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眼看着李父的反应,片刻,终是看不下去,对着一个方向唤道:“玄木,你带他入轮回去吧。”
空气中忽然腾出一股黑烟,紧接着,一个玄衣少年自黑烟中走出,脸色冰寒。
“属下遵从尊君旨意。”玄木对着紫衣男子行了一礼,尔后转身对着尚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李父魂魄勾了勾修长的手指——一道白烟飘过,李父魂魄便入了玄木手腕上的镯子式封魂法器内。
男子满意点点头,转过身去,望着荒漠出神。
玄木在他身后道:“神界大门近日异动,想来是离开启之日已不远;不知尊君打算何时将钥匙带回去?”
男子道:“待到她慢慢恢复记忆,本尊便带她回去。”
“尊君舍得?”
男子忽然一默,继而笑道:“她终究是要回去的。哪怕本尊如何违背仙令、如何承受仙令反噬,亦不能改变她的宿命。本尊……时日亦是无多,只希望能在本尊消弭之前,能够保下她的一缕魂魄,到时候,本尊也好想办法助她重生。
“如今,本尊也是看开了,有些事,真的不是以本尊的一时意气,或是一人之力,便能尽数替她挡下……如今本尊毕竟不是神,没有办法改变她的体内的神物授命——本尊只能赌一把,赌待到本尊先想办法成神,再以那无所不能的神力来救她——本尊如今别无他法,只能豪赌一把了。”
玄木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他奇怪地望着那个紫衣翻飞的熟悉背影,忽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陌生感。
豪赌?以自己最心爱之人可能魂飞魄散的代价来一场为了自己成神的利益的豪赌?
玄木不敢相信,他的主子,居然能冷酷无情到这个地步。
可他却是不敢开口询问主子为何忽然会冷漠至此,只能再一行礼,准备退下。可突然听到他淡淡的声音飘了过来:
“明日与丹夏便会有一场生死之战了。”他抬眼望月,长身玉立,身姿清远,“我虽为魔,却也是因为诸多原因被封了许多灵力,明日一战,我却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赢……若是明日能一举灭了丹夏,这天下,便是我的;反之,我非但不能替她挡下仙令反噬,还会提前消弭,到时候,她便任由他人处之了。”
玄木终于听明白了他的话:
九羽本应该在凡间受满一千年的苦劫,这是被仙界仙令所规定的,任何人不得改之。而他的主子,亦是这位魔族公子槿卿,是九羽上仙的爱人,本应该早些下凡——哪怕救不了她,但至少可以在她身边陪着她也是好的。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在九羽下凡的一千年里,他们主子又在仙界因为一些事一直耽误到一千年后方才记起她来。故而他以半魂献祭于九羽身上的仙令,强迫留下九羽魂魄在凡间——他想好好陪她一世,给她一世安宁,算是还些他对她多年的亏欠。
可仙令毕竟不是常物,若逆反之,必将引来一场反噬。而本该给九羽的反噬被他一人引走,至于这场反噬,便是他要将九羽这些年所受的苦劫一一再受一遍,便算是抵消仙令要给九羽的惩罚。
仙令不仅给他的惩罚是替九羽受下反噬,也剥夺了他许多灵力——若想结束反噬,便必须要结束这一切的作始者,且不能使用灵力,需以凡人的手段结束这一切。