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会说?”薛睿即使心中微动,但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声音淡然地道。
嵇婉童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她站在初秋深夜里微微犯凉的冷风里,穿得极为单薄的身体有些瑟瑟发抖着,连带着她黄鹂一般清脆的嗓音也有些被风吹得沙哑了:“我怎么会骗你呢?就算你这个负心汉现在心里有了别人,对于婉童来说,这一辈子最难忘的人还是你呀。”
薛睿微微一个哆嗦,这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恶心的。他低头看自己的胳膊,果然已经起了细细密密的一层鸡皮疙瘩,他蹙着眉看着那扇红木大门,几乎可以想象到门外的那个女人现在的作态。
薛睿的双眸里凉意泛滥,他淡淡地道:“既然如此放不下,曾经何必主动抛下我?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毕生挚爱,你再来和我说这些,我只会觉得你是一个廉价的女人。”
“你以前从来不和我说这么过分的话!”嵇婉童脸上可以维持的笑容和惺惺作态在听见薛睿的这句话后仿佛在一瞬间就崩塌了,她撕开了温婉可怜的面皮后,剩下的尽是歇斯底里的模样。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薛睿丝毫不为所动,在他眼里,过去的事情就应该永远过去……当初她把他的心意随意践踏,薛睿也不是没有为她黯然神伤过,但是既然过去了,那就是永远过去了。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仿佛嵇婉童离开的那天也是这么一个明月高悬的好天气,仿佛她那时候的表情也是如此的无奈委屈,只是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里早就没有了曾经最让他着迷的那份单纯了。
嵇婉童有些焦急的声音穿过红木大门殷殷传来:“薛睿,我和你解释过多少遍?当时我怎么有能力反驳家里的意愿呢?他们执意送我出国深造,我为了不耽误你的年轻时光,才和你分手……你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薛睿不由得冷笑连连,就是因为相信嵇婉童,他才会在她离开以后来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要不是关注过,他当然不会知道嵇婉童出国以后就和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谈了恋爱,更不会知道嵇婉童完全是因为他的睿阳公司有所起色就又见异思迁!
他的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谁对他好,谁心里的私心几乎大过了天,他怎么会心中没有数?只是此刻的薛睿也没有想和嵇婉童争辩的打算了,对一个执意装睡的人来说,怎么样都是叫不醒的。
“自从你使出手段来想害死浅茹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敌非友。不管从前的情分是如何,这件事都是我对你永远不会改观的一个坎,如果我握住了你要害死浅茹的证据,我会毫不犹豫地送你去吃牢饭,你要牢记这一点。佳人计我早已经看腻了,现在再对我使出这一招实在是太低劣了,这么低劣的手段也会出于你这样心机深重的女人?”薛睿的声音不大,刚好可以透过大门让嵇婉童听得清清楚楚。
而站在门外的嵇婉童直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当初那个一心一意扑在她身上的大男孩是永远不会回来了。薛睿刚才的那段话就像是园丁拿了最粗劣的锤子一锤一锤钉在了她的心上一般,她那早已习惯隐藏在深厚壳下的心仿佛狠狠一痛。
“明天,我也不会见你的。我们之间无话可说,至于你说的……会告诉我的事情,我认为我实在没有办法相信你,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薛睿顿了顿,又扬声说道,一双冷冽如冬日深潭的黑眸眨也不眨,尽是彻骨的冰寒。
从她伤害自己心中的女人开始,他和门外这个人的情分就彻底彻底结束了,一分都不会存留下来。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竟然……就因为难么一个女人,要和我说这么绝情的话?”一向灵活善变的嵇婉童呆滞了片刻,有些机械地问道。
她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是潜意识里的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总是想要再问一次。
薛睿丝毫不犹疑,朗声道:“她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女人,无论相识的时间多还是少,一眼足够万年。”
嵇婉童的眼里掀起了滔天海浪一般的嫉恨,但是她的声音却柔柔弱弱地宛如受害者,她用手掩着面道:“薛睿把话说的这么清楚,我在这里自讨没趣也是没意思极了……”
薛睿皱了皱眉,他也觉得自己把话说的足够清楚,这样的初秋夜晚天气凉爽,根本不是用来和不想交谈的人说话伤肝动气的,嵇婉童和他的立场不同,无论再说些什么也改变不了敌对的结果,何必再多费口舌。
最重要的是,在薛睿的心里,这个女人早已经不值得他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他是想知道车祸的真相,但是薛睿最清楚的是嵇婉童的嘴里真假难辨,吐出来的话是真是假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何必冒这个风险去与她一谈。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她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狐狸的尾巴……迟早是会露出来的。
薛睿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把门外殷殷切切说着什么的女人的声音彻底隔绝,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相片上貌美动人的温婉女人身上,锐利的眼神逐渐变得如月华一般温和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