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气居然会有人不带伞冒雨狂奔,在拍电视剧吗?”齐雅指着玻璃窗外,吸着气感叹。
夏时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浓密的雨幕里,依稀看到一狼狈身影。乍一看,他没来由的觉得眼熟,不由整张俊脸贴向玻璃窗。
这一举动引得齐雅噗嗤一笑,“看不出来你也是一好奇心重的人。”
夏时景没回话,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追随着逐渐远去的身影。玻璃窗上布满雨渍,严重阻碍了他的视野,可他依旧相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是她,徐染。
虽说他今天选择在这喝咖啡是怀着能不能偶遇的心思,可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是在这种情形下。
他吹着暖气,喝着咖啡,而她,莫名的在漫天冰雨里狂奔,淋成落汤鸡。
她又遇到了什么事,冯子安没照顾好她吗?从他们结婚后,自己每次碰到她,都是她狼狈不堪的时候。
该死!
他不知是在咒骂自己还是冯子安,亦或者捉弄人的老天爷。
按在玻璃上的手指重重蜷缩起来,齐雅一眼就能看到他手背泛白,依稀能听到指关节嘎吱作响。
“你认识她?”看身形应该是一女人。
然而回答她的是冷冰冰的空气。
徐染到家时整个人像是刚从大海里拎出来,湿哒哒的一步都能留个水印子。
正在看电视的冯母见状又嚷开了。你干嘛?想让我的地板发霉吗?这种天气你弄湿了根本没法干,在门口站着,身上的水少点再进来。”
徐染只得退回门边,“妈,大栗买回来了。”她讨好的将一直护在胸前的热板栗献宝般捧出。
冯母嫌弃的睨了一眼,“全是水,还能吃吗?这么大的雨出门都不带把伞,你长脑子没。身体有病就算了,怎么到现在脑子都不好使了。”
被人生攻击的徐染紧咬着泛白的唇,待冯母骂完才开口,“我用袋子包了好几层,不会受潮的,你看,它还热腾腾的。”
“呵,当我没常识呢。”冯母冷笑,“刚炒的大栗热气重,被塑料袋紧包住热气根本出不来,大栗还能不受潮?”说着腾的站起身,“这样难吃的大栗你留着自己吃吧,我可没福气享用。”说着扬长而去。
被丢在门口的徐染孤零零的站着,手里是比出炉时低不了几度的大栗,她的手心被烫得红肿,脸色却是血色失去后的苍白。水滴顺着她的裤腿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就积了大汪的水。
此刻她终于知道婆婆有多憎恨她,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讨好,婆婆都不会为她展现一丝善意。
因为她不会生孩子,她是整个冯家的罪人。
“再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就”外面的风声遮住了她后面的话,只见她慢慢弯下腰,将手中板栗放到地板上,转身开门,走向不远处,拖鞋,倒掉鞋子里的水,光脚踩在地面,开始拧衣服上的水。
稍微打理一下,徐染总算进了屋子,她先回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上干衣服,又急匆匆的走出来,准备进厨房准备晚饭。
“阿嚏”她揉了揉鼻子,觉得脑袋有些重,琢磨着晚上要吃粒感冒药。
手机响的时候她正在摘生菜。
“喂,夏医生。”将手机夹在脑袋与肩膀之间,她继续择菜。
“这次知道是我了?”夏时景问。
“我把你的号码存进了通讯录。”徐染实话实说。
“算你聪明。”
面对他的表扬,徐染眉梢微微一展,“有事吗?夏医生。”
“没事就不能找你?”
“哪能啊。”徐染笑了笑,“就是我现在有些忙,你有事就长话短说吧。”
“你在做什么?”
“摘菜,准备晚饭。”
夏时景沉默了会,“真是个贤妻良母。”
徐染觉得今天的夏医生有点奇怪,不但没有对她毒舌讽刺,反而夸了她。你没发热脑子烧糊涂了吧,夏医生。”
徐染把话筒传来的咬牙声当做幻听,“没事我就挂了。”
“别”夏时景忙道,“我打电话是来提醒你,复诊的时间你已经错过了好久,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再来医院。”
徐染神色一黯,“这个呀等有时间再说吧。”
“你不是对治疗一事充满期待吗?怎么现在不积极了,别告诉我你是三分钟热度。你这样的病人我见多了,开始时信誓旦旦,到后面就杳无音信。”久违的毒舌模式开启。
“呵,夏医生不愧是夏医生,教训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徐染停下摘菜的动作,“我最近有点事,不方便出门,等空了再说。而且这事现在不急。”婆婆如今正在气头上,正拿自己出气,如果她出门,还不知婆婆要闹到什么样子。至于治病的事,婆婆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已经给自己盖上了“不会生蛋的母鸡”的章。
家里有事不方便出门,治病的事都不急了,再联系今天看到对方的冒雨狂奔,现在说话时的怏怏态度,一个想法在思维严谨的理科生脑海里生成。
“徐染,你婆婆是不是知道了?”
徐染脸色一僵,好一会才吐了口气道,“你这么聪明干脆去做神棍算了,当什么医生。”
听到她的回复,夏时景一想到冯母的为人以及对孙儿的狂热期待,不由为徐染操起心来。她没怎么样你吧?”
“呵”徐染笑了笑,无尽的苦涩,“不说了,我要做事,挂了。”
不待对方反应,她就将电话挂断,刚想把手机放起来,短信提示音响起。
“不要忘了煮个姜汤驱寒,家里有板蓝根之类的话晚上冲一包。”
“他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徐染一时没多想,待一刻钟后洗生菜时,脑海灵光一闪,“难道今天他看到了”
下班的时候,冯子安接到个电话,他犹豫再三还是接通。
“晶晶”短短两个字喊出口,才知道其中包含了多少想念。
“子安”幽幽一叹,柔肠百转。
冯子安觉得自己的心脏在此刻裂成了碎片,“你”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竟无从说起。
那端传来哽咽声,“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冯子安一个近一米八的大男人,因为这句话差点红了眼,“是我不好,没有先打给你电话。”
“不,不好的是我。子安,我不该主动打电话给你的。你跟我说过要冷静一段时间,我怎么能打搅你,是我的错,子安,你快挂电话吧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她手忙脚乱的道着歉,冯子安能够想象她哭得梨花带雨还故作坚强的模样。他心中一叹气,“你在哪?”
“没关系,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满足了,子安,你不用过来看我,我很好,真的”压抑的哭声隐隐响起。
“你在哪?”他又问,加重了语气。
沉默几秒,“我在自己的公寓。”
“我这就过去。”不容拒绝的挂断电话。
冯子安飞快的整理好衣服,拎起公文包,火急火燎的往外赶。他以为徐晶晶一定是相思成灾才克制不住找自己,她那么温顺听话,肯定是受不了煎熬才放下自尊打来电话。
乖巧懂事的徐晶晶,又是自己思慕十多年的女孩,怎么能让她受这种委屈?至于徐染,他法律上的妻子,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而实际情况是,徐晶晶这个柔顺的美人此刻正紧握着手机阴森森的笑个不停。她脸上化的彩妆依旧精致完美,哪里有痛哭流涕的痕迹。
“徐染啊徐染,我看你怎么跟我斗,你嫁的男人在我面前就像条狗。”
这天冯子安身体力行的好好“安慰”了徐晶晶之后,到家已经十点半。徐染没睡还在看书。
“我给你发消息说要加班收到了吗?”他有些心虚的主动开口。其实哪里有什么短信,接到徐晶晶电话后,他脑海里除了需要安慰的美人其他一概全无。
“没有。”徐染翻了个页面,头也不抬。
她这不温不火的态度竟让冯子安心中莫名升起团怒火,“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徐染总算望向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看不出波澜,“这么晚回来,不是加班就是应酬,哪里还有其他的事。”
此言一出,冯子安竟觉得格外刺耳。你明白就好,我是为了整个家在打拼。”大概底气不足的关系,他这话说得太套路,简直跟演电视一样。
徐染清秀的脸上漾上丝笑意,隔着老远都能闻到冯子安身上的香水味,加班?是在徐晶晶身上加吧。
她第一次不顾羞涩,恶劣的猜想。
“辛苦了,早点睡吧。”浅浅一笑,眉宇间是无尽的疏离,她再次低头看书。
冯子安觉得自己有气没地方发,重重“哼”了声后,拿起睡衣走进浴室。
垂头看书的徐染脸上泛上丝冷笑。
这晚之后冯子安各式加班借口再次浮出水面,而婆婆折腾人的方式又换了个花样。她不再吹毛求疵的指责徐染这不好那不好,也不动辄破口大骂,而是不知从哪里找回莫名其妙的受孕偏方,逼徐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