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明没有依靠林狄雅的推荐而成为王覃宇的替代者，一点儿都不意外。而且这要感谢林狄雅，正是她让马悦云招聘王覃宇的替代者，顾晓明才有了机会。
其实，一开始顾晓明并不知道马悦云招聘的事情，他是从朋友那里听说的。这个朋友告诉他，自己应聘了一家创业公司，这家公司给的Title是技术总监，年薪百万，还有股票，并且面试官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个朋友眉飞色舞的侃侃而谈，说面试的过程十分轻松，不出意外的话他一定可以成功得到技术总监的职位。顾晓明一边向他表示祝贺，一边不露声色地旁敲侧击那家创业公司做什么产品。
单纯的朋友根本没有想到顾晓明别有用心，毫无防备告诉他公司主要做智能居家机器人。听到这几个字的一刻，顾晓明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而那位朋友呢，他的思绪又回到面试官的身上。
“晓明，你知道吗，面试官不仅人长得漂亮，身材也棒极了。”他将双手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顾晓明配合地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眼神，朋友继续说下去。“身材好也就算了，她穿得还相当露骨。只要她朝我靠近那么一丢丢，我就能看见她的这里。”他又在胸前比划了一下。“不怕你笑话，我还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嘿嘿——，可惜啊，要不是我有女朋友，我一定把她追到手……”
顾晓明笑着迎合朋友的感慨和意淫，心里觉得这个面试官十有八九就是马悦云。出于谨慎，他没有再问下去。朋友继续说着面试的事情，顾晓明悄悄地打开手机上的某直聘软件，在搜索框里输入“人工智能机器人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然后按下搜索按钮，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长长的列表。
凭借丰富的经验，顾晓明很快找到了马悦云发布的招聘信息。此时，朋友还在评论面试官的长相、身材和穿着，顾晓明却偷笑了。你这个大傻子，如果你没有看那个女人的胸部，或许你已经被录用了。你根本不知道她故意穿成那个样子，就是为了提防再出现一个王覃宇。哎，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顾晓明暗自嘲笑着朋友，发着感慨，一边投了个人简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明天我就会收到面试电话。嘿嘿——，人算不如天算呐，该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那顿饭，顾晓明付的钱。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因为他感谢朋友的“倾囊相告”，也不是因为他对朋友心存歉意，只是因为他高兴，得意，兴奋，仅此而已。
顾晓明精于算计，但他还是猜错了。他接到面试电话不是在第二天，而是在当天晚上。他走进家中，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给他打电话的正是马悦云，她问他明天上午有没有时间，请他去面试。顾晓明故意沉吟一下，然后答应了。马悦云告诉他一个地址，让他明天上午十点到，便挂了电话。
她为什么约我去酒店？顾晓明想了三秒钟，就明白马悦云为什么这么做了——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在公司里明目张胆地进行了。
第二天顾晓明提前十分钟到了酒店。他在酒店大厅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静下心等待马悦云。十点钟，他的手机响了。马悦云告诉他一个房间号，让他去那里。
这是在拍谍战片吗？顾晓明冷哼一声，按照马悦云的指示来到那个房间。正如他的那位朋友所言，马悦云很漂亮，身材很棒。但穿着嘛，顾晓明没注意。整个面试过程，顾晓明一直直视着马悦云的眼睛，甚至在她俯下身子凑过来时，他的眼睛都没有绝对不该看的地方。
这招不灵，马悦云又换了一计。她直言屋里太热，让她出了一身汗，她需要洗个澡，要顾晓明等一会儿。不等顾晓明回答，她就朝洗手间走去。挺着腰杆坐着的顾晓明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强忍住扭头的冲动，动也没动。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他仍坐着没动。五分钟之后，洗手间传来马悦云的声音，让顾晓明把放在床上的浴袍拿进去。
王覃宇这一口咬得可真够狠的。顾晓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拿起床上那件早就放好的浴袍，走到洗手间的门口，他低着头敲了敲门，一只洁白水嫩的胳膊伸了出来。
那只胳膊在顾晓明的面前停留了几秒钟，而他一直低着头。他知道，只要他抬起头，马悦云就可以通过洗手间墙上的镜子看到他的举动。手臂终于接过浴袍缩回去了，顾晓明骂了一句狡猾的骚狐狸，回到座位上。
马悦云裹着浴袍出来了，身上却看不到一滴水珠。她笑吟吟地望着正襟危坐的顾晓明的，当场就聊天了薪酬待遇。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原则，顾晓明没有狮子大开口。
最终顾晓明的年薪定在了一百万，所持股份百分之十。这个结果让马悦云心花怒放，若不是考虑到林狄雅还没有给她一个准信，她当时就跟顾晓明签订纸质合同了。顾晓明也很满意，他想着接下来如何将王覃宇手上的资料搞到手。到签订合同的时候，他可以藉此加码，估计马悦云不会拒绝的。
就这样，顾晓明与马悦云站在了一起，而后者急于把他介绍给甲方林狄雅，顺便给她一些暗示，让她快点儿做到她许诺的事情。于是，林狄雅和顾晓明又见面了。
“林总，饭菜已经上来了，咱们吃吧。”马悦云心里判断着林狄雅和顾晓明的关系，一边转动转盘，把那份银耳燕窝羹转到林狄雅的面前。“您尝尝这个，对咱们女人的身体非常有好处。”
“谢谢。”林狄雅舀了一勺银耳燕窝羹到自己的碗里，小口喝着，想着该如何撇清与顾晓明的关系，不让大家误会。
“晓明，我真没想到你和林总是朋友。不瞒你说，我第一次和林总见面的时候，林总谈起人工智能领域的话题，那真是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最重要的是她说的全对。当时我就想了，难不成林总不是学投资管理的，而是学人工智能的。现在想想，我就全明白了，原来林总有你这么一位大牛做朋友啊。”马悦云端起高脚杯，对顾晓明说：“这可真是缘分呐，我跟你喝一杯。”
“马总，您过奖了。”顾晓明端起酒杯，朝马悦云点了点头。“其实我只是简单跟狄雅介绍过人工智能的一些基本知识和技术，但她太聪明了，短短的时间里就学会了太多的专业知识，比我的一些同学和同事都要厉害。”
顾晓明的前一句实话，后一句则是在拍林狄雅的马屁。饶是林狄雅聪明绝顶，天赋过人，她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超过那些在人工智能领域浸淫多年的人。但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
“你说的太对了。”马悦云坐下，放下酒杯。“你有所不知，当时林总说的关于人工智能领域的话太有前瞻性，更重要的是她一眼就识破了姚钱飞的伎俩，打消了他捞一笔就闪人的念头。当然了，也正是因为林总的远见卓识，我马悦云才有机会获得掌控这么好的项目的机会。所以，这第二杯酒，我敬您，林总。”
心事满腹的林狄雅根本没听见马悦云的话，她看见马悦云举杯对着自己，茫然地站起来，茫然地呷了一口有点儿涩的红酒。
“林总，晓明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合适人选，而且你们也是老朋友。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商讨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了？”
马悦云的心里很急。已经过去二十多天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王覃宇的替代者，林狄雅却迟迟没有告诉她能不能辞掉王覃宇。虽然她从李凡昌那里探听到一些消息，但林狄雅不点头，这件事就进行不下去，她能不着急吗？
今天晚上她想着无论如何让林狄雅给个准话，哪怕是若星的领导不同意修改原定的时间点，也别总这么悬而不决的强。
“马总，我得先向您说声对不起。”马悦云略带催促的话语给了林狄雅启示——如果公司领导不同意修改时间点，顾晓明就不可能加入马悦云的团队，我也就不用时不时地面对他了。“之前让您物色王覃宇的替代者是我太着急了。当时我们部门经理痛快地答应了我的请示，但上层领导却不一定答应，所以，如果万一高层领导不答应，恐怕这段时间您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对此，我实在抱歉。”
此话一出，不仅马悦云的脸色变了，顾晓明的脸色也变了。一时间，宽敞的包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面有愧色的林狄雅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