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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
荒野上铺着绿里透黄的草，从中间被踩出了一条不太显眼的小径。
尽头，有一株柳树，柳树下，有位璧人。
树比草绿，人比花娇。
唐逸瞳跪在柳树前，树后有一块地的泥土微微拢起。
如是剥开杂草仔细瞧，估计也瞧不出柳树后还有个坟包。
无碑之墓，绿柳为碑。
他着白中衣，外披黑袍，青丝以玉簪盘好。高地风大，头发有些松，青年并未理会。膝下未有跪垫之类，潮泥脏了白衫，青年只是看着那株柳，看着那座坟。
他是来扫墓的，或许是。因为他既没有痛哭哀悼烧纸钱，也没有磕头上香放鞭炮。
此地葬着的人，太特别了。特别到，一块碑都不能有。
“我特意从洛阳赶来陪你过忌日，给我醒一会儿啊。”黑袍有些宽大，衬得青年十份瘦削，领口隐约露出漂亮的锁骨，荒原的风吹来，黑发与柳条飘向一方。“如果给你立个碑，要怎么写呢……”他脸上有几分期待，几分安慰，还有几分寂寞。“贞观初年镇北大将军游隼，卒于同年秋，其君白楼之主特悼？”他望着无人处问，后顾自笑曰：“你不让我杀李渊，我杀了他儿子李世民来祭你可好？”狂言后，是沉默的凝望。“反正，你定不会答应吧。不说这个，我找到景龄的的女儿了。”柳树无风也摇曳着枝条，像在聆听。“四年前，就在景龄消失的前一段时间，他把她托付给了别人，那人你认识，是季公子，四年了还记得吗？已经让部下去接她了。如果不遇上祁家人……至多五天就能到洛阳了，那事定领她来看你。”
“等我寻到景龄，复你功名，定把你移骨回洛阳，风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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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绯树下。
季木与一位少女席地而坐，女孩叫暮弦，生的水灵灵的，论样貌是很讨喜的类型。她眨眨眼睛，向左倾倒，正倒在季木怀中，“第四年了，九曦今年会去吗？”她声音又甜又糯，身上带着香味儿，软的和她爱吃的玉露团似的。季木脸一红，清咳道：“汝乃有夫之夫，不可肆意放纵。”她移了移脑袋，当然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个舒服些的姿势，“封建！膝枕而已，脸红什么！况且你腿太细，枕着一点都不舒服，我还嫌弃呢。”季木红着脸妥协：“听不太懂，想枕就枕吧，但别忘了你还有个夫君。”“等他五万年七个月十二天啦，忘不了忘不了~”
她住在绯树上，经历了太多时光，总说些另他费解的话，而且开放的十分不像样。
听说她住在这的理由也是那个呢，为什么等了这么久，她的那段时间还不来呢？他道：“今年会去的，因为总算有个交代了。”“他派去的那个叫陌书的手下我前些日见过，实力不错，就是……”
“缘浅惑深。”
“对，我当时也这么说。绯儿好像挺舍不得他的。”
她将小脸埋进他的衣袍里，又抬起脸来，“小拖油瓶还活着吗？”“现在还活着，但具体状况得我回去才知道。”他拈起少女的一根头发，“她叫苏琲，仙君苏景龄之女，可不是什么小拖油瓶。”说着轻轻一扯，将她那根头发拔下，“疼！”“知道疼就管好嘴。”
“我还是那句话，他不可能活着到洛阳的，绝对不可能！”她用打赌的口气说。
“她那枚棋从一开始便不在你的棋盘上，这四年来，你以为，我做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