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莉莎满怀乞怜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她。于是我表示可以帮她试试看,也许丁曼会在我的恳请下给我点儿面子,但是我不能做任何许诺。莉莎听后非常高兴,表示只要我愿意帮忙,她就感激不尽了。现在她必须要尽快回去,所以如果我这里有了消息,就找机会去法师家告诉她结果。
我看着莉莎离去的身影,心想这个女人也不容易啊,二十年来她把仇恨埋在心底,现在就指望我们帮她查清真相了,如果我们不向她伸出援手,那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回到床上躺下之后,我开始琢磨明天怎么跟丁曼说这件事。可是还没等我开始想呢,丁曼就突然间问我说:“大晚上去哪儿浪去了?你可真行啊,刚来两天在这穷乡僻壤也能找到快乐,我是不是耽误你了?用不用给你腾个地方啊?”
丁曼阴阳怪气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过既然她没睡,我就把刚才莉莎跟我说的话跟她说了一遍。丁曼听后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你想帮人家呀?”
我看她的反应跟我预期的不一样,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我说:“是啊,你愿意帮他们吗?”
“我愿意啊,就怕你不愿意!”丁曼这时候头枕着胳膊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让我突然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毛骨悚然。
“那……你打算怎么帮啊?”我问。
“你不是说那具尸体能说话吗?你现在趁着村里的人都喝醉了,去坟地把他的棺材挖出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不就可以了吗?”丁曼这时候算是图穷匕见了,她让我大晚上的去挖坟掘墓,还建议我跟一具尸体促膝长谈。我这时候被吓得汗都出来了,却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敢,只能找借口说:“你得了吧,那尸体只有在法师的驱赶下才能动。我把他挖出来,他也不会说话啊!”
丁曼深知我其实胆子不大,就告诉我说:“你带壶酒过去,一定要烈酒啊!然后带着烟和火,只要你在棺材前点上三根烟,然后呼喊死者的名字,跟他说你请他喝酒,他就会跟你说话的!”
我觉得丁曼这个方法既不靠谱,有很吓人。这要多大的酒瘾,才能让一个人即便是死了,一听说别人请他喝酒立刻就还阳了啊?就算是这个方法真的管用,让我在荒坟乱冢当中跟一具死尸聊天,这也太吓人了吧?
考虑到丁曼的态度突然之间转变很大,我不免怀疑她是不是在骗我。于是我建议说:“要不然咱俩一起去吧,相互也有个照应!”
丁曼听后先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对我说:“这是你自己要求给人家帮忙的,跟我没关系。我告诉你唤醒行尸的方式方法,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我现在要睡了,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里。反正你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吧!”
丁曼说完之后,一转身闭上了眼睛。我心想你这娘们儿也太绝情了吧,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现在一个人去坟地刨坟掘墓,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还能睡得着觉?看来租来的老婆跟娶回来的总是不一样,我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一想到刚才莉莎那可怜楚楚的样子,我觉得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后半生都要寝食难安。既然白天我们都跟那具尸体愉快的玩耍了一整天,我估计我晚上去找他,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再次起床走下了竹楼。当地人家家都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倒不是他们民风淳朴,而是这里太穷没什么好偷的。我借着月色找到了一小坛子酒和一把铁锹,然后按照白天的路线走到了墓地。
白天光天化日我跟着一群村民去墓地并不觉得害怕,现在夜深人静、树影婆娑,一阵小凉风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吹了过来,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座坟头,我看了看四下无人,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废话可说,我开挖吧!
等我好不容易把坟头土挖开,用铁锹撬开了棺材盖,一直躺在里面的尸体终于呈现在了我的眼前。我看到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心想既然他有求于我,那就绝不会害我吧。于是我按照丁曼告诉我的方法,点上三根烟摆在坟头,然后打开那坛子酒,闻了一下发现这酒还挺醇香的。估计这是那户村民的陈酿,少说也有好几年了。反正我现在必须把它征用了,只能回去之后再想办法再补偿人家吧。
现在我就差对着尸体高声大喊请他喝酒了,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那尸体突然坐起来对我说:“你咋才来啊?”
胥志成的一句话把我吓得够呛,因为我还没说请他喝酒呢。不过既然他起来了,我正好问问他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了我的问题之后,胥志成突然沉默了起来。我看着眼前的骷髅,也没办法判断他的喜怒哀乐,只能等他主动跟我敞开心扉。
沉吟了半晌,胥志成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情我真想永远也不提及,可是莉莎不肯放下,我也只能先告诉你,至于你怎么跟她说……就看你自己了!”
我一听胥志成这么说,就知道整件事情估计很复杂,没想到等他说完之后,复杂程度远超我想象!
在二十多年前,人民的生活并不像现在这样富足,很多人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不惜背井离乡,去做很多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卢旭和胥志成就是因为家里太穷,所以一心想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后来经人介绍他们跑到南洋来打工,却发现这里并不是遍地黄金,反而特别容易受到压榨,日子过得还不如在老家自在。
就在两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同乡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永远在这里定居,倒是有一条出路可以让他们衣食无忧。这两个小伙子全都无父无母,既然无牵无挂自然没有后顾之忧。
后来他们就来到这里拜老法师为师,开始学习各种巫术。看到村里人对老法师毕恭毕敬,而且老法师不需要劳作就能活得挺滋润,这两个年轻人都想继承老法师的衣钵,在这里过上神仙一样的日子。
可是学习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这里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两个学徒只有一个人能够成为法师的继任者,另一个失去了工作的资格不说,连住都不让住了,必须被驱逐出境。
这样一来原本关系非常好的小哥俩儿就出现了隔阂,因为这是一次关乎命运的比赛,所以双方都竭尽全力,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不黑不吹如果论能力的话,卢旭是在胥志成之上的,虽然胥志成聪慧勤奋,可是对于做法来说,卢旭更有天分。但是因为两个人的能力差距并不大,而莉莎又看上了胥志成,所以结果本来略占优势的卢旭反而没被选上,这村里的一切都属于胥志成了。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换做谁都会心有不甘。可是卢旭这个人城府很深,他表面上不露声色,满嘴的知恩图报,其实他心里早就制定好了一个周密的计划。他深知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因此他要用行动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当初介绍他们来这里学徒的同乡,本身就是一名巫师。只不过他的法术不高,所以自己糊口都难,根本不可能带徒弟生活。那个巫师之所以要帮助卢旭和胥志成,是看在卢旭的面子上。胥志成早就听卢旭说过,他们家里有人会养蛊,那个巫师还跟他家里人学过两招,所以现在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儿。
胥志成知道卢旭的家里有人会养蛊,却不知道卢旭也会。他更不知道为什么法师每次都必须收两个徒弟,最后却只有一个学徒能留下,另一个必须离开。这些事情卢旭在来之前,那个巫师就告诉他了。这些事情本来是行业内最大的内幕,就算是至亲至爱都不能告诉的事情。可是为了不让卢旭吃亏,那个巫师在他们出发之前,悄悄找到卢旭对他道破了玄机!
原来起尸节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那天被选中的尸体根本不是什么村民的亲人,而是法师的学徒之一。法师之所以要收两个徒弟,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那是因为起尸还阳必须两个人配合才能完成。据说这一行兴起的原因就是有一对双胞胎长大后实在是没饭吃了,因为家里有祖传的起尸术,所以哥哥为了让弟弟活下去牺牲了自己,他自杀了!
哥哥在自杀之前告诉弟,弟自己死后整一年的那一天,弟弟可以把自己从棺材里挖出来,再用起尸术带着他在村里走一圈儿。这样做势必引起村民的恐慌,弟弟就可以装神弄鬼,告诉村民只要提供祭品就可以祈福免灾。愚昧无知的村民就这样让他们给骗了,结果弟弟从此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并且把这种邪术交给了自己的后代。
不过想要用起尸术,法师就必须要找一个跟自己同吃同住一年的人当尸体才管用,如果那个人随后改变了作息规律,法术就失效了。因此法师定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两个徒弟留一个,另一个被驱逐出村后将他半路截杀。然后将他的尸体偷偷跟坟墓里的尸体对换,村民就会以为是法师让自己的亲属死而复生,变成行尸保佑村里风调雨顺、祥和安泰。
听到这里,我总算是知道卢旭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用胥志成的尸体做行尸了,这也能把胥志成和老法师为什么会出现在卢旭离开的必经之路上解释清楚。不过胥志成和老法师为什么会因为腿部肿胀而死,我还没搞清楚,于是我就让胥志成继续说。
胥志成告诉我,卢旭在知道了法师如果起尸的内幕之后,心里其实是非常害怕的。因为落选的人不仅仅是丢了工作,甚至连命都保不住。自从两个人登门拜师的那一刻起,卢旭通过莉莎看胥志成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死定了。
可是近在咫尺的安逸生活是卢旭不愿意轻易放弃的,于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非常认真的学习了老法师交给他的所有本领。等到师父让他离开的前一天,他偷偷在师父和胥志成的鞋里放下很多石子儿。
那些石子儿有两个特点,首先来说都是棱角分明,一踩上去就会把脚扎出血的。另一个就是那上面放了毒虫的粪便,这种粪便在进入人体的血液当中之后,会让伤口迅速肿胀,体内的组织细胞坏死,最后让伤者休克身亡。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瓦片蛊。据说把蜘蛛、蝎子、蜈蚣等毒虫放到一个坛子里,让它们互相厮杀,最后活下来的毒虫,就可以用来做蛊。将那只毒虫的粪便涂到石头瓦片上,只要有人不小心踩上去割破了脚,就会中毒身亡。
一想到卢旭这个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不明觉得庆幸自己跟他不熟。可是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让我更加害怕。你说卢旭这么一个阴险残忍的角色,竟然都会对丁曼毕恭毕敬,这是不是就足以说明……丁曼比他还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