是不噎着也难免口干舌燥。她将东西放下,匆匆走了。要有什么急事――李陌书才不信,她脸都红了。
李陌书看着糕点旁放着的一盏茶水,摇头淡笑:“好姑娘,就是忒小心了。”说着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
楼主喝着茶,没有说话,只望着窗外。“看什么呢。”李陌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用顺着谁的目光了:主街上尽是官兵,个个佩着刀剑,挂着甲,队都不列,毫无秩序的向皇宫跑去。
“哟,这是要造反?当今圣上明明还不错啊?”李陌书道。
男子轻笑:“白楼手上多少条人命,皇上不捉不拿,通缉令都没一张。”他看着北面大殿的屋脊,神色淡然。“对我等来说自是不错。应当不是造反,你见过声势这么小的造反吗?”
李陌书抹了把嘴,他已经把点心吃完,听他此言,乐道:“生于太平盛世,没见过造反。看那边守将腰上的令牌,是秦王的人?”
“玄武门外集兵。想必整个东宫皆是措手不及。”他看着他的眼睛,杀戈决断。
“带上崔悟尘吗?”弦音未鸣,君知雅意。
他抚上青丝,像是在思索,“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