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时,夏夜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表达、一时间竟忘了要去尴尬,而连瑾然似乎也在想着事情,一句话也没有开口。两人对昨晚的谈话都只字未提的默默吃饭,这种奇怪的氛围倒让一旁的海棠不习惯起来。
“那个…”同时放下饭碗,二人同时出声。
略带惊讶和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连瑾然点头谦让道:“小夜想说什么?”
“那个…”夏夜斟酌,打着太极,“你想说什么?”
连瑾然失笑:“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先说吧…”
夏夜又那么磨蹭了一下,气势极弱的开口:“那个…就是…我们、出去趟吧,好不好?”说完,瞥了眼对面的人,没见什么反应。于是,又赶紧补充道:“你看啊…现在天气那么好…外面空气又那么新鲜……”说着说着,夏夜就觉得自己越说越混乱、完全不知在表达什么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连自己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连瑾然。
可没料到那人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笑着接道:“好啊。去哪里?…不如去远点儿的地方好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瞬间,夏夜心里放起了烟花。在听到连瑾然后一句时,毫不迟疑的提议道:“去探望许公子他们吧?算算日子到那时也快十月十五了。”
连瑾然沉吟着点头:“好,那小夜想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夏夜的眼珠转了转,比起待在府里、她觉得四处跑的感觉更适合她,所以迫不及待道,“当然是越快越好…这路途还是挺远的。”虽说理由是编的,但是夏夜觉得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对面的连瑾然也同意的轻轻点头:“那就明天出发吧,下午去向爹和二娘说声。”
“好。”夏夜笑,心情立刻转晴。
下午二人回了连家主宅与连府之人说了此事,连老爷乐呵呵的答应了,连二夫人拉着夏夜的手关嘱了好多话,才不舍的同意了。
“我也要去。”连瑾卿一撅嘴抱着二夫人的胳膊开始撒娇。
“你一个女儿家,跟着哥哥嫂嫂一道出去添什么乱…”责怪的话语、宠溺的眼神,二夫人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一向没有免疫力。
“不管,我要去嘛……”连瑾卿继续撒娇。
“小卿,别闹!”久未说话的连瑾翔,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不带感情的命令。撇撇嘴,连瑾卿不甘却慢慢的放下了双手、站到一旁赌气去了,看来这连府唯一能制住这位大小姐的就只有连瑾翔了。
连老爷望着自家的儿女笑得乐呵呵,一派慈祥的对夏夜他们道:“多带点儿盘缠啊,下人带十个够不够?…”
“不用了、不用了…”夏夜慌忙摇手,她只是想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弄个蜜月旅行而已,弄这么大阵仗又不是去打群架。
“不用?那五个?”连老爷开始缩减人数,一张脸写满了关心道。
“这个……”夏夜迟疑,想着该如何拒绝。
却不料她的这一迟疑,让两个人都慌了起来。连老爷的眼神迅速望向了连瑾翔,而连瑾翔则迅速目光冰冷的扫过了连瑾然。自从关于外出的谈话开始后,连瑾然便一言不发的只是站在夏夜身旁默默的听着。而此刻的他,虽接到了连瑾翔的眼神、却依旧低着头不愿出声。
索性夏夜自己出声解了他们的担忧。
“这个…还是算了吧。我们想就两个人去一趟…”夏夜有些扭捏的说,征求意见般的望了身旁的连瑾然一眼。不管怎么说,拒绝来自上人的一片好意都是于理不合的一件事,所以夏夜的底气非常不足。
连瑾然在心里叹了口气,回望夏夜一眼、顺着她的话说道:“恩。我和小夜打算去探望故人,就不用带下人了。”
连老爷内心长舒口气,表面上却惋惜道:“这样啊…那,你们要小心些。然儿要照顾好你娘子。”
夏夜脸红、连瑾然无奈点头。
如此几番寒暄过后,这件事就算敲定了。夏夜迫不及待回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准备,连瑾然则又被父亲留了下来有事相谈。
默默的走到书房中站定,连瑾然保持着一贯的低眉顺目样。连老爷坐在案后,看了眼呆愣站着的二儿子,又看了眼坐在一旁兀自喝茶的大儿子,悻悻低头、默不作声。
“为什么?”连瑾翔没头没尾的三个字抛出来。
连瑾然皱了皱眉头,大哥的意思他懂、但是他不想说出口。长久的沉默,等不到答案的连瑾翔将茶杯一放、偏头望向连老爷道:“问他当时为什么没说不需要下人。”
被点到名的连老爷连连点头,一拍桌子以命令的口气对站着的连瑾然道:“说!当时为什么没说不要下人!”
连瑾然紧咬着牙龈、挣扎了几番,却依旧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不、想、伤害、她。”
连瑾翔得到答案,冷冷望向连瑾然。嘴里却对连老爷道:“叫他一定要喝下药,一定要问出路。”
这边连老爷又是一阵点头、边拍桌子边说:“你一定要把药喝下,问出路!听见没有!”
“是……”连瑾然已经可以感觉到嘴里蔓延的血腥味,可还是不受控制的回答了话。对于如此无能的自己,他只能愤愤的捏紧了拳头、无可奈何。
在夏夜无比盼望的心情下,时间终于来到了第二天。帅气的对海棠挥了挥手、只给那小丫头留下一个背影的夏夜觉得无比舒畅,与她相反的、连瑾然则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夏夜试探性的问。
两人只带了轻便的行李和一辆马车,而此时他们正并排坐在车夫的位置上。
“没事。”连瑾然一打马鞭,轻轻的摇头道。夏夜撇撇嘴,又偷偷瞄了几眼身旁人,不禁无声嘀咕道:这个样子一点儿也不像没有事嘛…
一旁的连瑾然机械的挥着马鞭,内心纠结。对于这次出行,他真的毫无期待、相反还有一些惧怕。因为他很清楚,等到回来的时候,就是他和夏夜之间彻底决裂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