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顾晓明干咳一声打破包间里的死寂。“即便若星的高层领导不同意林总的请示，我也有信心全面接盘王覃宇负责的工作。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技术环节的所有任务。”
此话一出，马悦云的目光嗖的一下飞到顾晓明的脸上。
“顾晓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皱着眉头打量顾晓明，明媚的眼睛里满是怀疑。“我承认你的能力比王覃宇强，但即使你再强，也不可能在他带走核心材料和技术人员的情况下，按照原计划做好研发任务吧？”
心情糟糕透了的马悦云死死地瞪着顾晓明，若不是顾及他与林狄雅相识，只怕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顾晓明淡淡地笑了一下，却流露出无比的自信。“马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我当着林总的面夸下了海口，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失信与您事儿小，在林总面前掉面儿事儿大。”
马悦云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那对明媚地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忽然，她的眉头舒缓下来，冒火的眼睛又荡起水波。对啊，这个项目不仅关系到我能不能彻底做自己的主人，还牵扯到林狄雅。顾晓明可以对我满嘴放炮，却不会欺骗林狄雅。心仪地女人看自己的目光不是男人最在乎的吗？
“晓明，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因为你的承诺太过匪夷所思了，我没办法不起疑。”马悦云悄悄地瞅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狄雅，更加确信她和顾晓明在闹别扭。“当然了，如果林总能替你担保，我明天就辞掉王覃宇，亲自把合同送到你手上。”
剩下四个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林狄雅的身上。他们之中，就属顾晓明看起来最淡定。而实际呢，他却是最不淡定的一个。只要林狄雅说半个不字，他最近的算计和努力立马付诸流水，除非若星的高层领导同意了林狄雅修改原定时间点的请示。
所以他表面上笑呵呵的，心中却拼命地祈祷。若非必须一直维持此刻的表情，他早就避开林狄雅的审视的目光，躲到桌子底下去了。
林狄雅的内心也不平静。她知道顾晓明说的是真的，因为他说过可以从王覃宇手中搞到核心资料。至于那些王覃宇说要带走的技术人员，只要稍微涨些薪水，又有几个人会走？
可是只要她承认顾晓明说的事情，那就意味着顾晓明真正地加入马悦云的创业团队，她和他见面的次数就会增加。尤为令她烦躁的是，还不知道顾晓明会怎么利用她和他认识的事情大做文章呢。
如果她说不相信顾晓明，万一公司的高层领导不同意她的请示，一切不都是又回到那个原点了吗？她还得接着想如何帮助马悦云拒绝王覃宇下作的条件。要是她想不出法子，可以让马悦云走路就剩下那么一条了。她怎么能让马悦云走上那条路呢？！
“林总，林总……”
马悦云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最近她一直为这件事发愁，为了确保招到的人不是第二个王覃宇，她甚至在面试地时候用了“美人计”，不惜色诱应聘的人。结果林狄雅说若星的领导不一定同意她的请示，她能不急吗？
“林总，要不咱们先吃点儿，再喝点儿？”马悦云不敢发作，她的将来和命运全掌握在林狄雅的手中。“吃饱喝足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您说，好不好？”
“马总，顾晓明没撒谎，他确实能做到他向您承诺地事情。”马悦云的客套让林狄雅站到了她的一边，后者转向她，郑重地担保。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马悦云像个汉子似的拍了一下大腿，啪的声音清晰可闻。“林总，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先敬您一杯，我干了！”她将高脚杯倒满，张着嘴，将深红色的液体倒进红的嘴中。
“狄雅，我也敬你一杯。”喜出望外的顾晓明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起脖子，喉结快速地滑动，酒杯眨眼间就空了。
“顾晓明，我希望你别直呼我的名字，而是叫我林总。”因为将与顾晓明共事而心里不痛快的林狄雅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心里更不痛快了。
马悦云赶紧朝顾晓明丢了个眼色，分明在说：“晓明，她正在气头上，你先答应下来再说，以后不有的是机会哄她高兴吗？”
顾晓明对马悦云回以“谢谢提点”的眼神，心里却嘀咕着：“切——，这还用你教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狄雅，不，林总，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向西，我绝对不朝东。你让我骂鸡，我绝对不打狗。反正，从今往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晓明又耍起了嘴皮子，而且他说的话透着一种理不清剪不乱的暧昧，好像林狄雅真的在和他赌气，闹别扭。林蔓菁和李凡昌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诧异。林狄雅望着油腔滑调的顾晓明，内心涌起一阵有如滔天巨浪的厌恶。可她偏偏又没办法将这个人从她的眼前赶走，这让她愈发烦闷。
或许有的人会问，她可以向所有人解释，她为什么不解释？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无法解释清楚，只会越描越黑。
林狄雅没有把顾晓明说的那些话录下来，除了她没人知道顾晓明的真实嘴脸。顾晓明一上来便反客为主，在马悦云、林蔓菁和李凡昌的心里种下一颗他与林狄雅关系不一般的种子。接着他又巧言令色，徐徐前进，再加上林狄雅承认他能做到他承诺的事情，所有人不相信才怪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全都在顾晓明的掌控中，不久他就可以达成他的心愿，成为马悦云团队的掌舵人？这就不好说了，因为冥冥之中还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控着生命的运行轨迹。
一切还是都交个时间吧。
“呵呵——，”马悦云娇笑一声，给林狄雅倒了本杯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她举起高脚本，第一次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林总，今天晚上我万分高兴，前段时间压在我心头上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我相信，在晓明的帮助下，在您的提携下，咱们智能居家机器人这个项目一定会高歌猛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国内市场，进而走出国门，冲出亚洲，笑傲世界。在此我提议，咱们共同举杯，一起喝一个，庆祝咱们的项目顺利起航！”
马悦云不愧为销售总监，三言两语就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激情，烦闷的林狄雅也不例外。包间里的五个人不约而同举起高脚杯，每个人的眼中皆闪烁着兴奋和激动的光芒，仿佛十颗亮闪闪的星星。她们微笑着，彼此点头致意，然后同时仰起脖子，大口吞咽着红酒。当她们放下酒杯，眼睛又亮了几分。
酒真是一种奇妙的事物，某种固体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发酵工艺变成了液体，再经过特殊的处理，装进瓶子中，销往超市商店中，摆到桌子上，流进人们的肚子里，最后麻醉人们的大脑和神经，给人带来飘飘欲仙的感觉。
喝完第一瓶红酒后，马悦云要了第二瓶。喝完第二瓶，她又要了第三瓶。这个时候，林蔓菁的脸红得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李凡昌的舌头开始打结，向马悦云敬酒的时候喊着：“马……马……”，惹得后咯咯直笑，说自己可没有他这么大的儿子。
没想到，晕乎乎的李凡昌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晃了晃脑袋，使劲挤了挤眼睛，瞪着并不大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马悦云。
“马总，您说您没有我这么大的儿子，那您……”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憋得脸通红。“那您有儿子？”
马悦云的眼底闪过一丝李凡昌没有注意到的戏谑和嘲弄，故意拉下脸，带着几分幽怨，凄凄楚楚眨了眨水做的眼睛。“怎么，我有儿子，你就嫌弃我，不喜欢我了？”
瞬间，仿佛一个炸弹落在李凡昌的脸上，红色、黑的、白的搅合在一起，别提多精彩了。愣了足足十秒钟，李凡昌使劲咬了咬牙，好像经过了十分强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才下定决心。
“马总，无论您有没有儿子，我都喜欢您，都……都爱您。我知道自己配不上您，但我希望您给我一个追求爱情的机会，”
这次轮到马悦云惊讶了。她只是在逢场作戏，而李凡昌却动了真情。别说她根本不相信什么爱情，即使后退到四五年前她相信爱情的时候，她也不可能对李凡昌生出一丝好感，跟别提喜欢和爱了。
然而对方可是甲方，我直接拒绝他貌似不好。万一他求爱失败，由爱生恨，暗中动些手脚，我的项目不就有麻烦了吗？既然这样，我只好先跟他虚与委蛇一番了，等项目稳定下来，我再找机会回绝他。
“凡昌，我可以给你机会，最后却不一定答应你，那时你可不许不高兴哦。”
李凡昌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张着嘴愣愣地坐着，像丢了魂儿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