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东西在哪儿?”跳下座驾,她劈头盖脸的问。刚才电话里听到徐染说的事,她就憋了一肚子怒火,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玩大字报这种前人都不屑的东西。
徐染把手里的纸张递过去,夏秋柔迅速看完。她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什么鬼东西,竟然说我二哥是奸夫,看我不把整出这事的人告得倾家荡产。”
“剩下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要先去给学生上课,课程结束后再跟你汇合。”徐染道。
夏秋柔拍拍她的肩表示安慰,“交给我,你安心去工作。”
徐染走后,夏秋柔朝还未散去的大爷大妈群大手一挥,“还有哪里有这东西,一会警察过来,有谁愿意带路?”
“我”“我”
有好几个老人跃跃欲试,退休后生活安静,依靠打拳下棋打发时间,现在有人需要帮忙,哪里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
冯母正在家把自己一大早出门做的事绘声绘色的讲给徐晶晶听。
“我每贴好一张报纸都会拦住刚巧经过的路人跟他们讲上面的女人如何道德败坏,勾三搭四,还把他们带到照片前要他们朝上面的人吐口水。晶晶,这下那个贱女人名声彻底扫地了。”冯母越说越得意,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辉煌的壮举一般。
“妈,你真厉害。”徐晶晶恭维道,“谢谢你帮我出气。”
“你是我的好儿媳,不帮你帮谁,只要那个女人没法抬头做人,咱们就心满意足了。”冯母揉了揉泛酸的肩,一上午她把整整一白张大字报全部贴光,算得上体力透支。
徐晶晶眼睛瞥过冯母拿回来的大字报样本,目光停留在徐染的图像上,疯狂的快意从脸上飞速掠过。贱人,被人吐口水的滋味怎么样。
“晶晶啊,妈回去躺会了,唉,这老胳膊老腿的不行了,做点事就酸痛。”
“妈,我帮你揉揉。”徐晶晶道。
冯母捶打胳膊的动作一顿,“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孝顺长辈是应该的。”徐晶晶挪到冯母身边坐下,展开白嫩的手指为冯母按摩起来。
冯母惬意的笑起,心中暗道天没亮就出门贴大字报值了。晶晶解了气,以后就不会对子安冷言相加了。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近来子安一直睡书房。
说到底冯母也不敢累着这身娇肉贵的准儿媳,这不徐晶晶刚按了一会,她就心疼的握住对方的手。好了,晶晶,这种粗活不是你可以干的。妈已经没事了,你自个儿忙去。”
徐晶晶听话的离开,意思下就好,她可没有真给冯母按摩的打算。冯母也手抵着泛酸的腰慢吞吞的回房,她打算去睡个回笼觉,卯足精神后再出门,她约了老姐妹下午去徐染住的小区闹。
大概人老了精神不济,冯母是被老伴推醒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快去做午饭。”
冯母揉揉肿胀的眼皮,外面阳光灿烂。几点了?”
“12点半,肚子饿死了,去做饭。”冯父不耐烦道。
冯母拖拖拉拉的起床,没办法,睡了一觉后腰酸腿痛更明显了。晶晶没做饭吗?”
“她做好的话还不叫我们。你动作倒是快点,若是饿到她了,又会甩脸子给我们看。”冯父眉心的川字深深现出。他这个新儿媳啊,真跟菩萨一样,需要全家人供着。以前那个倒不错,任劳任怨的,只可惜唉。
冯母走进清清冷冷的厨房,此刻她和冯父一样,蓦然想起了徐染。如果是她,应该早就把午饭做好,自己只要那筷子吃便是。
这个念头刚起,冯母赶紧摇头,那奋力的程度就跟要把脑子里什么脏东西甩到一般。呸,我怎么能惦记那贱人的好,除了会做事,她还有什么可取之处?哪里比得上晶晶,晶晶不会家务是因为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不知比贱人高贵多少倍。”
如此一想,冯母心情好多了,脑海里隐隐对徐晶晶的抱怨消失一空。
时间太晚,做饭烧菜来不及,只能煮个面对付一餐,希望晶晶不要嫌弃。
打开煤气烧水,客厅里响起脚步声,接着门打开说话声传来。
冯母赶紧擦擦手走出去,“晶晶,是子安回来了吗?问他吃饭没有,我在煮面。”
拎着披萨准备回屋的徐晶晶与刚走出厨房的冯母碰个正着,她惊讶的望来,“妈,你起来了。”
冯母的目光扫向对方手中的东西,“你这是”
“哦,我肚子饿叫了外卖。”徐晶晶略有些心虚感,“我以为你和爸都在休息,就没打搅你们,准备随便吃点。”
冯母的脸色一言难尽,好一会才开口,“既然饿了就快去吃吧,东西凉了口感不好。”
“你要不要也尝尝。”
“不用,我们吃不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冯母摆摆手,回到厨房。
对着煤气灶上咕咕沸腾的开水,冯母脸色不好看,“看来儿媳的福,我是享受不到了。”
虽然对徐晶晶的自私行为心里不舒坦,但到了约定时间,冯母还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与一块打牌的老姐妹碰头后,冯母率着她们直奔徐染所居住小区。一群人堵在小区门口,人手一份传单,正是早上所贴大字报的缩小版,见人就发。
“这个贱人就住在你们小区,以后看到她最好绕道走,这女人品行低下,谁看她一眼家里的男人就会被她缠上身。”
“不会吧,这么夸张。”有路人怀疑。
“切,还能骗你不成。那谁谁谁跟她吃过一顿饭,现在正跟老婆闹离婚呢。我跟你说啊,她就一狐狸精。”中年妇女添油加醋专注抹黑事业一百年。
“那我要好好看看,别让我儿子跟她认识了。”
“也别让你老公跟她打交代,你这个年纪闹离婚的话可不好看。”见那人拿着传单火急火燎往家冲,中年妇女露出得意的笑,转头对另一边忙着发传单的冯母道,“冯姐,一个下午一百块,不要忘了。”
冯母抽空回应,“你安心,带着呢。”伸手拍拍斜挎在身上的包。
小区的保安闻讯赶来,想把冯母等人轰走。可寥寥几个男人怎么会是多名妇人的对手,他们不止没有将人赶跑,还被对方洗脑成功,拿着传单交头接耳起来。
一群老娘们忙得热火朝天,胡言乱语说得口干舌燥,到后来她们自己都要相信从来不曾见过面的徐染就是专门吸男人精血的狐狸精。
直到警车的骤然出现,她们才从亢奋状态中清醒。
“全都跟我走。”为首的警察喝令。
众妇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们的头头被抓上警车。
“是她吗?”先开口的警察侧过头问后到的夏秋柔。
夏秋柔神情严肃,“没抓错人。幸好猜到她们可能有后招,现在人赃并获,看冯老太往哪里跑。”
接到警察通知的冯子安风尘仆仆的赶到派出所,在门口与闻讯而来的徐染碰个正着。两人互视一眼,没做交谈,前脚后脚的奔了进去。
冯子安找到母亲时,她正带着她的老姐妹群,扯着做笔录的警察衣角骂。
“凭什么抓我们?外面发传单的人那么多,你们咋不一个个都带回来。是不是看我们年级大,好欺负。跟你讲,我儿子认识的人多,一会他来了直接找你们所长,给你好看。”
年轻的警察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襟解救回来,脸上是职业缩赋予的特定威严。阿姨,这里不是谁嚷得大声谁就可以出去的,请你们坐好。”
冯母的手再一次抬起来,有了防备的警察躲了开去。
母亲的举止让冯子安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记忆里懂事理有涵养的母亲怎么变得如此泼辣了,就跟菜场里随处可见的黄脸婆一般。为了避免事态发展得更严重,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母亲的手,把她往旁边一带。
冯母看到儿子出现,脸上全是喜色,“子安,你来了。”
冯子安先跟警察打了声招呼,才把母亲拉到一旁,“妈,你犯了啥事,怎么被抓到警局?”
闻言冯母呸了声,“还不是徐染那贱人害的。”
“然然?”冯子安想到刚进门时偶遇的人,眸光微沉,有些烦躁的开口,“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你究竟又做了什么?”他了解徐染,她从来不是个主动惹事的人。一定又是自家母亲出手了。
面对儿子的无名怒火,冯母神情悻悻,“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年轻警察似笑非笑开口,“贴大字报,发传单,找人举重污蔑人家姑娘。现在被你欺负的姑娘准备告你侵害名誉罪。”
“啥?告我?”冯母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凭什么告我?我说的是事实,哪里算污蔑了。”
警察将记录口供的资料一压,“不是你说无辜就无辜,法律讲究的是证据。”
“我的话就是证据。”
眼见母亲又要扯着喉咙撒泼,冯子安太阳穴痛得厉害。妈,别说了。”
也许他说话声音太过严厉,冯母总算闭嘴。
“你先留在这,我去找然然谈谈。”
“儿子,你怎么能去找那个贱人?”
冯子安看向母亲,“我不去找她,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告上法庭?”
冯母结舌,怔愣了几秒后开口,“那你去吧,不过你也不要卑躬屈膝的求她,大不了我和她打官司,谁怕谁。反正我这次出了口恶气,看她以后还怎么见人。”说到这,她脸上全是成就感的得色。
冯子安无言,干脆直接去找徐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