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前脚刚跨进春满楼,年宵就已经恭敬地站在一旁似已等她多时了。
“宫主,潭先生有请。”
“我正要找他呢…”夏夜点点头,心想着自家的这位狗头军师当真不简单、便跟着年宵左转右转来到了春满楼一处较隐蔽的房间。
推开门,不出意外的看见那个男人无比悠闲的坐在石凳上、看样子竟似在煮茶。
“潭?”夏夜有些奇怪,不由出声唤道。
“小姐请坐…这茶很快就好…”潭伸手对夏夜做了个请式,便头也不抬的一门心思扑在了眼前的煮茶功夫上。
夏夜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讲话又咽了回去、默默坐到了他的对面,两眼放空的也一同望着眼前的茶。
时间就那么静静的流过,夏夜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对面的男人突然拿起煮好的茶、分别倒进了两个茶杯里,将其中一杯推给夏夜之后柔声道:“小姐,请…”
看了眼对面人毫无犹豫的兀自喝起了茶,夏夜张开的口又无奈的闭上、也默默开始喝起了茶。潭对于所有事情都太过镇定、镇定的每每都让夏夜觉得心慌。而在和他交谈时,等待成了家常便饭,但其实很多时候、等待是最让人痛苦的一件事。
两人几杯茶已下肚,却仍一句话也没有交流。当夏夜终于憋不住、将茶杯一放准备张口时,对面的潭却忽然道:“小姐的婚宴如何?”
“哎?”突然出现的话题和脑海里构思已久的主题完全无关,夏夜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来。
“我是问,小姐的婚宴如何?”潭好心的、面带微笑的再度说了一遍。
“就、就那样啊…没什么特别的…”夏夜有些木讷的回答,虽说脑子跟上了、但是思维仍旧混乱中,她完全不理解潭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是嘛…”潭点点头、又悠悠喝了口茶,“和傅家的关系现在是…?”
此话一出就像一根针刺到夏夜心间般,她的语气也跟着淡了几分:“传言都出了那么久了,你难道一个字也没听说嘛?…休夫了,我和傅家再无关系。”
潭轻拍了几下手掌,不阴不阳的语调道:“我是该为小姐当断即断的果敢鼓掌呢,还是该为小姐能在半年内就两次成亲、两次休的过人经历称赞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夜实在快受不了他的那种挖苦语气了,眉头不自觉皱紧、厌烦道。
“没什么…”潭轻巧摇头,眼神随即凌冽望向夏夜道,“属下就是希望小姐可以安分些,替咱们这下做下人的少惹些麻烦。”
“我…”夏夜反射性的开口,却只在吐出一个字后就顿住了。想想从连瑾然的事开始,确实是自己一直在替玄月宫、在替潭他们惹着麻烦。引得玄月宫被灭的人是她、不顾状况说明自己是秦夜凰的是她、亲口对连瑾然宣称要成为他的杀父仇人的还是她,至今为止因为她的一意孤行、意气用事真的替玄月宫惹来了不小的麻烦的样子。
“对不起…”意识到这点的夏夜顿时失了气焰、默默垂头,用无奈的口气、含糊不清的道歉道。
潭抬眼看向对面的女生,此时的她低垂的头颅已经抬起、双眼正清澈毫无惧意的看着他。对此,潭展颜一笑、点头道:“恩…在你自己的基础上变得胆大了…在小姐的基础上,变得懂变通、会低头了…看来你是真的成长了些。”
夏夜闻言只是唇角轻勾、一种高傲态度油然而生:“如果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懂的话,那我岂不是白活了?你也不用再进行什么试验了,我不是来陪你做这些无聊事的、情况到底如何?”
潭先是微微一笑,随后又轻轻摇头笑道:“呵呵,小姐这心急的脾性倒是从未变过…情况我们也调查过了,但是连家守备太严,其中还有剑影门,和风、叶两家的人帮忙,我们能查到的东西着实有限,只能先从玄月宫内部着手了…”
“玄月宫内部?”夏夜挑眉,疑惑质疑明显。可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这个问题,玄月宫不是应该被灭了嘛?怎么还有内部一说…
潭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颔首肯定:“玄月宫确实被灭了…剩下来的部众人数恐怕不到二十人,但是其中主心人物占了不少、所以还能稍微调动起分散在各地的下属和情报人员。而这次我就让年宵去找了他负责的在连家的暗哨…”
“暗哨?是谁?…结果呢?”夏夜迫不及待的问。
“那名暗哨在连家是名婢女身份,还是连老爷的贴身婢女、名为伊萝,可自从连老爷死后、年宵再也无法和她取得联系,偷偷潜入连家的人回报说好像刺杀连老爷的就是伊萝。”
“伊萝?…”夏夜起身缓缓踱步,开始在脑海中搜索那与连老爷并不多次数的相见画面,终于在记忆深处拉出了那个丫鬟的脸,“是她?…一直站在连老爷身旁、比我年纪稍大些的那个婢女,看起来确实很冷静、懂事的样子…在连家的暗哨,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嘛?”夏夜进一步问道、她想知道更多确切的情况。
潭垂眼摇头:“玄月宫从不做这种冒风险的事…暗哨贵在精而不在多,只要有一个可以确保可靠地位和完全隐蔽的身份,我们是不会再派多余人手过去的…”
“那就是说,现在我们知道的事情和外界人所知并无什么区别是不是?只除了一个伊萝失踪的事情外…”夏夜概括道、随即一声冷哼,“哼,这种事情知道了对我们也无多大用处…说出去也是没人会相信的,更没法做为证据。”
“小姐说的是。”潭点头。
“所以你到现在才一直按兵不动?才有闲心在这里煮茶?”
“呵,小姐所言极是。”潭继续微笑点头。
“你根本就是在等着我回来是不是?…你就是在等着我亲自去一趟连家吧…”夏夜眉毛微挑、着重了“亲自”两字。
潭的笑容更加明显了,只是这回他没有低下头、而是直直的与夏夜对视,满眼笑意道:“小姐真是冰雪聪明…”
“你就这么巴望着我去送死?还是你以为我会带来什么奇迹?”夏夜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
潭摸了摸下巴,继续笑得像只狐狸:“恩…两者都有吧…就看小姐得了,望小姐保重。”
听的此话,正当夏夜恨得牙痒痒的望向对面的男人时,年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宫主,外面有客来访…是傅公子。”
夏夜的心神愣了几秒,转眼再看时、对面男人脸上狐狸般的微笑加深了。愤愤一甩衣袖,夏夜掉头就走,临了只丢下一句:“这茶还是用泡的吧…你煮的、太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